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皇帝突然下逐客令。
蔡冬芬一愣,目光恍然地看着陛下,天子的威严散布于周身,她感觉到一股来自皇帝眼中的寒气,心中泛起一丝颤抖。
这还是往日的夫君吗?伴君如伴虎,天子之怒,可想而知!
蔡冬深深叩拜,匍匐在地,然后漠然离去。
“你的父亲蔡天老儿,此时不知怎的一般算计于我,我是今日的天子,说不定就是明日的囚徒。”
“你如今已经贵于天子,后宫可充盈三千佳丽,请陛下在惩罚父亲的时候连同臣妾一同废去。不必再为后位之事忧心!”
“朕本来就没有打算立你为后!”
蔡冬芬听此,心如刀割,夫妻情谊,终究比不过皇权的威力。已经做好与家父一同受罚,只是可怜了那为儿女痴心付出的母亲。是生?是死?是流放?不得而知,只能在煎熬中等待。
蔡冬芬回到寝宫中,母亲已经乔装打扮前来相见。
蔡冬芬一见到一个年老婢子打扮的,很觉得眼熟,走近一看,那婢子施礼站起,蔡冬芬大吃一惊:原来是母亲!
苏氏立即看出了女儿的慌张,立即对蔡冬芬道,嘘!还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呼之欲出口中的'娘'字也被瞬间阻隔在喉间。
蔡冬芬立即会意,吩咐左右奴婢退下。众人迅速退下,宫中只剩母女二人。
“娘,现在如今形式危机,娘贸然进宫恐怕十分危险。女儿正在想办法,求陛下饶恕家人!”
“女儿啊!”苏氏语重心长地说道,“娘这次,不是为了蔡家的安危而来。”
“那是……?”
“娘来到这世上,来到蔡府几十年,受尽了蔡家人的冷嘲热讽,阴暗算计,宅中勾心斗角,你爹爹的冷漠,对权势几近痴毒,给我们母子带来了朝不保夕、担惊受怕的日子。女儿不必再求情。”
蔡冬芬大吃一惊,“古今与天子之战,天子胜出,敌方大多必死无疑,成王败寇。女儿如不拼力周全,恐怕永世再无见父母可能!”
“你爹爹的冤孽太多,临死之时还不知轻重,不知悔改,如今还在府中对姨娘下人用严刑。已经丧尽天良,皇帝下旨便是为民除害。”
“爹爹这是为何要用刑?狗急跳墙,众人急了,爹爹命危也。”
“蔡府如今如过街老鼠,街市上,人人争相投石而打,姨娘们往日的花容月貌,已经被打的残败不堪,纷纷要逃出去。被蔡天抓回,命令乔护卫和几个健壮家丁正鞭笞着呢!你爹只顾时而哈哈大笑,时而痛哭流涕。”
“想必是受了刺激。往日风光无限,如今已经是过街老鼠。可悲,可怜!”
“女儿,娘愿用府中众人及爹娘的性命换得你与蔡荡一一世平安。是爹娘罪有应得,千万不可活在仇恨中。不可为父母报仇。你的夫君在为将军之时,并无皇帝的预谋,只是众望所归,被人拥戴而上,也是天命难违。女儿用心辅佐,造福黎民百姓。娘死而瞑目,泉下欣慰。”
说罢母女相拥而泣。“女儿绝不让母亲丢下女儿,独自前往。”蔡冬芬心中暗暗道。
是夜,苏氏与蔡冬芬拜别之后,便风风火火赶回蔡府,与女儿见了最后一面,说完心头的话,心里十分舒畅。见了家里的下人,也格外施恩起来,往日严肃的主母,此刻露出难得的笑容。
众人皆以为有了什么好事,原本打着寒战的心顿时放松起来。
苏氏见了那几个平日与自己争风吃醋妖艳蛾子,也不再侧目而视。笑容可掬,唤他们过来,道“你们先前服侍老爷也算体贴,今日府中有难,你等早有离去之心,快来拿了赏银,各自去到想去的地方,平安度日吧!陛下迟迟未下旨意灭我满门,全是看在我女儿蔡冬芬与其同甘苦的份上,丞相府欺君罔上,大难难逃,终有一劫,请尔等速速离去。”
平日里那些摇曳身姿欲夺宠上位的姨娘,恨不得将这主母碎尸万段,如今这般,倒是有几分感动,纷纷跪下道:“姐姐待我等恩重如山,往日待姐姐有所冒犯之处,请姐姐饶恕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叩拜完毕,接了银子,呜咽而去。
末了,苏氏又道:“装扮首饰等,可一并带去,从老爷书房密室离开。以免遭众路人轰打。”
众妾又一齐跪下,纷纷直呼感恩姐姐大恩大德。
下人们都离去。只有一人,仍旧是不肯离开,那人正是乔护卫。
苏氏道:“众人见大祸将至,纷纷作鸟兽散,你为何不离去?”
乔护卫叩拜,道:“禀夫人,小的从小便跟着蔡大人,这里便是小的的家,天地苍茫,小的无处可去。小人的命是大人的,至死也不可离开相府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