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形萧山
西湖在北，鉴湖向东
萧山襟山水和平原而画弧
富阳西来，诸暨南去
萧山鼓荡在钱塘潮涌之上
杭甬运河挽紧曹娥江
似美人腰肢柔软却不忸怩
富春江和浦阳江牵手
汇流，萧山因而温润饱满
花边十字绣色调素雅
竞相绽放出盈盈波光图案
萝卜干和霉干菜防暑
开胃，三黄鸡更撩人口水
南宋官窑瓷是宋王朝
最后的陪葬品。神秘面纱
遮罩过更幽暗的史书
但贺知章的诗比流水更长
白昼庞大，夜色微斓
我已多喝了几杯萧山醇酿
莼菜罐头，龙井茶香
再一次诱惑我迷失于水乡
山南河的浪花
与钱塘江相比，山南河
你实在过于低调和内敛。事实上
你怀抱一河清水，确切地说
桃花汛每年都会吹开你十万朵浪花
就像十万匹白马在徐徐飞翔
五万匹飞翔在钱塘之东
五万匹飞翔在钱塘之西
再飞越倒映水中的绿化带和天上云彩
飞越我的眼帘、呼吸和五脏六腑
而我借你为力飞身上马时
你的十万匹英俊白马已一东一西
交叉隐身于两岸密实的石堤斜坡上
闪亮在名唤蒋玉洁的姑娘怀里
此刻，如果上苍赐予我白马王子名号
那么我的今生不会再去独爱钱塘
来世我只宠爱三件事物——
山南河、浪花和冰清玉洁的姑娘
七都溪里的石斑鱼
七都溪里的石斑鱼
你们成群结队地游弋在清清溪水里
是要告诉我——
你们找到了自己的故乡和天堂？
我故乡的石斑鱼曾也有自己的天堂
如今，污浊鄙陋的水流
早把裸露的河床变成了一座地狱般的屠场
故乡的石斑鱼啊，因为躲闪不及
它的肉体和气息已消失了很多年很多年
七都溪里的石斑鱼，无忧无虑
的石斑鱼，在清清溪水里自由地游弋
你们让我成了人世间有眼福的人
我也想游弋在七都溪水里
可是，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同意？
你们欢迎我啵？如果不欢迎
那我只好在某一个夜晚溯溪而上了
我要去山顶看星星眨眼睛
看星星掉进溪水里怎么惊扰你们的睡眠……
重游湘湖
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的黄昏
我和她走在萧山湘湖边
一会儿并行走，一会儿一前一后
湘湖的繁花晃花了我和她的眼
我分明也看见了她陶醉其中的喜悦
我知道，我和她的喜悦来自湘湖八景——
城山怀古幽情的浮想联翩
览亭眺远一幅江南鱼米之乡锦绣图
先照晨曦频频亮闪绿树丛中
跨湖夜月一虹卧波横断湘湖葫芦腰
杨岐钟声声震四野的巨型铜钟
还有横塘棹歌的芦苇丛生和渔舟唱晚
还有湖心云影与水草游鱼慢悠悠地穿行
以及暮色苍茫中湖边山脚窑烟的缥缈
那个黄昏，我和她真的已然缥缈了
两帧身影依偎得几乎没有缝隙
连呼吸声都是那么清脆婉转。我还生怕
呼吸声惊飞了湘湖的波光和宁静
幸好夜色飞速而来四合而起
——多美妙的黄昏啊，多暧昧的时辰啊
可是她消逝了，我再也见不着她了
我宁愿用我生命的消逝来替换
她的归来，以便她能够环游湘湖一生
可是她的确消逝了，一切无踪无影
我只能寄希望她幻化为一缕湘湖之魂
好让我循着她的魂香一路追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