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从楚军大将开始。
这也是历史记载很详细的一场作战斗将和尚武精神的描写桥段。
楚国的大将乐伯、许伯、摄叔三人前往晋军挑战。
按照过去古代时候的战车参战方式,君王的战车上的排列是君王居中,两旁才是车驾和车右,因为君王参战更多的是象征意义,而非真正的拼杀参战。
而实际参与征战的大将出战,战车上主将是在车左边,中间是车驾,右边是车右,车左的保镖。
这次,楚将挑战,就是主将乐伯据车左,手持弓箭;许伯居中车驾;摄叔持长戈据车右护卫,这就是这辆战车的组合。
三人驾着战车,来到了晋军的营垒之前,耀武扬威,开始叫战。
骂了一阵子,晋军没有动静,因为晋军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明明已经说好两国要讲和了,正等着好日子办理手续,怎么突然楚军有三员大将前来叫阵,这是什么意思,于是就闭营垒不出战。
三人骂了半天,看到晋军营垒也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很多晋军守卫在营垒后面观看。
驾车的许伯有些技痒,于是对主将乐伯高声说道:
“我听说在两军挑战的时候,驾车的车御者,要飞快的驾驶着车子,甚至于让战车上的旗子,都要被快速飞奔的车子带起的风吹的倾斜,然后再沿着敌人的营垒擦身而过,才算是牛气,看我的。”
接着许伯驾车战车风驰电掣的沿着晋军的营垒,用倾斜的旗子擦着晋军的营垒的边,转了一圈后,在晋军营垒的正面停下,三个人哈哈大笑,另外两人向许伯挑起了大拇指。
乐伯看着许伯出了威风,也就心里痒痒,于是高声喊道:
“我听说,两军挑战的时候,车左用自己最好的箭发射,才是勇敢。”
说着,乐伯就顺手从车驾许伯手中接过驾车的缰绳,自己准备单手驾车,而车驾许伯哈哈大笑,马上下车,将拉车的四匹战马重新排列整齐,重新调整驾驶马的皮带等,然后从容的走到了一边,等着。
只见,乐伯单手驾驶着马车,另一只手拿着弓箭,稳稳的驾着车辆飞快的沿着晋军的营垒冲去,到了晋军营垒的正面后,突然松开驾车的单手,在战马继续前进的时候,嗖——,嗖——,嗖——,就是三箭,然后从容的放下弓箭,拿起缰绳继续将马车绕了回来,连晋军都情不自禁的齐声喝彩:好——
此时,车右摄叔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兴奋,想展示一下自己的技术。于是,也就站立起来,高声的大喊:
“我听说,两军对阵的时候,车右冲入敌人的营垒,杀掉敌人并且割下敌人的左耳,然后,再抓获一个俘虏回来,才算是合格。”
这个简直是太难了,车驾刚才玩的是技术,驾车的技术,没有干扰;而主帅乐伯玩的威风,驾着车在空地上跑,然后对空射三箭,也没有干扰;可是车右摄叔说的刚才这一套,是干货,要冲入敌阵,一难也;杀敌割耳,二难也;单人抓俘,三难也;大声高喊警敌,四难也。
于是,车驾许伯继续上车驾车向晋军营垒冲去,到了晋军大门,车右摄叔跳下战车,徒步狂喊着冲入晋营,咔嚓,杀死一个敌军,割下耳朵,然后拖着被杀的敌军身边被吓呆的一个晋军士兵,跑回了战车旁边后,跳上了战车。
晋军都吓呆了,愣珂珂的看着三个人的表演。
此时,晋军中的大将鲍癸勃然大怒,顾不得上级的命令了,看着三个人在晋军面前耍把戏,很是生气,难道你楚将牛气,我们晋将就不行了吗?马上出兵,把这三个人给我抓回来,于是晋军三路出发,冲出营垒,直奔三将而来。
三员楚将,可不是傻瓜,已经上演了好戏,目的达到了,看到人家一下子冲出三路人马,很是瞧得起自己,已经达到了了目的,于是就跳上战车,调转马头,三人一起在战车上开始撤退了,晋军三路出击象是三箭齐发,尤其是左右两翼,形成犄角包围之势,渐渐的向楚将的战车包围过来了。
空旷的战场上,从空中俯视,一辆战车在飞奔,三路追兵在追击,而且,追兵的两翼已经从两侧开始包围飞奔的战车,竟然呈现出一副激烈的场面。
此时,乐伯并不惊慌,开始显示自己神射手的威力,乐伯向左边包围的一队追兵发箭,这是专射拉车的战马,战马一倒,车上的人马摔的乱七八糟,满嘴是泥,非常狼狈。然后乐伯向右边包围的一队追兵发箭,专射右边战车上的人,顿时右边也是人仰马翻,一团乱象。
但是中队的追击部队,已经逼的很近了,此时乐伯的箭囊内,只剩下一支弓箭了,摄叔和许伯都要拼命,心想,这次真的玩大了,恐怕要牺牲了。
就在此时,说时迟,那是巧,突然从旁边的树林中跑出一只鹿来,可能是被乱哄哄的场面给惊吓了,乐伯原本心中也很是焦急,突然看见这头鹿,心中突然一动,便将手中的最后这支箭“嗖——”射向这只惊慌的麋鹿。
