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几颗流星从我市半空划过,如同梦幻仙境,是数年来极为少见的,上一次还是在十年前呢,以下将插播一段当地市民拍到的珍贵像”——嗖
电视节目里,漂亮的主持人交替着温和激动语气专业的述说着昨夜发生的一件奇事,却被电视机前半躺着的一个年轻人无情的打断了。
唐明随手将遥控一丢,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心不在焉的听取着医生最后的建议。他两眼空洞,面部僵硬,全身上下只剩下大脑在飞速运转,仿佛感受不到时间在流动,除去用电视主持甜美的声音麻痹自己,手腕上吊针的滴答滴答,监护仪上滋滋作响的电流声在今天也显得格外刺耳……
他唯一的朋友今天早上去见上帝了。
在这种情况,换做任何人也很难静下心来,他只是静静的坐着,望向隔壁空荡荡的白床,护士们正在整理那边的仪器。
他是一个孤儿,一个出生就被扔在乐色桶的孤儿,也许这样的人生注定不平凡,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世界会想把他剩下的一切都夺走,最后带走他的生命。
疾病带来的疼痛还在侵蚀他的身体,他得的是一种慢性致死病,他已经在病痛中苟活了6年了,几乎在医院度过了他三分之一的人生。跟正常人相比,他的一生显得十分廉价,更可笑的是,他现在连这廉价的人生都要失去了。想着想着,几行眼泪缓缓从干燥的脸颊划过。他回顾着这短暂的人生,尽管很不是滋味,但他还没活够,他才18,为什么就要面对这么多,他心中怨着,但又无处发泄。一股浓浓的无力感涌入心头。如果要用一个四字成语来概括自己的一生,他会很迅速的选择“一事无成”四个大字。
“为什么先走的不是我呢?”他张开窟窿般的嘴,无力的拽动下巴喃喃自语道。只可惜在一般人看来倒是像弥留之际的疯言疯语。他在那呆了一会,直到干咳的喉咙再也说不上什么话了,才肯罢休。这份倔强,一直延续到了生命的尽头。
如此漫长的夜晚,早已足够送一个无家可归的灵魂归西了。医生护士走后,房间里又剩下一个人的呼吸声,他就像坠入深谷的少年,把所有美好都抛诸脑后,只带着黑暗恐惧坠入谷底。的确,他除了孤寂和痛苦什么也不剩了。
也许对他而言,他的一生从里到外都是一坨狗屎,一个比悲剧更悲剧的悲剧,他曾想过挣扎,但现实总会像海浪一般将他打回去。他咳出一口凉气,心里破口大骂:“QNDYDRS”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唐明最后什么也感觉不到了,直到最后一寸肌肤失去光泽,他眼窟仍瞪大着,“这辈子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如果有来世的话,那么请让我来到一个富甲天下的国度吧!直到牵引灵魂的最后一丝细线被扯断,他的双眼也没有合上。
“你说,死了还能见到他们吗”“应该不可能吧,哪有什么转世投胎”黑暗中,他看到一道白光闪过,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正在向他招手。“通往天国的列车即将起航,请乘客做好准备”当然,这一切都源自于他的幻想。
“也许可以”仿佛过了很久,但却也在一瞬之间,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唐明孤寂的内心响起,一把将他拉出鬼门关。
前脚刚踏进去后脚又一个腾空翻出来,感觉很不现实,唐明心里有着大大的疑惑。但偏偏是这样,他却迷糊的睁开了眼睛,很高兴不是在那雪白冰冷的病床上,刚睁开眼,迎接他的并不是喜悦,霎时间!一股钻心的痛感便从腹部传来!
“痛!”他支支吾吾的说道。
双手不自然的抽动了起来,搅在了一起!
他勉强的控制头部,把视线埋下,在自己的腹部中,竟赫然显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还不断在往用干草铺平的地面上滲着鲜血!
他将目光一扫,整个房间整体构造十分的简陋,仅用红砖和干草块搭建而成,在他的头顶正上方,像是被什么重物撞击了一般,如同腹部的伤口,在用干草铺成的天花板也砸出一个不同寻常的诡异窟窿!
很明显,他就是那个重物!
是怎么回事?自己为何会从天上坠落?
在感到震惊之余,他也不忘回顾自己身体的伤势。
整个窟窿深遂,宛如一个神秘的无底洞一般,唐明感觉到疼痛难忍,仿佛内脏被人用钝物直接剖开。他完全没想到的是,自己刚醒来便又要遭受这样的折磨。
如果不是真的能捂住伤口,他真的以为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还是没有打麻醉药的那种!
