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慢走哈,欢迎下次再来玩啊。”
胡彻很是热情的站在猪圈门口欢送赵祯一行人离去,脸上喜气洋洋。要是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是新娶了媳妇。
赵祯沉着脸走在最前面,付长林和包拯跟在身后亦是沉默不语。
“包卿。”
“老臣在。”
“这小子,不老实!”
包拯难得的点了点头,附和道:“官家说的不错,这小子确实不老实!”
付长林阴笑了一声:“官家,可需要敲打一番?”
“唔......”赵祯脚步顿了顿,接着道:“不必了。眼光是有,可惜想法太幼稚。哗众之人,无须在意。哼!那小子倒是奸猾,朕就不该入了那小子的套!”
包拯脸色有些发黑,心里算是恨急了胡彻。原想遇到个少年天才,没成想是个哗众取宠、纸上谈兵之辈。要就是这些也就算了,可这小子胆大包天,连官家都敢给下套!而且刚才那一席话,听着有理有据,可社稷大事,哪有这般容易?这是明明就是敷衍!
三冗之害,谁不知晓?可其间利益千结,动一发而牵全身,如果真这么容易解决,庆历新政会以失败而告终?
文恬武嬉,谁不知晓?狄青南征北战收拾的了侬智高,打交趾西夏跟玩似的,就连辽国也对狄青恨之入骨。可狄青之后,可有名将?只留折、种两家苟延残喘。至于开国的那几家,就更不必多说,出个门都要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而且,那些文臣会容忍大宋再兴起一门将门?这是威胁!宁可国灭,不能给武人犯上作乱的机会,这就是大宋!
“回宫!”
“胡小哥儿,你认识这几个老头?”杨雄大马金刀的坐在桌子边上,端着凉茶一口一口往嘴里灌。其他人也围了上来,争抢着剩下的那几条长凳,闹哄哄的一片。
胡彻笑了笑,趴在桌子上。
“你们这帮家伙,算有福了!你这知道那几人是谁?”
“谁?”
“谁?”
“是哪个?”
“哎呀,胡小哥,你快急死某了!快说快说,休要磨叽。”
“吵吵个啥?”胡彻被吵得心烦,眼睛一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龇着牙道:“你们这帮憨子!多大年纪了?成天一幅跳脱的性子,可能娶到媳妇?哪家良家敢把女儿嫁给你们做媳妇?想知道都别废话!给我做好了,听某说!”
对付这帮憨货,一般手段没用。人家好歹当过山贼,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除了娶媳妇没什么事是他们在乎的。胡彻和这帮家伙待一起久了,自然也摸清楚这帮人的性子。这不,话一出口,这帮家伙一个个都闭嘴不言,连长凳都不抢了。乖乖站在那,跟鹌鹑似的。
到了这,胡彻才算满意。喝了口凉茶,点点头道:“说出来你们不要吓一跳!先告诉你们,那个看上去有些古板的老头是谁。他姓包,乃是当今大宋户部判官包拯包青天!嘿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包......包.......包........包.......”
“包拯。”
“包拯?包拯!”
“哎呦,某有些晕了.......晕了!某快不行了!李老二,快给某找个娘子,某还是雏儿,不甘心就这么去了。”
“滚!”李老二脸色一黑,“老子二十五了,都没媳妇!去哪给你找娘子!滚远点!”
“哈哈哈.......”
“鼠儿,要不你再坚持几个月?等这些猪崽子长大了,某给你花钱娶个‘猪’媳妇?”
“哈哈哈哈哈哈哈......”
“直娘贼!看某老拳!”那叫鼠儿的汉子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扭过头朝那奚落的汉子就是一拳,然后两人便叫骂着扭打在一起。旁边一群观望的汉子则是笑嘻嘻的将两人围了起来,甚至李老二还从怀里掏出几十枚铜钱,兴致勃勃的准备下注。
胡彻不由满头黑线。
包拯“包青天”的名头偌大,可还入不了这群山匪的眼。这些人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见惯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也见惯了他们是如何剥削和压迫平民百姓。在他们心里,天下乌鸦一般黑,区区一个“包青天”的名头还镇不住他们。
胡彻忙冲上去将两人分开,嘴里喝到:“才刚说了性子不好娶不到媳妇,这就打起来了?怕是真不想娶媳妇了是吧?”
好在两人下手都有分寸,虽然拳拳到肉但都留了分寸,恼火自然也都是装的,只当给大伙取乐。这也是这帮人在当山匪的生涯中为数不多的乐子。
“呵!好大的能耐!包拯都不被你们放在眼里!好!某就给你们说说另外一人!就是那衣着华贵,满脸贵气的老头,你们猜猜他是谁?”
