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寻见过很多人类,也观察过人类。
——形形色色的人
不只是「六道寻」,就连「沢田寻」也是,只要是「寻」。
在「寻」见过的大多数人类中,他们都是自私且贪婪的,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们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在一次和那只臭狐狸的比赛中,身为人类的母亲护住了自己儿子,跪在地上哭着恳请她,求她放过她的儿子,哪怕要杀掉自己也没有关系。
寻停下了脚步,熄灭了手中橙色的火焰,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个人类求她。
心中的某个地方在动摇。
“你要答应她的请求,放过这个人类吗?”白色的狐妖手中的折扇指向被母亲护在怀里的人类少年。
寻没有回答,只是蹲了下来与少年平视,她歪了歪脑袋,问道:“你想活下来吗?”
“我、我想、我想活下去!求你放过我吧!”少年从母亲的怀中挣脱出来,跪在地上。
“即使是让你的母亲去死?”寻反问。“如果在你和你的母亲中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你希望是谁?”
“来真的吗?这样你就要输了哦。”狐妖觉得寻要来真的。
“你说呢?”寻回过头去给了他一记白眼。
“……随你,输了了不怨我。”
“做出选择吧,谁活下去?”
寻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们。
在母亲‘请让我的儿子活下去吧’的声音中,儿子做出了回答,“我想活下去!”
某个快要挣脱出来的东西又重回平静。
“好啊。”刀光闪过,儿子和母亲的头颅同时落在地上,血液溅在了寻的脸上。
握紧了手中的太刀,寻转身离开。
“你不是说要放过他们中的一个人吗?出尔反尔可不好哦。”狐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是这么说,但是我没说一定会这么做。”寻回过头去,神色平静,手中的太刀化为靛色的雾消失了。“以及,你输了,巴卫。”
既然孩子可以为了自己的性命而抛弃母亲。那么是次于亲情的友情呢?
百年来,「寻」见过无数的人,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事,那里从不缺悲剧。
为了金钱抛弃了挚友,为了亲人杀了朋友,为了权利抛弃家人,在父母的葬礼中与他人举杯欢庆,为了小三陷害妻子……
数不胜数的悲剧每天都在上演。
所以,为了自己的幸福给他人带去痛苦,六道寻已经不会觉得伤心和难过了。
“不、不是的,我是真的很抱歉。”花山慌张的说,“真的很多不起。”
“我也是说真的哦,之前的事我对花山同学并没感到愤怒,所以我不需要花山同学的道歉。”
对伤害了自己的人没有愤怒?察觉到什么的太宰治看向六道寻,发现对方依旧是那副微笑的表情,眼神却是有些哀伤的神色。
看来六道寻并不如她自己所说的毫无触动啊。
“可是……”花山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织田同学最近过得怎么样?”她选了一个比较平常得话题。
“不错哦。”六道寻眯了眯眼,答道,“公司的环境不错,”虽然是非法的,“工资很高,”虽然需要拼命,“看,这是我的同事。”
六道寻把太宰治推到了前面。
“是吗。”知道六道寻的生活不错,花山的愧疚也就少了点。“诶?!织田同学都已经开始工作了吗?!”花山吃惊的说。
“嗯。”六道寻见怪不怪的点了点头,比她们年龄更小的黑手党她都见过更别说十四岁的了。
『不对啊!织田同学才十四岁,哪个公司会收一个孩子当员工?!而且还不止一个?雇佣童工?是非法公司吗?而且工资还很高?!』
花山的思维有点乱。
“花山同学现在已经是国中生了吧。”六道寻问。
“是、是的。”花山有些紧张。
“那……”
“寻,我们什么时候去蛋糕店啊。”太宰治从后面抱住了六道寻,打断了她们的谈话,觉得自己再不打断她们,她们就会聊到天黑。
太宰治的露出头来,用一双略带怨念的视线看向花山。
“两位是在……交往吗?”花山突然恍然大悟。
“不,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而已。”六道寻抬手盖住了太宰治的脸。
“是、是吗。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看着花山一溜烟的跑了,六道寻把太宰治从身上扯下来,拖着他就往蛋糕店走去。
“寻只顾着和同学说话都不理我呢。”太宰治的声音带了点委屈,好像六道寻欺负了他一样。
“哦,见到了老同学有点激动,就把你忘了。”六道寻语气平淡。
“好过分~”太宰治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负心汉,“难道在寻的心里,我还不如一个曾经的同学吗?”