只见一箭射去,这只鹿的背上中了箭,而且穿透了了鹿背从鹿的肋下露出箭尖,这是最高的射技,尤其是在打猎的活动中,这种射法才是受到最高奖赏的,古人打猎,不但要看所获猎物的多少,也要比试射猎的技术。
乐伯马上将战车停住,让车右摄叔下车把这头鹿敬献给后面带队追击的晋军大将鲍癸,并说:“现在还不是狩猎的季节,也不是敬献禽兽的时候,我正好碰到这只鹿,就把他敬献给晋军大将的左右随从们食用。”
鲍癸一看,这头鹿被射死的箭伤,又想想刚才被射死的那些追击部下,心里也是暗暗吃惊,他不知道乐伯已经没有弓箭了,害怕继续追击,再中了狙击。正好,现在楚将过来献鹿也是一个借口,于是就下令停止追击,对身边的众将说:
“楚将的主帅善射,车右说的有礼貌,他们都是君子啊,算了吧,回营。”
其实,跟着追击的众位士兵已经不愿意追击了,因为这次不是上级正规的出击命令,刚才看着楚将的射技,都害怕的要命,于是就顺着鲍癸的意见,附和着跟着撤回了大营。
楚军武将的这个在晋军营前炫技的行为,让晋军很是迷惑。
因为,已经说好要两军讲和了,怎么楚军竟然来了楚将挑衅,到底是什么意思,看来还需要双方的沟通。于是,晋军就派魏琦和赵旆两人出使,可是两个人领命后,谁也没通知谁,自己回去做好准备后就各自出发了,也就说,这两个人并没有一起出发,魏琦先出发。
魏琦,是魏犨(chou)的后人,一直就想做公族的大夫,但是没有得到满足,前面说了公族大夫是自晋灵公死了后,晋成公在赵盾的建议下重新恢复的官职,公族大夫就是管理王室宗族公子们的官员,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是个美差。
魏琦没达到目的,这次跟着来出征,从心里来说就想让晋军失败,以得到好处,所以他是主战派,仗不打,怎么能够失败,所以一直请求出战,但是因为晋军上下将帅对出战有分歧,便没有答应出战的要求,正好,现在要和楚军谈判,便再次要求亲自到楚军去谈判,就得到了允许。
你说这样一个人,前往楚军还谈什么和平的问题。
另一个是赵旆,是赵穿的儿子,很想在国内做卿士,但是也没有得到答应,这次下放到军队中锻炼,因此心中很是气愤,正想找一个机会好好的表现自己,就对晋军轻易的放走了楚将乐伯的挑战很是不满,也要求出战,但是没有得到允许。
赵旆就要求跟着魏琦一起,前往楚军大营出使,以沟通现在所发生的事情。
你说,就这样两个不服不忿的将领出使楚军,这不是找事儿吗,就是没有矛盾,也会激发矛盾,而楚军正在等这个机会儿,其实,还有晋军先穀一派的将士们,也早憋着一股气,不愿意晋军和楚军讲和,而这两个人就是“好斗派”的将领。
郤献子郤克,上军副元帅,早就看出这两人并不适合担任这个任务,恐怕这两人要搞砸双方和平的事情,于是在两人领到命令后,说:
“这两人是都是有着想和楚军战斗,而没有得到允许的遗憾情况下,出使楚军,恐怕会激化矛盾,可能发生战斗,如果我们不防备准备,必然会失败的。”
先穀一听,有些火了,他知道郤克也是不主张开战的,因此就讥讽的说:
“之前,郑国来鼓励我们战斗,我们不敢战,现在楚国要和我们讲和,我们又要准备战斗,向我们这样,没有一个统一的作战方针,就是准备的再多,又能有什么用处呢!”
士会说:
“我看还是做一些准备要好些,如果我们派去的这两位去说和的将军,万一谈判的不好,惹怒了楚国,楚军乘机进攻我们,我们离着失败,真的就没有几天了。
不如防备一下,有备无患,要是楚国人真的没有恶意,我们再解除防备与之签订盟约,这对于双方的和好,又有什么害处呢。
如果楚国怀着恶意前来,我们有准备,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就是友好的盟邦之间相见,军中警卫不撤掉,这也是正常的警戒行为啊,和是否存在统一作战方针没有关系。”
彘子先穀当然是不以为然。
士会(上军主帅)派遣巩朔、韩穿(上军大夫),带领着晋军上军部队,还有属于自己管辖的部队,分别在晋军驻扎的敖山和鄗山之间的敖山前面设置了七处伏兵,根据后来事态的发展来看,辛亏有了这七处伏兵的设置,才导致最后突然爆发冲突后,上军得到救援,毫发无损,完整的撤回了晋国,算是士会的首功一件。
赵婴齐(中军大夫),派遣他的属下预先在黄河边准备了很多渡河的船,这也就是,在晋国战败后,赵婴齐的部下能够率先完整的渡过黄河撤退。
这就是有备无患的工作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