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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下) (鲁哀公二年,公元前493年,春秋第二百三十年)

鲁哀公二年,八月初七,一场遭遇战的战斗开始了。

战场的场面很激烈——

晋国的大将邮无恤为赵简子驾驶战车,卫太子蒯聩担任赵简子的车右保镖;

当赵鞅带的这支晋国的部队,登上战场高处的“铁丘”山头的时候,就看到郑国的军队人马沸腾,战旗招展,兵士众多,太子蒯聩惊呆了,他哪见过这个场面啊,浑身颤抖,脑子发胀,稀里糊涂,一不留神,竟然从战车上掉下来了。

车驾邮无恤赶快把拉车的带子扔给蒯聩,让他拉着带子爬上来,然后哈哈的大笑,开玩笑说:“你真像个娘们——”

蒯聩满脸通红,一声不语。

赵简子不去理睬蒯聩,而是命令邮无恤驱车开始巡视自己的队伍,赵鞅高声喊道:

“当年我们的大将毕万,只不过也是个普通人,但是他所参加的七次战斗中都有俘获,后来因功获得奖赏,自己有了四百匹马,而且是死在自己的家里善终,大家都要学习他,一起努力战斗吧,我们未必一定会死在敌人的手上。”

其实,这个场面并非只有卫太子蒯聩害怕,临战前的精神巨大冲击,对每个人都是很强烈的,只有一旦进入到战斗之中后,才会忘记一切,从而变成另一个人,浴火重生,杀手出现。

晋国的另一个大将赵罗就是这样,为他驾车的是繁羽,宋勇担任车右。赵罗为了不出现太子蒯聩掉下车的尴尬局面,就用绳子直接将自己捆绑在战车上,其他的晋军士兵看着奇怪,就问原因,司机繁羽赶快回答:

“别瞎问了,没有事,因为赵罗将军疟疾病犯了,打摆子,抓不牢战车,才捆绑上,他带着病上战场,这是多么勇敢的表现啊。”

军吏们纷纷挑起大拇指赞叹:你看人家大将军,身患疾病,都把自己绑在战车上参加厮杀,我们还怕些什么!头掉了,碗大的疤啦,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拼命吧。

其实,只有赵罗自己心里明白,好在他还没有尿裤子,要不,真不好解释了。

随着战斗号角的开始,双方的战斗进行的就很激烈,一开始郑军突击,呼喊着杀向晋军,双方一交锋,郑军的士兵就用长戈击中了赵简子的肩膀,赵鞅大叫一声倒在车上,趁势郑军缴获了赵鞅的蜂旗,亦作“蠭旗”。古时画有蜂形图案的军旗。

根据晋王嘉《拾遗记·周》记载:“当年周武王东伐紂,夜济河。时云明如昼,八百之族,皆齐而歌。有大蜂状如丹鸟,飞集王舟,因以鸟画其旗。翌日而梟紂,名其船曰蜂舟。鲁哀公二年,郑人击赵简子,得其蜂旗,则其类也。武王使画其像於幡旗,以为吉兆。今人幡信皆为鸟画,则遗象也。

这就是说:在古代时候,军队就有以各种瑞祥的动物作为图腾的军旗。

双方一开战,晋军的军旗就被夺走了,而且击伤了主帅,这个开局的场面很不好,一旦赵简子不能参战,而且战旗被缴获,对晋军的士气影响会很大。

此时,说时迟,那时快,没想到的是在赵简子旁边的车右,那个卫太子蒯聩的紧张精神已经完全释放了,在参与实际的交战中,他早就忘记了害怕,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恐惧了,只有奋勇杀敌,神勇无比。

当看到抢夺军旗的郑军将领准备扛着旗子离开时,蒯聩挥手就是一戈,直接将抢夺赵简子的军旗的郑军将领砍翻在地,并且用手拉起了赵鞅,于是两人并肩奋力拼杀,竟然将周围的郑军杀的大败。

神奇吧,战前恐惧的人,真的不一定在战斗中就是怂蛋。

晋军一看,我们的大帅这样神勇,那些军吏们也疯狂了,刚才被绑在战车上的赵罗,也开始疯狂的砍杀这敌人,浑身都是鲜血,简直是天神下凡,神勇无敌。郑军开始围攻赵罗,趁着他受伤时,将他俘获了。但是就在此时,卫太子蒯聩再次呈现出勇敢斗士的精神,带头发动反冲锋,狂呼乱喊,长戈挥舞,竟然再次的将赵罗给营救的回来。

郑军又返回来争夺,双方开始了胶着的战斗,一时间不分胜负,但是这样的战斗,拖的时间越长,越对晋军赵鞅不利,必经晋军人员少于郑军。

战斗已经到了夕阳斜下。

两军战士们,浑身都是自己或敌人的鲜血,晋军渐渐的有些不支,就着这个万分危急的生死关头,突然郑军背后杀出来一只生力军,直奔郑军而去。

怎么回事儿?晋军赵鞅也有些吃惊。

原来——

当初,晋国范氏跑到了周王室的避难的时候,周王室给了范氏一些田地,范氏的家臣公孙尨为范氏征收土地税,晋国赵氏族人知道后,就秘密的越境设伏,将公孙尨秘密的逮捕,并押回了晋国并交给了宗主赵简子处理,赵氏家族的人恨死范氏的人了,所以军吏们都请求杀死公孙尨。

但是赵鞅说:“公孙尨无罪,他也是为了自己的主人办事,他又有什么罪过呢”。于是,赵鞅就制止了军吏要杀死他的举动,而且还归还了他所收取的赋税和田地。

这次战斗中,正在晋军和郑军胶着的时刻,这个公孙尨带着自己的五百人前来帮助,报答当年赵简子的恩情,他们趁着夜色从背后攻击了郑军部队,竟然夺得了子姚的军旗,敬献给了赵鞅,来报答当年赵鞅的不杀之恩,这就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郑军终于扛不住了,全军开始败退。

晋军乘胜追击郑军,郑军的子姚和子般断后射箭,杀伤了很多的晋军追击的士兵,赵鞅制止了追击,感慨的说:“对于小国也不能小看。”

晋国胜利了,而且还俘获了郑军押送的一千辆大车的粮食,这次,晋军以弱于敌人的部队,战胜了强大的敌军,这就是精神的作用,狭路相逢勇者胜。

战斗结束了。

赵简子赵鞅非常的高兴,对着太子蒯聩连声赞叹:“你很厉害,很勇敢,我服了油。”

晋军将领傅傁说:“虽然打败了郑国,但是还有智氏在,忧患还不能解除啊,不要骄傲啊。”,他真是忧国忧民的好臣子,人家在庆功狂欢的时候,他在担心另一个智氏,真是吆西吆西的,一朵纯洁无比的白莲花。

回到晋军大营中,晋军全军上下摆酒庆功,酒席上,赵鞅骄傲的说:“我尽管被打的附在了箭袋上吐血,但是鼓声并没有停止和衰减,看来今天我的功劳最大。”

卫太子蒯聩一听,不服了,就站起来说:

“我在战车上营救了主公你,在车下又击退了敌军,应该是我车右的功劳最大!”

车驾邮无恤哈哈大笑:“我骖马的两条带子都快要断裂的,但是我还能够控制战马,应该是我这个御者的功劳最大!”说完他亲自跑出去,驾驶战车跑过两个木条铺的道路,刚才他说的两条带子果然,叭——,叭——,全都应声断裂了,全军上下一片喝彩之声。

赵鞅和蒯聩也哈哈大笑,相互伸出大拇指赞赏对方。这就是三人夸功德美谈。

这真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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