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封常的遗体离开,刚出客栈却遇到了赶回来的柳瑶芊和萧翊身边的冰冷少年。
想要避开,那那少年在这之前看见了他。看见他背着封常,少年立马明白了他的意图。眼神一凛,他沉声道:“林木,你要去哪儿?”
这些天,林木一直感觉到有一双恶毒带着杀气的眼睛在盯着他,他知道秦鸣并没有离开。此刻眼前少年开口,证实了他的猜想,那声音分明就是秦鸣。
林木有些不解,自己从无他想,怎劳他如此煞费苦心。
林木在心里苦笑一下,语气如以往:“秦侍卫,久违了。”
秦鸣见林木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有瞬间惊讶,但毕竟早知林木非比常人,很快恢复正常。既然已经被看出,秦鸣也不再掩藏,抬手慢慢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林木好眼力,不愧是东方先生看中之人。”
是夸赞的语气,却是带着明显的鄙视,同时还有暴涨的杀气。秦鸣毫不在意将自己除林木之心暴露人前。
“秦侍卫谬赞了,林木和常人并无不同。”仿佛没有听出秦鸣的弦外之音,林木淡淡回应着。
他这般态度却是让秦鸣更加恼怒,林木淡淡的表情在他眼里就如讽刺,让一贯眼高于顶的他无法忍受。不想再好他打太极,秦鸣犀利的眼神再次放到了他背上的封常身上:“林木,你还未曾说这是要做什么呢?”
犀利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林木,还未等到林木回答,他脑海一道光线闪过,眼神瞬间杀气暴涨:“是你救走了李云舟。”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虽然之前萧翊说不是他,可此刻秦鸣心中有股强烈的直觉告诉他,今晚的一切绝对和眼前的人脱不了关系。如此想着,人已经开始暗自运劲。
林木神色并未因秦鸣的话有任何变化,不急不缓回道:“林木曾答应封常,要送他回江南,至于秦侍卫所说的李云舟,林木并不知是何人。”
林木的表情看不出丝毫心虚,却没能让秦鸣相信,他冷笑一声:“不知是何人?那林木是否忘了,此次任务完成之前,谁也不能离开,擅自脱离者,死。”
‘死’字未落音,秦鸣就已发起攻击,杀气尽显。
林木如闲庭信步一般,神色不变,轻松退后躲过。秦鸣见一招未得手,下手更是狠戾,招招逼迫。林木无奈,知道是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现在最好的,就是在萧翊等人未赶来之前,逼退秦鸣,快点离开,否则事情将会麻烦很多。两人瞬间已经过了十几招,柳瑶芊想去帮忙,但只秦鸣心性,遂避开一旁观战。
林木早知秦鸣一直想要杀自己,但看着他都是杀招时,还是禁不住心凉。他只是想要寻个庇身之所,世人为何却是这般容不下他。
秦鸣身为离王府四大侍卫,身手不用多说,林木虽还背着封常,却也不见败势。林木虽想快点离开,却还是狠不下心下杀手,一时之间两人打的难解难分。
柳瑶芊在旁看着,此刻她好像有些理解秦鸣为何那般堤防林木了。林木的身手不仅仅是‘深藏不露’可以概括的。
两人对了几十招,却没有碰到林木分毫,看着林木淡然神情,秦鸣心中愤怒之余更多的是震惊。早就已经知道林木身手不弱,可是他还是低估了他。
秦鸣眼神一沉,袖中的长剑瞬间到了手里,剑势如虹,快如闪电。
林木险险避开,心中也不禁生出欣赏。此等剑法,世上恐是没有几人能够比拟吧。
秦鸣看出林木的狼狈,心中终于生出一丝得意,手下长剑更快更狠。只是这种心情很快就被瓦解,林木有了防备,第二招时又恢复之前的从容。
柳瑶芊在一旁看着,不禁担忧起来。秦鸣剑法凌厉,世上恐怕无几人能敌。但在他对面的林木似乎就在这几人之中,秦鸣已经使出了最擅长的剑,林木手中却依旧无任何兵器,而且他还背了一个封常。
两人似乎不相上下,但其实秦鸣明显略显劣势,将所有厉害快速的分析了一遍,柳瑶芊放出了信号。
林木不欲伤害秦鸣,遂防守多于攻击,招式也不似秦鸣那般皆是杀招。但看柳瑶芊发出信号,很清楚必须快点脱身。
他手中运劲,不躲不避直接迎上秦鸣的剑。秦鸣许是没有想到他会这般,如不要命一般,不禁愣了一下。就是这一些,林木竟然抓住了秦鸣的剑,秦鸣惊醒,想要挣脱,却感觉有冰寒之气通过长剑传至手上,再快速传至心里。
那样的感觉,让他有一种想要把手中的长剑扔掉的冲动,林木却是乘胜追击,只见抓住长剑的手轻轻一掰,长剑立即被折断。
秦鸣不敢置信的看着这突然的变故,林木却是抓住时机飞身离开。柳瑶芊也是没有想到会是这般,也被林木折剑震惊,竟然忘了阻拦。
等两人再清醒时,林木已经背着封常离去老远。秦鸣心中一阵后怕,他知道若是刚刚林木出手,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后怕过后,就是愤怒。
他以剑成名,此刻他的剑却被轻易折断。这样的羞辱,他怎可忍受。看着林木离去的方向,双眼怒睁。
林木,我一定会杀了你。
不甘心地就要追上去,刚一提气,却发现之前那股寒意再次袭来,比之前和第一次与林木交手都要严重。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站立不稳,柳瑶芊见况,急忙上前搀扶:“你没事吧?”
