“若尘!”大清早,若尘还未睡醒,就听外头高云敲自己的房门,喊自己的名字。若尘眯着眼睛,拖着身子打开房门,“高云,天色尚早。”若尘睡意朦胧,可高云却一脸兴奋的样子。“若尘!后日宫里设宴,我想,我想带你一同前去”若尘一听宫宴,第一反应是应酬的麻烦事,第二就是自己上一次参加宴席出丑,结果至今未回神界。这两件事,一件麻烦一件不堪回首,跟高云去宫宴实在没什么好处。若尘看看高云,似是不太情愿。“爷!六爷八爷来了。”只听有个丫鬟前来通传。高云听了,对若尘说了句明日会送来华服首饰的话,就匆匆离去了。若尘没来得及拒绝,看他离去,便想着宫宴忍忍罢了,又回去继续睡了。
“五哥。你后日真的要带那名女子一同赴宴?”“六弟,我已经决定,后日就求父皇赐婚。”“可是五哥,那名女子身份不明,且不说父皇,就连庆妃娘娘也不会同意的。”高云听了,长呼了一口气,“我前日去找过母妃,母妃的确不同意我娶她,可这一次,我不想顺从,我要娶她!”高云笑了笑,“我已经与护国大将军说好了,收她为义女。想来求父皇赐婚,父皇应当不会说什么。”“五哥,你为她还真是安排好了一切,那我门提前恭祝五哥五嫂幸福了。”说罢,只听屋内传来阵阵笑声。
后日转眼便到,只见若尘换上华服,对着镜子梳了发髻,描摹妆容,觉得看着还算得体,便出门了。见高云在府外备好马车,他今日穿了紫衣金丝勾勒的衣裳,上面簇成的祥云栩栩如生,他身上那枚玉佩也与他颇为相称。这高云看着比平日威风了些,倒真像个王爷。若尘身着珠云紫裙,外配金丝纱衣,可能因为若尘本就身份尊贵,所以很是端庄得体。若尘走向看似威严的高云,“宁安王今日倒穿得,不错。”高云听若尘夸赞,便嘴角微扬,“今日我会在宫宴上提及你是护国大将军的义女,你就只管应着。”若尘只以为,这是高云为自己现身宫宴找个由头,便应了他。
进了宫后,高云便携若尘走向大殿,还未到门口,便远远听见一个极为腻歪的声音,“高云哥哥!高云哥哥!柳儿好想你啊。”若尘高云双双回眸,就看见一位身穿浅绿的姑娘跑过来,她自称柳儿,一过来就环住高云的胳膊,若尘讶异地看着她,想着竟不知高云有这么一段不简单的情缘。“高云哥哥,自从你分封出去,柳儿就再没见过你了。听闻几月前陛下召高云哥哥回来,柳儿不知多开心,可高云哥哥为何不曾去相府探望我呢?难不成是忘了柳儿?”高云见着扑上来的女子,神情尴尬,尝试将她从自己的衣袖上拉下来,“本王怎会忘了你,你先放手,这么多人看着呢。”柳儿看了看周围的侍奉,厉声道,“他们看着又如何,有胆量的就去相府找我父亲说去。”她又看了看高云身旁的若尘,一脸嫌弃,“这位又是谁?凭什么站在高云哥哥身边?”说罢那柳儿便站到高云与若尘中间,气势汹汹地瞪着若尘,若尘一脸莫名。“她是护国大将军的义女若尘。”高云看着那柳儿说着,转眼又关切地看着若尘,“这位柳儿是......”“原来是武将的义女啊,我还当是谁,本姑娘孙柳,家父是当朝宰相,与高云哥哥青梅竹马。”孙柳抢了高云的话,死死盯着若尘。若尘觉得这孙柳甚是奇怪,自己应是从未见过她,她却字字都透露厌恶。看着时辰不早,他们便一同去了大殿,一路上若尘只得跟在高云与孙柳身后,甚是拘谨。
入了大殿,若尘本要坐在高云身旁,谁知竟被那孙柳挤开,只好坐在离高云稍远些的位置。若尘见桌子上有糕点,有清酒,便尝了一块糕,虽没上次梧阳婚宴的糕好吃,却也算得上极品。若尘又确认了这酒并非桃子酒,便笑了笑,觉得自己这次宫宴应是不无聊了,马上倒了一杯又一杯,饮了一杯又一杯。高云见状,以为若尘是因孙柳心中不悦,在借酒浇愁,便走到若尘身边轻语,“喝酒伤身,你不用理会孙柳。”若尘看了眼高云,“这酒挺好的,你去坐着便好了,孙柳姑娘等你呢。”高云看着若尘提到孙柳,以为若尘是有了醋意,“若尘你别说气话了。”若尘觉得更是奇怪,“我没有生气啊,你快去吧。”若尘喝着酒,认为高云今日很是啰嗦。高云只好叹了气回去了。
