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皓月山庄一如往岁般,大清早儿的,梅姑姑就带领着一干人将地窖中的酒都装上了车,准备送往丽京的丞相府。
“梅姑姑,酒都装好了,整整一百坛,装了五大车呢。”
山庄里刘管事的儿子大顺朝着梅姑姑这边大声的吆喝着。
梅姑姑笑着点头,“大顺,一会儿我让你爹,路上给你多带些人手,快过年了,一定要多注意些。”
“放心吧,有您侄子我在,看哪个黄毛小贼敢打夏府这些酒的主意!”
说完之后,大顺还小跑上几步,凑近梅姑姑假意用手遮挡住半张脸,贼兮兮地说道:“对了,梅姑姑,我还藏了一坛好酒留着给您和我爹喝呢。”
一团红云顿时烧上了梅姑姑的脸颊,三十几岁的女人竟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兔崽子给戏弄了,焉有不恼之理?
几个呼吸过后,酒窖旁响起了杀猪一般的叫声。只见大顺捂着一只被揪到老高的耳朵求饶道:“梅姑姑,侄儿错了,侄儿错了。看在我爹的面子上,啊,不,看在侄子经常孝敬您的份儿上,您就饶过侄子这一回吧!”
一旁围观的丫鬟杂役强忍着没有大笑出声,各个忍耐的表情极为痛苦,一个搞不好会憋出内伤的样子。
这时,一个纤瘦的人影从一群丫鬟中走了出来,她先是朝还在揪着大顺耳朵不放的梅姑姑福了福,然后用极为讨喜语气问道:“梅姑姑,晓蝶这次可不可以跟着大顺哥他们一起去?在过段时间就是姐姐的生辰,以前在丽京时她极为喜爱过一样东西,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买,我想着如果这次能买来送给姐姐,姐姐一定高兴极了。”
梅姑姑松开了揪着大顺耳朵的手,轻咳了一声,转过身有些为难的看向沈梦琛。
“这么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个三四天,况且你一个小姑娘跟着他们一群大老爷们上路也多有不便,这样吧,你要买什么,让大顺给你捎回来如何?”
沈梦琛上前几步靠近梅姑姑甜甜笑道:“梅姑姑,恐怕大顺哥很难找得到呢,况且这段时间我和姐姐也没少麻烦梅姑姑您。我本想着要是能去丽京城买些上好的锦缎回来,正好梅姑姑还能赶得上做上两件过年时的新衣。谁知这么快就有了这么好的机会,路上还有那么多人一起陪我去,这样梅姑姑和姐姐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全了。”
“哎呀,你这孩子,难得还有这份心思。锦缎不锦缎的就不要买了,姑姑不缺这些个。这样吧,我一会儿亲自告诉刘管事一定要多派些人手,我去找套男装给你换上,路上也能方便些。”
看着梅姑姑喜笑颜开离去的背影,沈梦琛无奈的笑了笑,果然不管到了哪里,后门还是专为送礼之人设下的。
就这样,一行三十几人,六辆马车,押着一百坛皓月山庄地窖中陈封的佳酿,踏上了去往丽京的路上。
沈梦琛一身小厮装扮混在护卫队中,倒也不怎么显眼。路上也不是没有想要趁机打劫的毛贼,待他们看清了丽京夏府的标志后,基本上都识趣的打道回了府。
尽管如此,大家依旧还是小心提防着,一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终于在第二日的傍晚,城门将要关闭之前赶到了丽京城门外。
城门兵认出了夏府的标志,连人带货草草查看了几眼后,便放了行。一行人赶到夏府时,已是过了晚饭的时间。管家安排好了房间供大家留宿一晚,又让厨房重新起灶做饭。
夜色深沉,寒风呜咽。一个黑瘦的影子悄悄潜出了房门,顺着来时的路小心的隐蔽躲藏着,在没有惊动院中任何一个护院的同时,一道钩锁被高高的抛出了院墙,然后悄无声息的抓在了墙沿之上。黑影用力拽了拽绳子后,利落的爬出了高大的院墙,消失在无尽的夜幕之中。
春竹苑内仅剩玉松房中的灯火还未熄灭。莫汉生轻轻叩了叩门。
“进来!”
莫汉生恭敬的行了一礼,随即禀报道:“少爷,从皓月山庄来的人中,似乎有个女子,看身形好像是晓蝶姑娘。”
夏阳翻书的手指微微一顿,然后将手中那本一直视为珍藏品的古书反扣在案,“派人跟着了吗?”
“已经派了,只是那丫头太过警惕,他们不敢靠的太近。”
夏阳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吩咐道:“备马,去看看她要”
站在藏香阁的最高处,一身夜行衣的沈梦琛犹如一尊煞神,不带一丝表情的俯视着这里的一切。
然而,就在她双脚踩着的瓦片之下,似乎有浓重呛人的气息自下而上,令人眉头难以解开。靡靡之音,纸醉金迷,放浪形骸,醉生梦死,如此销金的地方,仅仅只是为了供人消遣玩乐。自古红颜多薄命,又有多少良家女是折在这肮脏难堪的地方里呢?
略略估算了一下时辰,沈梦琛掀起一块瓦片望了一眼大堂之内的情景。片刻之后,她冷冷勾起唇角,一跃而下。
藏香阁对面的角楼之上,夏阳和莫汉生二人静静的看着对面的一切。
“少爷,您说姚晓蝶这丫头怎么会来这种地方?看她的架势可是不怀好意,难道这里有人曾经得罪过她,她是寻仇来啦?”莫汉生嘀嘀咕咕的猜测着,夏阳的脸上也布满了疑惑。
“过去看看她要做什么。”
说罢,两道身影快速的消失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