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浩瀚的大千世界相比,地宫内部很小,但千古纪元积累下来的无数的造化却如飞蛾扑火般,源源不断地吸引着万界的天骄下场一搏。
你方唱罢我登场,千古不休。
但桃夭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它眼下只关心阵灵什么时候能放出来,冷峻男子啥时候醒来,以及瑶池在哪里。
“我曾经有个玩偶,那是我很小的时候去了一趟人间买回来的。我那时经常拿着她和其他玩偶玩人间过家家的游戏。虽然我每回讲故事的时候都会给她找一个好归宿,但每次过家家结束后,我都会安排这样一个让她独自等着夫君归来的结尾,留待明天故事继续开展。
有一天,我食言了。
前天晚上闭关前,我答应了这群小玩偶明天会再陪他们一起玩。我还记得,当我把它们放回柜子里后,我又拿起她郑重地承诺,第二天一定把她夫君还给她,让他们两个再也不分开,然后这个故事就此结束。
但是,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我忘记了。”
黑衣男子第一次在人前使用“我”这个第一人称说话。
“然后呢?”桃夭认真听着故事,小手托着下巴催促他快点讲。
“然后啊,少年长大了,不喜欢玩那么幼稚的玩偶了,它们就这么无情地被我尘封,至此永不见天日。”黑衣男子不疼不痒地说着,桃夭只感到一阵心凉。
也许你毫不思索,轻松做下的决定,毁灭的就是另外一群生灵的一生。
“你为什么不把他们送出去呢?”换做是自己,如果它不喜欢,不想用了,一定会把它们交到合适的新主人手里。
“为什么要送?凭什么要送出去。我自己买的玩偶,不管我玩不玩,它们都是我的,也只会是我的。”黑衣男子极力掩饰,但桃夭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他可能没有其他朋友、玩伴的事实。
他不是不想,而是根本送不出去吧!所以小时候才会一个人坐在宽大的宫殿里,自言自语和一群不会说话的玩偶一玩就是大半天。
“我就是觉得,你这样做对它们太残忍了。”桃夭叹气道。
“是啊!太残忍了!”黑衣男子同样叹气道。
“我跟你说,你以后千万别轻易许下誓言,更不要轻易让别人对你许下承诺,这是因果,也是债,得还的!
就像我违约了,它们在黑暗寂静的柜子里躺了多久,我就在空无一人的地宫里被囚禁了无数倍的时间。”
回想那一段黑暗的过往,黑衣男子不知道是该恨,还是该感激。
如今他能屹立诸天绝巅,都是拜那份曾经所赐。
是劫数,也是机缘。
“在我被幽禁的这段时间里,有个玩偶被一位故人拿出来把玩,又没有放回去,以至于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彻底改变了我们几个的结局。
而瑶池的起源,可以追溯到那个被单独拿出来,永远地和伙伴分离的玩偶,机缘巧合下成为了有血有肉的真正生灵之后。”
“什么!”桃夭惊了。
它记得每次跟阵灵聊天,对方都一脸感慨地问它,要怎么做才能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生命个体。但现在桃夭从黑衣男子口中得知,在很早很早以前,有一个普通的凡间玩偶竟然自行演化出了血肉,成为了完整又独立的生命!
它是怎么做到的!
“别吵!我难得有心情说故事!”黑衣男子瞪它。
从黑衣男子平静又复杂的语气中,桃夭听到了一个精彩又荒诞的故事。
凡间巧匠用桂花树枝制成的人偶因为承载了一位神圣的承诺,和另一位神圣的思念,极尽蜕变,化成生灵。好奇心让她重走了一回后面那位神圣的人生。
她顶替那位神圣,期间不慎揭开了神魔两族的惊天大秘,被几族强者追杀,无奈躲回地宫,却意外找到了她心心念念苦寻不得、囚禁在地宫内的主人。
为了救他,她不得不苦心修炼,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四处收集并尝遍了世间所有经文,最后艰难将他度化,小心温养残损的元神和真灵,以待时机合适,送入轮回。
好不容易黑衣男子的元神轮回转生,却没想到还没等到他真灵复苏,取回前世的记忆和道果,就遭遇了意外。
黑衣男子还在灵识蒙昧之时,他被第二世身强势剥离、斩除。从此以后,黑衣男子一直被封存在另一尊圣器本源里,直到那个如此嚣张、能耐上天、对他不屑一顾的二世身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才将他放出来。
那个黑衣男子口中的“二世身”,就是后来君临寰宇,让诸天万族俯首称皇几十亿载的大明神朝君主:帝尊……
而帮助帝尊补全因逆天改命失去了的本源,让他重新走上修行之路的贵人,就是打造出了瑶池这件特殊圣器的主人。
如果没有这一层关系在,帝尊怎么可能借到瑶池,给他的本命帝器淬火。
“瑶池最初只是一方小世界,用来砸人的。没想到后来因为跟随主人一起成长、历劫,期间吃下了太多大道感悟,蜕变成了大家都没想到的样子。也许就是因为她的主人没有对她的发展、进化做太多限制和干预,导致瑶池最终蜕变成了一件活着的法宝。”
越强大的圣器,使用限制越强,因为每一次催动,消耗的能量都十分恐怖。一旦圣器内部储存的圣力打空了,圣器的威能就去了九成,没有圣人注入道力,蛰伏状态下的圣器充其量只比寻常灵宝强上几倍,已经没有了完整状态下的无敌威势。
瑶池能在没有主人支持、蕴养的情况下,不依靠任何法阵维持,还能一直保持在活跃状态,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与其说它是一尊圣器,不如说它是一尊圣人。
“瑶池当初为了蕴养帝尊的天命剑,几乎抽光了地宫核心区域内的高级能量,不然那个小世界早就超脱地宫的管辖,独立出来了。”
“帝尊就是看见瑶池能解决地宫最深处那个小世界的隐患,所以这些年一直把瑶池放在里头。以前我觉得他是心怀苍生,现在嘛……
呵呵!还不是为了谋划地宫这件重宝!”
黑衣男子将大秘一个接着一个往外抖,仿佛不要钱似的。
“你说瑶池就在地宫最里面!!!”桃夭顿时有些火了。
黑衣男子明知道瑶池在最里面,还一个劲儿地阻拦它,不让它去!
“那里相当于是她的宗门旧址,她不待在最里面,还能待哪里。好多人都以为瑶池帮助完帝尊之后就回到了那个地方,殊不知……嘿嘿!”说到这里黑衣男子下意识地瞄了冷峻男子一眼,心里在犹豫要不要诱导一番,让桃夭把这小子的秘密挖出来。
帝尊的布置,陈家老祖的安排,还有他身世来源,可能都会在拿到两份地宫禁制的时候浮出水面,但黑衣男子就是纯粹想知道,到底是桃夭的来头更大,还是陈家这小子身上的水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