很快席间坐满了人,众皇子,众妃嫔及朝中大臣,后来皇上携皇后也入了座,宫宴便开始了。大殿歌舞不断,酒水不绝,若尘喝酒很是尽兴,觉得今日来着宫宴,也不算亏。“父皇,儿臣斗胆,今日借酒宴高兴,想求父皇一恩赐。”只见高云起身,颇为显眼请求恩赐,此时皇上也正开心,便准他说下去,可旁边坐的庆妃却面露焦急,庆妃向下面坐在前头的一位大臣示意。高云见皇上准许,就继续说下去,“儿臣请求......”“父皇,五弟怕是想,自己也不小了,是时候该纳个妻室了。”见是太子那个讨人厌的插了一嘴,高云看着太子,想起自己与他之前的过节,他不能这么好心,可他既然提了,自己干脆接他的话请求赐婚也好。“陛下,老臣今日也想求一恩赐。”只见是刚刚那位庆妃示意过的大臣也起身,说了这么一句。高云听了,觉得现下不是时候,便没再说下去。“陛下,老臣请求将小女孙柳嫁予宁安王做王妃。”此时座下六爷八爷先是愣住,再是高云皱紧眉头,而后是孙柳掩面暗做羞涩。若尘听了那一口酒差点呛住,惊讶地看着高云与孙柳,想着要是高云有孙柳这么个妖孽王妃,怕是以后有的罪受了,生活应当不会枯燥。高云赶忙说道,“父皇,儿臣......”“陛下!臣妾认为太子殿下说的有道理,既然这孙相也提了云儿的婚事,想那柳儿与云儿也是自幼相识,也甚是般配呢。姐姐你说呢。”只见庆妃笑脸盈盈地看向皇后,皇后便附和笑了笑,想着自己的儿子虽是太子,却真是蠢,何故管那庆妃儿子的婚事,现下竟将孙相的女儿推向宁安王,庆妃的母家本就地位不低,现下再多个孙相,真是棘手。皇上见孙相亲自请求了,不好当面驳回,便先应允了。“父皇!儿臣不能接受这门婚事!”“大胆!”只见皇上怒斥,皇后想着,这宁安王竟是个傻子,庆妃的如意算盘该是落空,暗自嘴角微扬,庆妃与孙相面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六爷八爷极为担忧地看向高云,孙柳自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红着眼眶看着高云。若尘看着这宫宴上的一切,觉得甚是精彩,今日来宫宴有酒喝,有戏看,真是极有意思的。若尘也没想到,原来高云是这么有胆量的人,默默在心里对高云有了新的认识。“父皇!若您执意应允这门亲事,我愿卸了自己王爷之身,自求贬为庶人!”说罢,高云便转身拉着若尘离席了,若尘刚喝完最后一口酒,便稀里糊涂地被拉走了。只留下了殿内众人与略显尴尬的奏乐之声。
若尘被高云拉着,往宫外走,若尘第一次见高云如此生气。二人回了王府,若尘走在高云身边,斟酌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今日宫宴,你为何要拒绝那门亲事,我见孙柳姑娘待你是真心实意,你们又是青梅竹马......”高云听了突然转过身来,扶住若尘的肩膀,“他们这样说便罢了,连你也这样说?”若尘看高云的眼中有种说不出口的感觉,那眼神就这样看着自己,“难道你真的不懂吗?”只听高云语气逐渐哽咽,十分伤感,若尘听了,心中百感交集,自己应该懂什么吗?他为何如此伤心?高云看若尘一脸不知所措,那模样不像是装的。“罢了罢了。你走吧,我没事。”若尘听了,只好自己先回去了。
“若尘,若尘,你应知此生我非你不娶,为何就是不懂我的心思?”只见高云手中提了一壶酒,独自饮酒解怀,文松一直在旁陪伴,看着高云甚是心疼。此时若尘在房间内,看着屋内的烛光,仔细想着高云说自己该懂什么。她仔细回想高云可曾与她提过什么,从他们在万花楼,一直想到他们入宫之前,实在没有头绪。最后她拿出那颗莫望给自己的珠子,端详来又端详去。
夜很深了,若尘睡得正安心。突然高云冲了进来,若尘惊醒,半醒未醒的若尘见高云满头是汗。“高云?你怎么了?”若尘起身要拂高云头上的汗,哪知被高云一把抱住。屋外狂风乱啸,电闪雷鸣,屋内漆黑一片,只见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影。若尘嗅到高云一身酒气,想要挣脱,可高云越抱越紧太紧。“别动。”高云轻声,若尘听他语气有些许恐惧。“若尘,别离开我。”若尘听了也不忍再挣扎,便轻轻拍着他的头。若尘心想着高云莫不是怕雷电?可那次梧罹施法雷劈,也没见他吓成这样。“你别怕,我不走,你看这雷只是声儿响,你看那闪电只是闪得亮,这其实是天在做戏,没什么好怕的。”那高云听了,并没有放手的意思,只是说,“你的话可真多。”若尘听了只好住嘴,她此刻倒是真想让雷公电母赶紧停下来,这样站着,的确是很累。后来这两人如此站了许久,高云本就醉了,若尘还是扶了他躺下。谁知高云躺下后不肯放开自己的手,若尘只好又坐在床前,守着高云。只听高云一直唤着“不要不要,母妃母妃。”若尘觉得他幼时大抵也是有悲伤事了。想到他的童年是受了苦的,那次他听了自己编造的身世,竟还能为自己悲伤,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了。若尘想着想着,困意上头,闭上了眼睛,没有听见高云最后唤的名字是“若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