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阿木慌慌张张地赶来的时候,餐厅的服务员已经开始收拾他所在包厢的餐具,。
他见此,便端着两盘还未被清理的残羹剩饭坐到了大厅的餐桌上,叫了几瓶酒,一个人就在那儿吃了起来。这时他好像并没有因为朋友的提前离开而有所失落,反倒如释重负一般,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桌子上饭菜,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着啤酒。
随着几杯啤酒的入喉,他的脸逐渐变的僵硬化,始终都被一种严肃而又略显凄凉的神情包裹着。
他的酒量看起来似乎并不好,在喝了一瓶啤酒以后,脸和脖子就已变的通红,像极了一个被火焰烧的半红的铁烟囱。
不知为什么,他出乎意料的走到了我和小羽的跟前,对我们说他可否在这里坐一会儿,因为他觉得他一个人在那里实在是显得有些太过于凄凉了。
虽然他说的并不是一则有趣的笑话,但我和小羽还是被他的“凄凉”二字给逗笑了。小羽在面临阿木这一请求时并没有及时作出答复,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我这边。
因为阿木并非是我所厌恶的那一类人,所以我便同意了此事,并像对待和我有所交集的那些人一样,热情的请他坐下。
他坐下之后,并没有和我俩交流太多,而是一个劲的在那儿喝闷酒。
由此便可以看出,他和小羽虽然说是相识,但双方却依旧显的很陌生,完全就不像小羽对我所说的那样,他们也算是半个朋友。
就在我默想着和阿木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因为侧身从裤子口袋里掏烟,因而不小心将桌子上的酒杯碰到地上摔碎了。
他将烟衔在嘴上,一边说没事,一边又慌忙地俯下身子去捡地上已经被摔地四分五裂的杯子。
“还是叫服务员过来清理吧,你那样容易把手弄破!”小羽面带忧色的对阿木说。
“没事!”阿木回答说,依旧不停地将地上的玻璃碎片一个接一个的拾起来扔进垃圾桶里,“我以前也当过服务员,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他们了。”
话音刚落没几秒,他就因为一边抬头和我们说话,一边三心二意的徒手去捡地上的玻璃碎片而被划伤了,甚至还流出了血。
小羽见此情况,便急忙从抽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巾,朝他走了过去。
走到阿木跟前以后,她便用纸巾包裹住阿木被玻璃划伤的那根手指头,又用手轻轻地捏了捏被纸巾包裹住的手指头。大概意思应该是想让纸巾快速的将流出来的血液吸得的干净一些。
阿木似乎是被小羽的举动吓了一跳,明显是有些不适应的,一边摆着手拒绝,一边扭动着身体不知该去向何方。甚至因此变的更慌张、更为不知所措了。
他赶忙从小羽的手中抽过手指,说:“这没什么,只是个小小的口子,流不了多少血的。”
“再流不了多少血,那也是伤,要是处理不好,感染了可就麻烦了!”小羽说着便又拉起阿木的手,仔细看了看伤口,然后又用和之前同样的方式用纸巾将其包裹住,又从头上取下来一根橡皮筋,垫着那张纸巾将阿木的手指头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
小羽对阿木的手指头精心护理了一番之后,这才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其实这真的没什么,这点小伤对我来说就跟没有一样。”阿木非常不好意思的对我们说,“这样的小伤口我每天都会有。像给客人挑大闸蟹的时候、抓帝王蟹的时候、抓龙虾的时候,不是被它们的钳子夹到,就是被它们身上的刺刺到。不过还好,虽说是我们兑的海水,但一样具有消毒的作用,所以我的手指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发炎或是感染这一类情况。”
“你们那里不是有那么多的网子吗?为什么不用网子捞?”我有些不解的向他问道。
“网子的使用也是有一定局限的,像大多数带爪子的大家伙,如果用网子捞它们的话容易将它们爪子弄断。”他停顿了两三秒,之后又接着说,“不过,老板倒是挺乐意让我们去用网子去捞任何海鲜。我原先以为是海水过于冰凉刺骨,他是因为心疼他的员工,所以才会建议我们只要不损害到海鲜本身,都可以用网子去捞。而现在.......也许他果真是替我们着想吧———不好意思,我有时候就比较容易胡思乱想。在受到一些令人感到气愤的事情的时候,这种思绪便会不由自主的从脑海中衍生出来———真的不好意思,我本不应该对你们讲这些的!”
“这没什么。我有时候在遇到一些问题的时候,也容易胡思乱想。”我说。回想起他和他老板之前在包厢门口所发生的那一幕,我完全相信他的一些言论并非是在信口开河。可他又不愿意将自己真心话;或者是说有些话在他的内心已经压抑了很久,他很是想找人把这些话说出来,但可能是和他自身的认知有关,他藏在肚子里的话似乎从来都没有和人说过。当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也没打算和我们谈论和他工作有关的事情。而他之前的有些言论,大致都是因为情不自禁吧!
“你有戴手套吗?”小羽突然向阿木这样问道。
“没有。怎么了?”阿木回答。
“天气这么冷,你的手又受了伤,怎么能不带手套。”说着小羽便将自己手上的手套脱下,向阿木递了过去。
阿木见此情况,又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愣了一会儿之后,才使劲摆手拒绝说:“真不用了,你实在是过虑了,我的宿舍离这儿很近,转几个弯就到了。”
小羽对此并没有作以回答,而是面带笑容的走到阿木跟前,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地将手套塞进了他的手里,并就此坐到了他的旁边。
“我们是朋友,只是一双手套而已,你远不至于这么拘束。”小羽看着阿木闪躲的眼睛说,“虽然说这双手套也不是十分的御寒,但有总比没有强。”
“那谢谢你了。”阿木低头答谢道。
我猜测他心里现在应该在默想一个问题:他何时是和小羽成为朋友的。
小羽见阿木之前坐的那张桌子上的东西被一个年长一点的保洁阿姨收走了以后,便又挥手叫来了服务员,对她说:
“照着这桌菜再做一桌;海鲜在哪儿买随便你。”说着便从包里掏出银行卡,交给了那个身材瘦削且又矮小的小姑娘。之后又说,“密码没有变,还是我前几次给你说的那个!”
那小姑娘拿着银行卡兴奋地找到之前给我们记菜的本子,之后便就从另外的一个侧门飞奔了出去。
小羽的阔气顿时也让我有点目瞪口呆,但出于她其做法的原由我也已猜到一二,所以对此并没有发表什么言论。只是问她说:
“现在已经十点了,还有卖海鲜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