太宰治的表情犹如一个快被抛弃了的怨妇,而六道寻就是那个不要他了的朝三暮四的男人。
“……”他们周围的客人全都看过来了,看向六道寻的眼神中带着责备。
手中的叉子插进了蛋糕里,六道寻抬起头来无奈的说,“太宰,你的戏可真多。”
“寻以前上过学吗?”吃掉了六道寻送到嘴边的蛋糕,太宰治的心情好了一点。
“上过,只不过才一个月多一点。”六道寻无所谓的说。
“才一个月吗?”
“当然,因为我被欺负了。”六道寻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接着说,“她们可吓人了,在我的课桌上乱写乱画,在我的椅子上放钉子,在我的柜子里放死老鼠,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还把我堵在卫生间里打我。”
“我只是不小心打了一下她们,她们就找老师告状,说我欺负她们。老师也向着她们,于是就找来了家长,把我退学了。”
六道寻偷偷的看了眼太宰,发现对方只是在吃蛋糕,完全没有在听她说话。“喂,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安慰安慰我吗?”
“寻是不可能被其他人欺负的吧。”
“你真的这么觉得?”
“如果我真的被欺负了呢?”六道寻戳着蛋糕,似是无意的问。
“寻会反击回去的。”太宰治回答,
“有道理!”这个回答深得六道寻的心,“但是,如果‘欺负’你的是血缘上的父母呢?”
白色的房间,生活在地狱里的孩子们,无休止的实验。
“什么?”
六道寻的声音太过轻了,几乎要融进空气中。
“我说,你想听我的学校生活吗?”六道寻眉飞色舞的说,“刚才我和花山说话的时候我看你可是很好奇哦。”
“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反正也不是什么必须保密的事,就当作消遣了。”
就像是讲故事一样。
是啊,反正也不是重要的事,就像是沙滩上的一粒沙子般不起眼。
六道寻是在十一岁那年的秋季加入的港口黑手党,在那之前,她上了一个月的学。
六道寻和织田作同居已经有一年了。
织田作希望她能像普通的孩子一样成长,以后找一份好工作,而不是像他一样成为一名黑手党。
……这大概就是老父亲的心态吧。
织田作给她找了一个普通名声还不错的学校,可是他不知道学校里有近一半的富家子弟。
花山未来在学校里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所以倍受欺负。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个学校颇有名气的男孩说了一句‘花山同学真可爱’,所有的女孩子就把矛头指向了她。
这在那所学校并不罕见,因为施暴的人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被施暴的对象是普通的孩子,老师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也是象征性的训一训,不痛不痒。
家长们有钱有势,有的甚至还和黑手党有关,他们怕失了工作。
六道寻和花山未来是同班同学,六道寻就相当于是小透明,开始并无交集。两人认识的原因只不过是六道寻顺手帮花山未来躲过了向她泼来的水。
花山未来很感激她,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在她被欺负的时候伸手帮了她的人,即使她只是顺手。
因为帮了花山未来,六道寻也成了背欺负的对象。
桌子上的涂鸦,椅子上的定义,鞋柜里的死老鼠,从头上泼下来的脏水,恶意的嘲讽……
她都忍了,有些时候太过分就给点小惩罚,比如说做个噩梦、倒霉几天什么的。
六道寻不会去找老师告状,她知道这样做不仅是没有用而且会很麻烦。
因为这样,那些人反而变本加厉。
六道寻和花山未来倒是成了朋友,虽然是花山未来单方面的。
六道寻从来不会和织田作说学校的事,因为她怕织田作会担心,她不想给织田作带去麻烦。
织田作已经够辛苦了。
港口黑手党底层员工的工资也是不的,可是他是最底层的成员,财务部的部长发给他的工资总是不够,而织田作还要养活他们两个人。
她已经不想给织田作带去更多的负担了。她对织田作说过不去她也去加入港口黑手党,被织田作拒绝了。
六道寻学校生活的转折点是在被退学的前三天,她被女生们崇拜的对象‘告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