他已经顾不着惊愕,剧烈的疼痛已将他扰的心神不宁。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致命伤,我怎么还能活着!”他内心嗤笑道。
难道这就是临死前的感受吗!
他忍住疼痛,咬了咬牙,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视觉上,常年在手术台上做手术的他,对于疼痛等疑难杂症,还是有丰富经验的,甚至对医学上,也有了颇有一些了解,这种情况,如果没有麻药,闭上眼,忍一忍就过去了,他相信自己能应付的来!
唐明将身体平躺,在床板上抽搐着,同时他用手掌用力握住床板,生怕一动从床上跌下,将伤口撕裂,继而摔成个半身不遂,承受更大的痛苦。
可霎时!这股疼痛却被一种温暖代替,他的身体好像从绝境中重生的绿苗一般,竟不可思议的开始缓慢愈合!
一股暖流从腹部传至全身,他隐约感觉到疼痛正在缓缓消散!
“这就是死亡吗....”
他以为自己已然莅临天国,在经历刺骨的疼痛后,他感觉身体正在消耗巨大的能量,身体的水分正在消散,喉咙变得干咳,皮肤也开始越发干燥,但在这种痛苦之上的,是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一种久违的轻松感,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干净清爽,不带有任何压力,仿佛之前受过的苦难都烟消云散。他闭上眼,沉醉在这种大病初愈的快感之下。嘴里喃喃道:“好....爽...”
过了数秒,他再次睁开双眸,果真没有了先前那般刺骨的疼痛,转而代之的是一阵弥漫在空气中恶心难闻的恶臭味。
他曾经闻过这种味道,像是死去的病人在床上没有人发现,搁在一个地方发臭了无异。
根据这种推断,他将目光以自己为中心向扩散了一下,很快,他真正的感受到了恐怖的一幕!
所谓触目惊心,正是如此!
在他所躺的床边四角,皆流淌着几处猩红的血液,在血液旁,几只飞虫在半空中盘旋着,一种恶心感冲击着唐明的五感,然而还没有结束,他将目光尾随一只贪婪的飞虫,转移到了另一处角落,在这面墙壁上,几具尸体轰然倒下,几把银色的刀剑散落在尸体四周,在月光的反射下极为耀眼,有的致死也紧握着手中剑刃,他们身体扭曲的诡异,显然是在生前经历过漫长的苟延残喘、挣扎。尸体分布的位置也不同,有的倒在墙边,有的直接趴在了地面上,因此看不到他们因疼痛而变形的狰狞面孔,其中,最为恐怖的一具,直接倒挂在墙壁上,他目光下垂,眼帘因为重力的因素被硬生生拉扯开,身上遍布无数的小洞,像是被人以飞快的速度刺穿一般,宛如一只被杀死的刺猬,倒挂在物品栏上。
血液在他脸上流淌,相信在他人生最后一刻,是痛不欲生的。
唐明吓的身体直打寒颤,上气喘不过下气,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到底死了没。”他将五指收拢,再张开,如此反复。
难道我自带治愈功能?为什么只有我没事。
感到寒意逼近,微小的风从墙的夹缝中穿过都如此的刺骨.......虽然被眼前的事情吓得够呛,但对付死人,他仍强行壮胆道:“人都死了,并没有什么好怕的,见怪不怪......”
“还好我血厚物防高......”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将目光一扫,撇见尸体冰冷的面庞下,经过月光照射后,变得越发惨白。空气中一直弥漫着血腥气息,让唐明呼吸变得紧凑,喘不过气来。
整座房间气氛都变得异常诡异,除了尸体,没有任何摆设。
他抬起头,看着头顶上巨大洁白的皓月,他感到少有的震惊与新鲜感,不禁感受到自己的渺小。这轮月是如此的巨大,比他原本世界的要大上几倍,在浩瀚的星空下,它仿佛一个巨大的神明,让人心生敬畏。
目光跟随着洒进房间的月光缓缓落下,很快停留在了一具惨白的空壳上。
突然,他好像看见了一丝端倪,在那具尸体胸口,接近脖颈部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发亮!
唐明向后退了几步。那具尸体怒目圆瞪,手中握着利剑,仿佛还在跟敌人进行殊死搏斗。那一阵杀气,还保留在他瞪大的眼眶中,从他的眼神渗出,着实吓了唐明一跳!
