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敏走进护士值班室,她对欧阳双说,今天她和张佳秋不回寝室了,他们俩个约好要一起回家。她说下周就要返校,她回家住两天,陪陪老妈。
顾一凡说,她要去姨妈家。
芳芳和蔡敏秋两人是夜班,而宋慧宏和梁华为了赶上回家的一班公交车,已经离开了病区。
下班后,欧阳双一个人漫不经心地走出医院大门。她的心一直被那张照片左右着。为什么陆朝阳身边的那个女孩和自己如此的相像?世界上真的会有长得和自己如此相像的人吗?那个女孩的笑是多么的灿烂,她真心喜欢。她和陆朝阳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欧阳双一边想着,一边穿过马路,再次走进明园小区。
午休时,欧阳双取消了原有计划,她没有去陪伴王惠阿姨。她担心会遇到陆朝阳,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会向陆朝阳寻求答案。
她吃过午饭,借故有事,一个人走出医院大门,她来到明园小区的小公园,坐在了球场边的长椅上。
公园凉亭内有两个老人在闲聊。篮球场上,有三个大男孩儿在打篮球。今天的风有点大,羽毛球场地空无一人。太阳挂在正午的天空上,时而被云遮住了脸,时而又偷偷露出脸来。欧阳双坐在长椅上,任凭风在耳边抚过,任凭阳光时时洒下。
欧阳双想,好久没有见到上管秋实了,也不知他一切可好?她又想起与上官秋实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时光,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想到上官秋实的时候,她也想到了何勇师兄。何勇师兄在忙些什么呢?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
她又想到了那张照片。要不去问问江红老师?转念一想,她就这样拿着照片,冒然去向江红老师寻求答案,又觉得不妥。她凭什么那样做?又凭什么想知道答案?她问自己,为什么自己那么在意那张照片?与陆朝阳有关吗?她不否认这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为什么是其中的原因之一?难道还有比知道陆朝阳与女孩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更重要的原因吗?她再问自己,有吗?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有。那具体是什么呢?她又一下子说不出来。目前她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就是想让何勇师兄给她一个答案—这照片上的女孩是谁?她又问自己,为什么自己想知道她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她左思右想,给出了一个答案,那就是好奇心。她真的非常的好奇,世界上竟然有一个与她在同一个城市居住,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儿。如果两人只是部分相似,她或许可以理解。相似度竟然堪称完美,自己都很难分得清楚,难道这不叫人好奇吗?
欧阳双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球场边的长椅上,心被自己提出来的各种疑问,搅得如一盆浆糊,乱七八糟的。一个中午,她都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目光忽远忽近,任凭思绪乱飞。
再次走进明园小区的欧阳双,缓缓地走向小区内的小公园。她心绪杂乱,心境混沌,她只能漫无目的的随心而行。
她依旧坐在球场边的长椅上,看着眼前的世界。这个世界由无人到有人再到无人,从寂静到喧闹再到寂静,一切都在变化着,而只有她一人保持着不变,来时呆坐,现在仍旧呆坐,来时一人,现在仍旧一人。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白昼的喧嚣,已被夜的脚步驱离。欧阳双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球场边的长椅上,目光游离。几只蚊子嗡嗡地在她耳边鸣叫,脸上有几处被蚊子叮咬的刺痒,她用手一抹,手上出现了血的痕迹。她无奈地微笑了一下,不早了,也该回学校了。她站起身,听到有人叫她,她寻声而视,她发现,何勇微笑着坐在她近旁的另一把长椅上。
“何勇师兄,你怎么坐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欧阳双惊异地问。
何勇微微一笑,“我来了有一会儿了,只是没想到,你才看到我。”
欧阳双歉意的一笑,“对不起!”
“来,欧阳,到师兄身边坐会儿。”何勇拍拍身边的坐椅。
欧阳双走过去,坐在了何勇身边的长椅上。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发生什么事了吗?”何勇轻声问。
“没有,没发生什么事。只是没什么事可做,到这里呆一会儿。没想到,今天的时间过得好快。”欧阳双心想,我要怎样将照片的事与何勇师兄说呢?欧阳双看了眼何勇,随后将视线移开,“师兄,最近很忙吗?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你了。你还好吗?”
“师兄很好。工作嘛,有点忙,不过还好,应付得来。”何勇道。
“嗯,那就好。”欧阳双收回视线看向地面。
“欧阳……”何勇轻声道。
“嗯……”欧阳双依旧看着地面。
“师兄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何勇看着欧阳双。
“嗯。”欧阳双保持着原有的坐姿。
“你爱他吗?”何勇问。
欧阳双脸一热,点了点头。
“他……爱你吗?”何勇问。
欧阳双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你不确定吗?”何勇问。
欧阳双轻叹一声。
“为什么不确定?”何勇问。
“师兄,你爱过吗?”欧阳双问。
何勇看着欧阳双,心说,爱过。但他道:“目前没有。”
“如果你爱的人,曾经爱过别人,你能接受吗?”欧阳双心说,我这是在往照片上引吗?为什么不直接说照片?
