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地牢寂静无声,偶尔能听见隔壁老板娘的呓语。关易蜷缩在地上,脸色有些不好,额头上都是细汗,身体有轻微的抽出。
地牢的温度很低,加上浑身的伤,我们的主人公关易很可能发了低烧。
“妈......别随便翻我房间......“睡眠中的关易不定时地蹦出几句梦话,眼角淌下了泪水,显然,是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或者别的一些伤心事。
他不知道用骨头砸了多久,只是感到自己再也没力气挥动骨头时,体内有一股寒意直冲天灵,随后瘫软在满是碎骨头的水泥地上,失去了意识。
突然,原本略带伤感的表情变成眉头紧皱,嘴唇轻颤,关易整个人又蜷缩得更紧了。
梦中情景变换了。
关易梦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妈妈抱着他坐在自家大院儿里,与一些记忆中渐渐陌生的亲戚聊着天。关易很激动,他紧紧的抱着妈妈大哭出声说妈救救我,我被人囚禁在地下了。我真的好怕我好想回家。
梦境中,妈妈心疼地拍着年幼的关易,说没人来关宝宝的别怕,有妈妈在。
关易一度哽咽:妈,我真的想回家了。
我已经记不清家里的模样了,带我回家好不好。
泪水模糊双眼,他看见妈妈嘴唇一张一合对他说着话,但他就是听不清。关易很努力的想听清楚妈妈对他说了什么,但头突然间非常的痛,痛到他控制不住的失声叫喊。
关易痛到在地上打滚,脱离了母亲怀抱的他感到极度的不安,他喊着我头疼啊妈!我头好痛---
在地上痛苦翻滚的关易狼狈地抬起头看向妈妈,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妈妈的怀里正依偎着另一个自己!
两个关易外貌一模一样,但妈妈怀里的关易眼神却十分冷漠。关易看见妈妈怀中的“自己”正歪着头看着他,眼神由冷漠变为嘲讽。
“小枫乖啊不哭......“妈妈柔声哄着怀里的小关易,可叫的名字却是---小枫!
杨枫!?
又是杨枫!关易莫名心里窜出一股怒火,哪里都有你,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想夺走我的一切才甘心?!
关易拼尽全力站起来,大吼道:“妈!妈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才是你儿子!我叫关易不叫他妈的什么杨枫!为什么你也这么对我!为什么啊---“关易说到最后已经是声嘶力竭了,巨大的悲伤令他失去理智。
关妈妈目带困惑的看向关易,然而仿佛看着空气一般,目光透过关易的身体看向远处。
内心深处什么东西彻底熄灭了,关易无力的低下头,擦拭着眼角的泪痕,喃喃道:“没关系,妈妈,我记得你就好。”
他已经流不出泪水了,以前看网上说极致的悲伤是没有眼泪的,现在他才真正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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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易醒来的时候,泪水沿着脖颈浸湿了衣领,他红着眼圈叹息一声,又爬起来继续凿洞。
经过近八个小时断断续续的开凿,缺口已经被扩大至他肩膀那么宽,勉强可以进去了。
看着地上一堆碎骨头,还有起泡的双手,关易心生感叹,不知道能否重见天日。他想起隔壁老板娘之前说的话,意思似乎是一个女的进洞遇见了可怕的东西,不由得有些畏缩了。
关易决定摒弃前嫌,再与老板娘谈一谈。
悄声呼唤老板娘多次,却未闻回音,关易心下生疑:莫非她睡着了?
不管了,时间紧迫,如果此时上面的恶魔下来巡视,自己就跑不掉了。
等到自己成功逃出去,再想办法救老板娘一家吧。
关易调整好角度使劲儿往缺口内部钻,挣扎了一分钟后终于进入洞**部。
洞**部比他想象中要宽敞,自己竟然能有翻身和抬头的余地,这让关易不禁感叹挖掘此洞穴的逃生者一定花费了巨大的心血。
关易正打算匍匐前进,突然想到自己应该要给洞穴打一个掩护,把骨头覆盖在洞前免得敌人发现后追击。可转念一想,不禁暗骂自己糊涂:这根本是无法办到的事情嘛,而且也没什么效果,人家发现你不见了肯定进去搜查,结果还是一样的。
于是乎关易加快速度在一望无际黑布隆冬的隧道里爬行,不知过了多久,筋疲力尽的关易被迫停止挪动,气喘吁吁的趴在湿软的泥土上。
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自己没有呼吸不畅的感觉,相反,空气流通非常好,关易甚至能感受到一丝气流从隧道尽头流来,这令他兴奋不已,更加坚信自己距离外面的世界不远了。
关易注意到隧道开始变的越来越宽敞,现在他可以半张开双臂了。
虽然是好事,但这也使关易产生了疑虑,真的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完成那么大的工程吗?这应该要好几十年吧?
这时,关易的视线被一只死鸟吸引了,在他头的正前方,有只黑色的死鸟被隧道里的岩石块紧紧夹住,尖喙以夸张的角度张开,不断有蛆虫从里面爬出来。
有蛆虫,说明这只鸟死亡时间不会太久。
等等,这可是地下十几米,这小家伙怎么来这儿的???
“我去,有古怪啊。”关易嘟嚷着,隐隐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这鸟也真惨,看样子是被石头活生生压死了,脏器什么的都淌出来了。话说自己小时候看伊索寓言还是安徒生童话来着,有个故事也是一只燕子被困在田野隧道里,然后似乎是只老鼠?是只老鼠救了它。
目前的境况与那个有点相似啊,只不过鸟儿已死,需要救援的是自己。
关易摇摇头停止胡思乱想,继续匍匐前进着,然而越往前爬进,关易发现更多小动物的尸体,什么被开膛破肚之松鼠,被碾碎脑壳之白兔,更甚者还看见一个高度腐烂的被一刀斩的鹿头突兀的在洞壁上露出来,那味道熏到关易想死,只得使出吃奶的劲儿憋气迅速从这动物乱葬岗爬过去。
终于那令人作呕的尸臭味儿淡去,关易涨的脸通红通红,骂道:“都什么玩意儿!哪来这么多死老鼠死鸟的!”
休整过后,关易再次抬头想瞅瞅前方“路况”,却对上了一张人脸,霎时间,脸上的血色全部被抽去一般,僵硬在原地。
此刻,一张已成焦炭的脸皮嘴角正扭动出诡异的弧度,冲关易露出了笑容,龟裂的焦皮向外翻卷,露出了血红的肉芽以及粘稠的黄液,双眼空洞无神,关易在那张脸灰白的瞳孔映射中,看见了极度震撼恐惧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