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倒是紧张了些,不过不妨事。”
净莲浅笑,三十多岁的妇人,虽不及少女水嫩,但举手投足间风韵自成。
傅函撩袍起身,道:“岳母有数便好,本王先送月儿回闺阁,熟悉熟悉路,免得日后回门找不到,惹得麻烦……”
说罢,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江映雪,又嗤笑一声,走到江月面前。
江月乖乖站起,桃花眼水润,像是被欺负了般,无辜又无害的看着他。
她最勾人的就是这双眼,桃花弯成了月牙状,稚嫩尚存,却悄然攀上几抹沧桑,看破世态炎凉,却仍存童真。
傅函喉结滚了滚,向她伸出手。
单是这双眼,就让他难以自禁,他在心中想了许多,差点引火烧身。
江月犹豫的看着那只手,迟疑的搭在上面后,就被紧握着,挣脱不得。
他们走出了正堂。
傅函和江月走了后,江酬和管家就忙着整理那一百零八抬聘礼。
净莲没着急回花榭,吩咐身旁丫头:“去天青坊,照着二姑娘的尺寸定制件赤霞织金嫁衣,首饰也准备妥当,再挑些颜色正的绸缎,做些不重样的襦裙,小姑娘家家的,爱美,对了,再多搭些首饰……”
江映雪越听越不对,怎么自家母亲正为江月准备婚嫁的东西?
“娘!”江映雪打断她。
净莲顿了顿,又跟丫鬟说了几样,让丫鬟快去备上,丫鬟走了才看向江映雪。
“雪儿,你听我说,傅函今日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他不是你的良配。”
江映雪眸中阴狠。
手上绞着锦帕,慢吞吞的说:“那母亲以为,谁是女儿的良配……”
净莲正要开口,就被夺了去。
“呵呵,韦氏。”
江映雪的声音,像裂冰碎玉般冷冽,带着些许丧意,惊得净莲瞪圆了眼。
她继续说:“你女儿早在四年前就殁了,她毁了,毁得彻底。谁也救不了她,若是不嫁给他,她的一辈子就都完了!你心慈手软,你慈悲为怀,可是,谁来对她好啊?!”
一行清泪缓缓流下脸颊。
净莲的心都要碎了,好歹是自己的女儿,就上前一步,将她搂入怀中来。
“孩子,放心……”
“娘亲不会坑骗了你,你且看着……”
堂外,又哺新燕,剪十里春风。
燕子振翅飞走,穿过绿柳树荫,穿过花下斜影,贴着花园的石子小径,轻快的拂过一对年轻男女的衣袂……
他们牵着手,走过晚晖斜照下的石径,穿过这小花园,便也到了月阁。
月阁幽雅,安静非常。
“王爷舟车劳顿,中间也不曾停憩,想必累得紧,还是快些回府歇息吧。”
傅函挑眉,真是毫不客气的逐客令。
他握着江月的手,有些恋恋不舍,日后七天就无法见到了,他想多呆一会,或者是,和她说会话。
“在月儿这小憩片刻,也未尝不可?”
他轻扯了一下江月,她便跌入他怀抱,令他着迷的馨香萦绕在周身,傅函不自觉收紧胳膊,江月挣扎几下。
他的手指钻过她的发丝,抚着她的头,在她耳边哑声:“就抱一会……”
声音中,有着微微的怠意。
正是傍晚,日薄西山。
风吹动岸边杨柳,小池漾起水波,燕子回巢,蔷薇敛容,蒙蒙一层余晖,撒在石径小路边相拥的男女身上。
江月抬手,却有些迟疑。
她听得出来,傅函已经很累了。
今日辰时开赴京城,中间他几乎没有停下,她获得大赦,还被封为郡主,甚至连母亲都被封为一品夫人……
江月垂眸,抬起的手变了方向,轻轻抱住他,很乖巧的埋首在他怀里。
“谢谢……”由衷的。
傅函笑了笑,又搂紧了几分,嗅着少女发梢的馨香,指尖穿过如绸缎般丝滑的鸦发,眸色深沉:“你我之间,无需言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