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第二节课间休息,晓峰叫我下午给他帮忙。我问啥事。他不好意思说家里换了土墙,家里人让拉到地里去上肥。我说行啊。他说给和合几个都说了,然后兴奋的上课了。
周六下午不上课,大家都早早背上空空的馍兜兜早早想赶上家里的午饭。晓峰背好自己的兜兜,怯怯的站在宿舍门口看着我们倦了被褥,穿着脏兮兮的棉窝窝站在床上,提裤子系好裤带。
“走。”大象跨下床吼了一声。和合手一扬,“走了。”我们几个就应声出了门。晓峰脸上一下子笑成了花,“走”他快步走了几步,“从后面走。”
连月的阴雨,学校的夯土墙被摧残的东倒西歪,冬日正午的阳光照的人眼睛发花,一人高的枯黄野草,摇曳迎送我们前行。大象踢了几下枯草,生气的说:“荒凉啊。”和合笑了,你不是喜欢这凄美的光景吗。
大象跳过半截墙,“你以为我是诗人?那是文之干的事。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为赋新诗强做愁.......”
和合笑了,“看不懂你们这些文人们。咱是粗人。晓峰你说是不?”
晓峰连说对对对。
我说晓峰你装撒哈娃,------语文老师上课还念你的作文,让我们都学习你的写作方法。
晓峰连说都是你给我提的素材,你在操场上跑步,惹得我们产生灵感了。那个写作手法是看《小小说》的写的,写作方法很重要的,不然你就是挣死,写上半天总是文不对题。作文要写好,还是要多看书,学习别人的写作方法,这样提高的还是比较快的。
大象说对呀,我就是这样的。
和合说你们爱看小说,我一见那些书就瞌睡。情呀,爱呀。受不了的。
我和晓峰笑他:“谁说小说都是情呀爱呀?偏见偏见。”
和合笑了唱道“你两人讲的都有理,本县心中有主意。”
我们笑了和合啥时候还会唱戏。
和合说大队广播天天唱,英语没记下,秦腔到记下了哈哈哈哈将来考不上大学,给人唱戏去。
我们一时都不言语了。
沿着冬小麦地的土梁梁,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走,晓峰猛的用手一指“看,看,文物啊”。我们围上去看是一块墓碑,像个乖乖女静静躺在小水渠上。
和合一字一板的念起来“皇清......撒士撒考府君董君......讳撒明暨配赵撒人合葬之墓。”
“撒,撒,撒。你念了撒?全是撒撒。”我们都笑了。
我说让专家来看,就认真的看了念起来:“皇清......处士显考府君董君......讳世明暨配赵孺人合葬之墓。”右上角“光绪三十三年岁次丁酉孟*(缺)之吉敬立。”左下角“男金忠金诚金*(缺)”。
和合问我是啥意思。
我说这是儿子给父亲立的墓碑,不是文物,要是早让博物馆拉去了。看样子是无主的墓碑,被让来挡水。.......时间是清代光绪三十三年,推算下来应该是1907年。
“是羊年啊。”晓峰叫起来,“和咱是一相,相差六十年啊。丁未年啊。”
大象说“我不属羊。我属马。”
和合摇了摇手,“别打岔,让文之讲一讲,上面是撒意识。”
我说,这是董世明和他赵姓老婆的合葬墓碑。左上角注明立碑的时间,光绪三十三年就是咱们刚才说的公元1907年,民国以前我国以皇帝的年号为纪元,民国以后纪元才改为公元纪元。
晓峰说公元前841年古人暴动后,周召共和中国才开始正式纪元。公元纪元是以耶稣诞辰为元年的。
我说以谁纪元没有意义,公元纪元好还是按中国纪元法不好说,都是一种计数方法。
大象说,你还能搞清楚朝代,成天给人讲历史。一般人啊,没有公元纪元咱国家的朝代纪元一般人都糊涂了啊。
我们都说就是就是。
我们一进晓峰家,晓峰妈急忙从厨房里跑出来,“来了来了。好好好。我刚才还说呢,晓峰说话靠不住.......学生娃.........”
晓峰说我们还没有吃饭呢。
他妈连说好好去下面。
晓峰端来小方桌子让我们围着坐下,“我妈正下面,吃饱就有劲了。”我环视了四周,这是三间砖瓦房,房内隔了一个小小房子,近看房内盘着土炕,报纸上的国家领导人笑容可掬的被糊在土炕上的角角落落,花花绿绿的被子整齐的铺在上面,紧挨土炕放着一个黑色大柜,柜子上两个黑小端箱,两个端箱之间放着电壶和一些零碎东西,墙上贴着一张刘晓庆舞剑的彩照。房顶没用我家盖房的“草簿子”用青砖。
大象说这叫砖昝子。这是解放前地主家才能盖房用的起的东西并连胜啧啧嘴。
晓峰说我大说砖昝子和草簿子价格都差不多,还耐用的。
和合说不仅仅是耐用,主要是对椽要求高的,要一流的直,椽价格不低的,不然昝子是上不上的。
晓峰说听我大说松木椽大概一根就是八块钱。
“地主娃。”我说。
和合说我们要斗地主啊哈哈哈。
我们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