“嗯,如果我爱的人曾经爱过别人,那只能说明,那只是她人生旅途上的一段过往而已。她的过去本就没有我的存在。我想重要的是她的现在吧?”何勇道。
“那,假如你喜欢的人曾经喜欢的人长得很象你,你会怎么想?”欧阳双心道,对不起,师兄,我必须这样做,才能名正言顺地让你无法拒绝我。
何勇想了想,“嗯……每个人心目中,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或白雪公主的形象,当在寻找自己的另一半时,或多或少都会关注同一个类型的白马王子或白雪公主,这应是无可厚非的吧?”
“那相似度如果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呢?”欧阳双看向何勇。
何勇心想,今天的欧阳双是怎么了?问的问题怎么让人难以理解?何勇微微一笑,“欧阳,你今天怎么了?你把师兄问迷糊了?”
欧阳双打开背包,从背包内拿出照片,递给何勇。
“这是什么?”何勇疑惑地接过照片,看到照片的同时,他猛然站了起来。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何勇愕然。
“师兄,你见过这张照片,对不对?”欧阳双问。
“你告诉师兄,这张照片是谁给你的?”何勇有些气愤地问。他心说,难道是表姐?不,不可能。表姐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师兄,你别急,你先坐下。”欧阳双轻声道。
何勇坐了下来,仍旧是一脸的疑问。“欧阳,告诉师兄,这照片,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师兄,你能告诉我有关这照片的故事吗?”欧阳双看向何勇。
“照片能有什么故事。照片只是照片而已。你先告诉我,你是如何得到这照片的?”何勇看着欧阳双。
“师兄,如果你不告诉我有关这张照片的故事,那师妹我只能去找江红老师了。”欧阳双伸手去拿何勇手中的照片。
何勇看着欧阳双,一脸不达目的决不摆休的坚定的神情,轻轻吁了一口气,“照片的故事,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那只不过是,你喜欢的人的一段曾经的过往。为何要自寻烦恼呢?”
“师兄,对你来说我可能是自寻烦恼。可是,对于我来说,如果这个疑问一直藏在心里,那就等同在两个人之间,人为地设置了一条沟壑。”欧阳双道。
“有那么严重吗?真的搞不懂你们女孩儿的心思。”何勇一脸的无奈。
“师兄……”欧阳双恳求着,“师兄,你告诉我,好不好?”
何勇向欧阳双点点头。何勇揣摩着,“我要怎样与欧阳双说呢?看她今天的架势,如果我不说实话,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算了,还是如实告诉她好了,这只不过是陆朝阳的一段过往情史而已,知道了又能如何。”
何勇无奈,只好把从表姐江红那儿听来的故事,讲给欧阳双听。何勇还说,其实那只不过是陆朝阳曾经的过往,也不必那样的在意。而且,那个女孩儿—夏洋洋,已经在两年前,因车祸离世。
欧阳双在心里重复着何勇说的话,夏洋洋,她叫夏洋洋,两年前因一场车祸离世了。欧阳双如梦初醒,“她死了……”欧阳双颤声叫了出来。猛然间,她的心似被一把刀切割了一样的痛,泪瞬间溢满眼框。
“欧阳,你怎么了?”何勇有些慌乱。
“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欧阳双双眼迷茫,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嘴上不断重复着“她死了”这三个字,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从脸上滚落下来。
何勇慌忙站了起来,怜惜地将摇摇晃晃的欧阳双拥入怀里,轻声道:“欧阳,欧阳,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样伤心?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告诉你这件事。”
欧阳双在何勇的怀里尽情地流着泪,“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死?为什么她不活着?”
何勇从未见过欧阳双如此地伤心过,他非常的自责。一方面他恨自己,为什么要翻拍那张不相干的照片;另一方面,即然翻拍了照片,为什么不把相机保管好。只怪自己沉在失去欧阳双的心境里,忘记了有关照片的事,自己真的是自私可恶。
看着欧阳双在自己的怀里抽泣着,难过着,何勇非常的心疼。他不知如何来安慰她,只好默默地拥着欧阳双,一只手轻抚着欧阳双的头。
欧阳双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只觉得双眼胀痛,头晕晕的,全身被困乏所包围。她渐渐收住了哭泣,才意识到自己在何勇的怀里。
她轻轻移出何勇的怀抱,含泪而笑,“对不起!师兄。”
何勇微微一笑,“没关系。哭够了吗?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学校了?”
欧阳双含泪微笑点着头。
路上欧阳双告诉何勇,照片是江红老师让芳芳带回来的。芳芳还说,江红老师告诉她,这些照片是她的同事洗他们出去玩的照片时,顺便一同洗出来的。
何勇想,一定是表姐自做主张,把自己的相机供给了她的同事。表姐不知相机内存有翻拍照片的事。她又是何时去家里取的相机?妈怎么没与我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