可看他的死法与其他几具尸体无异,在腹部,有一道精准入骨的刀痕,一把长刀打横刺入了他的血肉内,几滴鲜血永远凝固在了那把剑刃上。
唐明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目前为止,唯一的好事就是确认自己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他强行安慰自己道。
“过了今晚,我怕是吃不下任何东西了。”看过尸体,唐明内心吐槽道。
目光回到自己身上,他惊奇的发现原本被整个击穿的身体已经恢复原样了,甚至皮肤的组织也开始恢复,自己的身体也开始被注入鲜血,有了血色。在他的腹部,身着的整件衣物显得十分破烂,除去各种被刀剑割破的小口,最特别的还是是在腹部的那块穿心掠肺的巨大破洞!
“这件衣服多半是不能穿了”
“为什么我还能活着?”他眉头一紧,再次发出感叹!
躺在床上,重重的摇了摇头,仿佛自己的身体已经筋脉尽断了,尽管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却还是感到非常虚弱,也许是耗费了身体大量的能量进行恢复,他现在抬起一只脚都觉得非常困难。
他勉强的抬起脚,缓慢的顺着床边滑下,最终成功着陆地面,另一只脚也紧跟上,却因为突如其来的麻痹感产生剧痛,如果不是他用手死死的支撑住地面,恐怕整个人都会摔入血泊之中!
“还好这里没有别人.....”他自言自语道,随后瞥见倒在地上的尸体,缓缓补充了一句:“死人不算......”
他屈着膝盖,双手放在弯曲的部位,一股冷风吹过,被打出一个窟窿的天花板摇坠,那道皎洁的月光从上至下洒落,在这片是非之地略显神圣,几根稻黄的干草从半空中飘落,落到了唐明的鼻尖上。
动物都会在确保自己安全后才能安心睡着,作为人类的唐明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他很不想跟这些尸体打交道,不愿意注视他们任何一寸腐烂的肌肤,但目前轮不到他说了算。
他需要获取信息,至少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会遭到别人袭击!关于这一些,如果得不到答案,他会昼夜难眠,愁肠百结。
最终他走到了那具尸体面前,离他不到几寸的位置。
他蹲下,观察了起来。
一身黑衣黑裤,仿佛跟夜色融为一体。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着是与这些死人一样的,一身黑色的斗篷,黑色的长裤,由于里面的衬衫都是黑色的,容易让人联想起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是刺客?还是小偷?
为什么为遭到这样的下场?
他的眼神在尸体上游离着,看着这样的伤口,血迹斑斑的衣裳,看来动手杀人的是一个狠人!
遍地的尸体也表明,他就是冲着灭口来了!
只不过,他侥幸活了下来。
至于为什么,他还没有一点头绪。
他感觉视觉变的敏锐,原本视力不太乐观的他此时宛如开了透视,能捕捉到四周十步之内的一举一动,不光如此,他还隐约察觉到自己的听觉变的灵敏,在门外,他仅凭听觉便能感知到,在不远处,有几只爬行动物在缓慢行动......他莫名感到惊恐,稍微收拢了一下手脚,下意识的减少动静的产生。
这具尸体与其他的不同,倒在门前,似乎到最后一刻,还想拦住对手的去路,不过,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没有天赋就是没有天赋,失败就是失败,上天不会因为你缺胳膊少腿就怜悯你,这点,唐明自己是非常清楚的。
这个世界有一种东西最为恐怖,不是生死,而是———绝望。
月光再次照射到尸体上,提醒了唐明他为何来到这具尸体身边。
他胸口的到死是什么?
像是一个令牌!
唐明蹲下,小心翼翼的从尸体脖颈上取下,同时嘴里叨切着一句话:“小生不识抬举,见怪莫怪,只是取您的物件一看,绝不拿走。”
收回手,他原本空空如也的掌心中多了一块白色透亮的令牌。
“司南王爵—护卫”
接着,他将目光投向了另一处———在尸体手背的一侧,一把带血的剑刃被抛离在此。
唐明迅速的捡起剑刃,熟练的抚摸起剑的剑柄,一句话语莫名从耳中传出。
“我与你以此剑起誓,今生今世同甘苦,共患难,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兄弟,这次就让大哥陪你一同前去吧!”
唐明脑中闪过类似的话语。
兄弟?
他仔细观察着整把剑刃,说是剑,倒不如说是匕首,寸剑,这把剑整体长度不到一寸,并在剑柄上刻上了一个非同寻常的日期。
“第一纪元1180年3月29日”字迹潦草难明,但他还是凭借着部分记忆读了出来。
在日期的最后,还刻上了两个名字!
陈冰。
后面的两个字则不太清楚。
唐明琢磨了好一阵,才得出结果。
“这里写的竟然是.....!”
“唐....”
“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