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一夜未眠。
自昨晚深夜回到府中开始,脑海里的画面愈发模糊,感觉却愈发真切,只要一闭上眼,便如同浪潮一般……
太过真实了,简直让她不寒而栗。
旭日升起,那感觉方才隐去,脑袋昏沉,江月不自主的睡了过去。
江酬的声音不适时传来。
“江月,你个逆女给我滚出来!”
江酬推门而入。
“你这逆女,净惹是生非,原本指望你嫁进左家,好给你哥铺路,没想到你的前身也被挖了出来,你去左府挽留左轻尘,就算是当通房,也得答应。”
江月收拾好自己。
清醒了一会后,江月怔了怔。
“我记得父亲说,您有愧于我,所以才接我回府的,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父亲,您说的可真矛盾。”
江酬也愣了。
他刚才一时嘴快,说漏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长了一张如此的脸,你以为我会接你回来?我巴不得你死在外面,你和你娘一样,都是下贱坯子。”
他言语刻薄,句句都在骂着她,她难道就不是他的女儿吗……
江月看着江酬可恶的嘴脸。
“呵,江老爷谦虚了,这些也有您的的功劳,您才是真正的功不可没。”
江酬勃然大怒。
“混账东西!我是你爹,谁教你这么跟你爹说话,真是没有教养!”
江月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
凝眸看着江酬,忽又癫狂的笑了起来。
“教养?你跟我说教养?那我问你,我所谓的爹爹,是你教我了,还是养我了?好像自始至终,你从来都没有尽过一个父亲的职责,你说,你还算是我爹吗?”
江酬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江月又道:“你连东西都不是,你说你如何做的了我爹爹呢?!”
江映雪莲步款款,荼白色襦裙高洁。
娇笑道:“妹妹说笑了,爹爹是人,人如何能与东西相提并论呢?”
江月的眸子暗了暗。
衬上她现在这身随意换上的深黑襦裙,那秾艳的容色,也有些可怕。
“与姐姐的意思相差无几,这世上,一是东西,二是人,我说爹爹不是东西,实意上是在说爹爹是人呢。”
江酬怒道:“你才不是东西!”
江月故作惶恐,惊呼了一声,眸子转了转,说道:“啊,原来爹爹不是人啊!”
江酬的脸色诡谲多变。
江月又看向江映雪,偷偷问了句:“姐,姐姐,你是‘不是人’还是‘不是东西’啊?”
江映雪暗骂一声。
揪着小手帕,故作姐妹情深。
“姐姐知道,妹妹被休弃,心有不甘,所以特与父亲来携妹妹一起去讨个公道。”
江月眯了眯眼。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去左府。
“姐姐多虑了,妹妹深知自己出身卑微,配不上左公子,并无不甘。”
江映雪紧紧盯着她。
江月蹙着眉,是低眉顺眼的温软模样。
江映雪微微啜泣道:“妹妹不为自己想,不心疼自己,可姐姐我看着心疼啊,左家,左家简直欺人太甚。”
说罢,还一副姐妹情深的拉着她的手,又道:“姐姐是不会任他们欺负你的!”
江月连忙蜷缩回手。
“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江家不比左家,无权无势......”
“够了!”
江酬斥喝道:“江月,我告诉你,去不去由不得你,就算是死,你也必须死在左家!”
江月心中冰凉透底。
“凭什么?凭你生我?不问死活,恶语相向,从一开始就不纯粹的亲情?”
江酬看着江月,一时间有些慌乱。
“不,不是的。我是,我是为了你好啊,左家是大齐权贵,你是不会受了委屈的。”
江月冷笑一声。
她最讨厌这种“好”了。
“江酬,人家都把你女儿休了,你还要带着你女儿去主动贴人家冷屁股,还道貌岸然的说,为了我好,呵……”
“你是嫌脸皮薄所以想练练脸皮,是吧?你是要把你那张老脸放别人手下,上赶着让别人打巴掌,是吧?”
“你要是想如此,你一个人去啊,拉上我干什么?我又不稀罕他们左家……”
江酬逐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江映雪见状况不对,笑着说:“妹妹啊,爹爹也是为了你好,这多好的姻缘啊。”
江月怼了回去。
“怎么?姐姐竟如此稀罕?那我送你了,反正我江月本就消受不起。”
江映雪被噎得可以。
她才不稀罕那左轻尘呢,她的如意郎君如今正在疆场厮杀,她日后是要嫁给他的。
只有像傅函那样征战沙场,抛头颅洒热血的热血男儿,才是真英雄!
左府,前院。
琼琅阁掌柜被请了来。
刘淮见他紧张,便轻轻笑了笑。
“牛掌柜不必如此紧张,今日为查明一桩案件,特向牛掌柜询问些事。”
牛掌柜:“大人请问,小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全力协助查案。”
刘淮:“你可认得这簪子?”
牛掌柜细看了看。
“认得,正是鄙店的一款精品金簪,镶玉镂金簪,那蝴蝶翅上也有鄙店的标志。”
刘淮:“可曾卖出?”
牛掌柜点头:“三月前被一位姓江的姑娘买走了,连带着一对金耳坠。”
江姓古老,在这大齐京城之中,更是寥寥可数,且能在珐琅阁消费的起的,也只有大齐较为知名的富商才可……
刘淮看向左以虔。
左以虔会意,道:“来人,去请江家的两位小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