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日头很足,隔着纱窗照进学堂,暖和的晋月不停的打瞌睡,隔了几个位子的宣阳扭头看着昏昏欲睡的晋月发呆。
先生的戒尺落在榉木书桌上两声响,宣阳回过神,晋月也清醒了许多,烛盏和其他陪读的丫鬟小厮贴着墙坐在后面,看着前面自家姑娘的小动作笑了,想着姑娘回府后过得还算开心。
除了三姑娘沉月总是爱说些尖酸刻薄的话今日酸这个姐姐一句明日酸那个妹妹一句看着碍眼,其他的还算顺心且沉月也不敢跟晋月造次。
每日有宣阳无处不在的嘘寒问暖外,晋月还和意月走得越来越近,其实晋月与意月的性子大有不同,却意外很合得来,不似晋月那般灵动,意月虽还是个孩子却很沉稳内敛。
烛盏想起了前两日蔡姨娘屋里的小丫头和她说的意月的母亲范姨娘的闲话。
听那个小丫头说范姨娘当初原是郑夫人花了四两银子买回来的杂役丫鬟,她手脚麻利干活勤快言语也不多,郑夫人瞧着很是顺眼便带在身边。
由此姜衍看见她的次数也就多了,不免上了心,觉得这个小丫鬟长得虽不是极明艳却也看着娇丽可人主要性子温顺惹人疼,一时动了心就纳了她为妾。
那郑夫人一开始也是心里不痛快,关起门来跟姜衍闹了好几回,明面上跟外人提起来却是另一番说辞,只道:“我瞧着她模样不错性子也好,想着可不能便宜了别人,就给我们爷留在了房里”。
别人都道姜衍好福气,得了这样能主张又体贴的夫人,姜衍也不去争论只是一笑而过。
姜衍刚纳范姨娘的时候喜欢的紧,基本夜夜休在她屋里,那时郑夫人进门不过一余年,肚子还没动静,就让范姨娘抢了先。
姜衍知道郑夫人气不过,加上老将军和老太太的训斥,自范姨娘有了孕就再没在她房里睡过,讨好般的贴着郑夫人。
结果不出半个月郑夫人也怀上了孩子,正室有孕满府上下都捧着,与范姨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加上郑夫人表面上和气,背地里却总有“贱人”的字眼传进范姨娘的耳朵里,最重要的是姜衍不温不火的态度使范姨娘很是难受。
心情不好,身体又虚,还未足月就生下了意月,早产又难产,母女平安已是万幸,意月一生下来身子就弱,喝过的药比吃过的粥还要多。
所幸是生在将军府这样鼎盛的人家,熬的药吃的补品都是上等,姜衍又对她们母女心怀愧疚,关照多一些,所以意月也算是好好地长大了。
意月的性子随了她母亲,温和又内敛,没用的话一句也不肯多说,有用的话不是亲近的人也不会多说一句,她知道郑夫人不喜欢她们母女,也知道郑夫人没有歹意,平日里都是能躲便躲。
这日夜里,晋月在桌边温习先生白日里讲的功课,烛盏坐在一边打着哈欠,华嬷嬷端着一盘糕点走了进来,道:“我们姑娘也太用功了些,吃点枣泥酥垫垫,早些歇息吧”
晋月示意烛盏把笔墨收拾了,边向华嬷嬷撒娇:“嬷嬷,我不吃枣泥酥我想吃茯苓夹饼”
“这会儿厨房没茯苓夹饼了”见晋月放下笔,华嬷嬷便熄了两盏灯。
晋月伸着懒腰脱口而出:“那嬷嬷去御膳房瞧瞧嘛”
华嬷嬷笑了:“姑娘忘了咱们如今是在将军府了”转身为晋月宽衣又道:“一会儿我就去厨房给姑娘多做一些茯苓夹饼,姑娘明早起来就能吃到了”
华嬷嬷出去后烛盏问晋月:“姑娘还不适应府里的生活吗?”
晋月摇摇头,烛盏又问:“那姑娘喜欢府里的生活吗?”
“我也不知道,只是想着这将军府的墙明明比宫墙要矮许多我却总是觉得如今没有在宫里那般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