愤怒的秦鸣并没有接受这份好意,一把甩开柳瑶芊,忍受着不适朝林木追去。柳瑶芊也算是娇生惯养,从没受过这等待遇,心中对秦鸣很是不满,但也知道事情的严重,于是也跟了上去。
林木凭着超卓的轻功很快将秦鸣两人甩掉,直朝镇外而去。眼看就要出了小镇,一直闪着金属特有的银光的箭矢迎面而来,带着千钧之势。速度之快,让人生寒。
林木瞳孔微微一缩,背着封常的身体往旁边一偏,欲要避开。却是发现,那已经到了眼前的银箭突然分化三支,封住了他的去路。
林木脚下一滞,身体快速的后退,等稍稍拉开距离,身体往后一仰,箭矢擦着他的脸飞过。
重新站起,还未来得及舒口气,却发现那三支箭矢竟然似长了眼睛一般,又折了回来,威力不减分毫。
双生连。
林木看着再次而来的银箭有那么一刻的恍惚,或许这里对于他不完全是陌生的。
眼看箭矢就要射中他,终于回过神来,这次他侧身偏向两只箭矢的缝隙中,当箭矢一左一右擦着他的身体过去事。自己也一个旋转从屋顶飘下落在地下。
抬头便看见小镇口不知何时多了一辆马车,精致的车帘遮住了一切。
马车后整齐的站着几十个黑衣少年,气势强大。马车前坐着一青衣少年,年纪不大,却是满脸沉稳。旁边还有少年端坐马上,在身后牌坊上挂着的灯笼映射下,黑衣如墨。他的手中还持着一把银弓,一双桃花眼带着三分震惊,三分研究看着林木。
毫无疑问,刚刚的双生连便是出自他之手。
沈扶苏,离王府四大侍卫之首,传闻比秦鸣更可怕的扶柳公子。
林木淡淡地和对面的人对视着,心里却在快速的做着分析。能让沈扶苏随行在侧的人,想必车里的人必是离王无疑了。
如此想着,林木将视线转向了紧闭的马车。那一刻,他又感觉到那晚客栈那扇窗后的眼神,即使看不到,却也透着犀利,让人感觉无处可逃。
不禁猜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会有这般眼神。
一个沈扶苏,就已经是个麻烦,再加上离王,林木不禁苦笑,今晚看来必定是不能轻松了。
林木还在估量,那边沈扶苏已经开口:“竟然能躲过我的一箭,身手不错嘛。”
沈扶苏虽是如此说着,语气听着却颇为随意。虽然林木躲过他的双生连让他惊讶,却也没有在意。
林木再次在心中苦笑,一箭,那是六箭好吗?不过这样的话此时并不合适说。他思量着该怎么回答,同时思量该怎么安全离开这里。
他没有接话,身后难掩怒气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林木,你不是跑吗?现在怎么不跑了。”
林木回头,就看见秦鸣在身后几丈处站立,即使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林木却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怒火,想要把自己五马分尸的怒火。
又看着紧接着秦鸣往这边赶来的众人,林木再次在心中苦笑。这下好了,更走不了了。
离王加离王府的两大侍卫,不,更准确的说是三大侍卫。林木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赶车的青衣少年,想必那就是天下第一枪莫千觞了吧。
外面已是这般热闹,马车里却是无人一般,并不见有任何响动。秦鸣似乎也没有在意那辆马车,依旧是双眼恶狠却又蔑视的看着林木。那样的神情,就宛如看已经落入自己的陷阱垂死挣扎的猎人。
很快,秦鸣动了,他手中的断剑就如光影在这小镇的夜幕中划过,直指林木。
林木看着秦鸣那张已经扭曲的脸,脸上不见慌张,但却在秦鸣就要到他眼前时,却快速闪过。秦鸣只觉眼前一花,那里已没了林木的身影。
林木避开秦鸣的攻击,却没有立即反击,反是出人意料的朝着那一大对人马而去。
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他会有这般举动,他竟然如此果断的冲向了最危险的地方。他如此有违常理的举动,所有人都没能及时反应。更让他们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的,是他的速度。
沈扶苏算是最快反应过来的,正当他要搭弓射箭,却感觉有清风拂过发丝,本是快速奔跑的林木却是突然向后仰,来了个铁板桥。
看着林木快速站稳盯着他的后方,沈扶苏立马便明白了什么,回头顺着林木的视线看了过去。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看着那个立在小镇口牌坊上的那个白衣飘然的身影,林木脑中突然冒出了这句话。那个如雪一般洁白的身影,让他一向平静无波的眼睛里多了一些不曾出现过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