胡彻一幅神秘的模样,漫不经心的走到李老二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从他怀里将刚才拿出来的那几十枚给掏了出来,然后揣进自己怀里。
李老二一看钱没了,顿时就急眼了。正想上千找胡彻讨论,却被胡彻一声大喝惊的呆立当场。
“那是谁?某告诉你们!那就是咱们大宋当今管家!”
“砰!”杨雄手中的茶碗落在桌上,然后顺着桌面落在压实的地面上,碎成几半。然后和李老二他们目瞪口呆的望着得意洋洋的胡彻,心里只觉得有一股火焰在熊熊燃烧。
赵祯之名,天下共知!
作为历朝历代少有的仁主慈君,在加上朝廷里那帮众臣贤良大肆宣传,在平民百姓心中那形象可就不一样了。
皇帝啊!那可是天子!老天的儿子!还是仁君!这样的好皇帝能和臣子搅和在一起同流合污?皇帝之所以不知道咱们过得苦,那是因为什么?因为那些该死的奸臣欺瞒皇帝呗?而且人家皇帝,为了减轻咱们的负担,宵衣旰食,每每减少宫中用度,遣散宫人。这样的皇帝,不值得尊敬?
胡彻看着杨雄这帮人个个浑身颤抖不已,哆嗦着朝赵祯离开的方向郑重下拜,心里感叹不已。这是什么?这就是民心!
会用“民心”,在这个时代,基本也就可以说无敌了。
“胡小......郎君!那方才您跟官家都说了.......什么?”杨雄突然满脸堆笑。有些讨好的朝胡彻拱了拱手,小心翼翼的问道。
“呵!”胡彻斜了杨雄一眼,戏谑道:“这都改口叫郎君了?怎滴?雄爷,您这幅谄媚的表情,是什么情况?”
“没!没!郎君大才,竟引的官家亲至,想来以后出将入相不在话下。不知......”
胡彻摆了摆手,随意道:“别想!出将入相不可能!某刚才给官家下了个套,估计这会已经被恨上了。这事儿,就甭想了!以后你们跟着某好好过日子吧。等过两年咱们有钱了,到时候给你们一人娶个媳妇,也算对你们有交代了。”
“啥?”
“给官家下套?”
“胡小哥不得了啊,胆子比咱还大!连官家都敢下套!”
杨雄心里一急,扯着胡彻的袖子道:“下套?你给官家下了什么套?”
胡彻明白他的意思,挣脱杨雄抓着他袖子的手,没好气的道:“不下套?你们的身份怎么办?真以为花了点钱买了个假身份就查不出来了?某不帮你们办好这事,怎么给你们娶媳妇?”
“你......你是说?”
胡彻拍了拍杨雄的胸膛,“以后好生过日子,身份的事有人会帮你们处理干净。以后打打杀杀这些事要不得,等过两年咱们赚了钱。到时候分了钱,要走要留,随你们便。”
一帮糙老爷们虽然跳脱,这脑子是不缺的。听了胡彻这话,自然知晓了什么意思。一个个顿时眼眶就有些发红。有性格冲动的,当时就抹着眼角,高声叫道:“走什么走?咱们这些兄弟,哪个不是孤身一人?前些年发水患,某一家就独某一个逃了出来。如今孤身一人,郎君又对我等恩重如山,某愿誓死跟着郎君!”
胡彻摆了摆手,摇头道:“不用如此。某做这些不只为你们,也为自己。某前些天还一无所有,这不,你们来了之后,某这房有了、地有了、猪崽子也有了!而且,咱们既然一起共事,你们的身份问题如果不摆平,以后某也不敢带着你们招摇过市,少不得平添许多麻烦。官家前来,只是适逢其会,恰巧赶上了。所以你们,不用如此。而且,如果咱们这生意失败了,到时候肯定家财散尽身无分文,所以这也算对你们一个交代吧。最起码不至于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杨雄拱了拱手,郑重道:“某和这帮兄弟,大都出生贫贱。成了山匪后,本想着这辈子就只能老死山林,或者哪天倒霉死在官府手上。如不是遇上郎君,某这些兄弟依旧还窝在那山沟里东躲西藏。如今重新有了身份,全拜郎君所赐。这份恩情,咱们得还。所以郎君无须多言,只是......”
胡彻眯着眼看了看杨雄有些疑惑的表情,神色有些萎靡。
玛德!困了!
“只是......某看郎君胸有沟壑,可为什么要.......要敷衍官家?”
“嘿!胸有沟壑?嘿嘿!来来来,你告诉我你咋看出来小爷胸有沟壑的?”胡彻顿时就清醒了,乐不可支的看的有些发懵的杨雄。
杨雄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
“得了吧!雄爷你这马屁拍的真烂。”胡彻起身,灌了口凉茶转身朝屋里去了。
“那地方,不想去,不愿去,也不敢去。进去了,注定不得善终!到时候还得连累一大帮子人!不值当!某去午睡,你等无事,下午把池子挖好,记得挖深些,某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