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酣睡,林炆的身子便已好了大半,身上的伤口也都奇迹的愈合了,仅留下浅浅的疤痕。这股强悍的自愈能力,也令林炆摸不到头脑,完全不知道是星辰体赋予的特性,还是血脉觉醒后得来的异能。
但这些对于林炆都不重要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凌琉宗的最终考试,还有这平静背后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们。
辰时的饭菜已由家中小厮择了来,与清水毛巾一并取了来。洗了面,进了饭,林炆便风风火火的去了内宅请安。
曹杉昨夜是少有在内宅睡的,林炆走进父母房子里时,林芸正给曹杉整理衣服。林炆请了安,退在一侧静静地看着。只见曹杉穿了一身干净利落的剑袖,内里竟套了件金丝软甲,里里外外所穿所戴俨然不像是去做看客的,倒是要去打架的。
曹杉撇了林炆一眼,笑着道:“看我这身行头可还凑合!”
林炆呵呵一笑,说:“爹穿怎样,我这个儿子又能怎说!”
林芸捂嘴掩笑,抬手便捻住林炆狠狠拧了一把,捧着林炆的脸,一脸溺爱的说:“你这小子,从何处学得如此油腔滑调!真该娶个媳妇好好约束一番!”林芸说着说着便忍不住痛哭起来,一边摸着眼泪一边抽噎着比比划划道:“你来的时候就只有这么长,转眼间就成了大小伙子了!我也该做婆婆了!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儿啊!你可不要忘了娘啊!”
林炆有些措手不及,忙哄着林芸道:“娘啊!儿子这不是还没娶亲呢吗?若要娶也会娶个娘您顺心的!你看可好!”
林炆又哄了一阵,才将林芸哄住,又在林芸的万分叮嘱下才勉强出了家门。
前往擂台的路上林炆与曹杉同乘一辆马车。车行走到一半时,曹杉自怀中取出一把金锁子给了林炆,道:“此物是当年我与梅家家主定下你那份婚约时互换的信物,你切拿好!”
林炆将金锁子接在手中,不由一皱眉,翻过来调过去将这把金锁子看了遍,旋即说道:“梅家也甚是小气,就以这把破锁便要锁了我!爹,你这是把你儿子给贱卖了!”
“我倒想将你这不听话的崽子贱卖了!可是也就人家梅家肯要啊!”曹衫一边笑道,一边不自禁的握住了林炆的手按在自己的膝盖上,眼神飘忽的看着窗外。“爹也就只能帮你到这了!日后就得看你的了!”
话语中的那几分意味林炆了然于胸,无论是北燕现在的局势还是城外虎视眈眈的巢钟寨大军,又或是不日到来的羽鸦卫,种种迹象都预示着自己已不能再呆在曹家了,或者说十七年前自己就不应该呆在这座城里了,只是命运开了一个玩笑给了自己十七年生长的机会罢了。
到了擂台处下车,各家的家主也是刚到,并都穿着同样的剑袖,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一丝不自然的笑容与一丝严肃。再看向擂台左右,城中的卫兵已将此处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仅放了极少的百姓在下方观看。完全没了之前的热闹,到处充斥着一股肃杀。
冯家家主冯羽娆穿着一声乳白色的剑袖,内衬着一件皮藤软甲,紧绷利索的装束勾勒出其姣好的身材,再加上那恍如少女的娇美容颜在这一群大老爷们家主之中显得格外亮眼。林炆仔细看了一会儿这个女人,嗅到的是满满危险的味道,不知是精神作用,林炆总感觉她一直在盯着自己。
众家主聚到一起先是相互行了礼,又相互吹捧了一阵,而后就听杨家家主说道:“我已带来了八百府兵,若是那群不开眼的蟊贼真敢攻城的话,我杨家足可以抵挡一阵!”
马家家主随后哀叹了一句,道:“圣魂庄只有我一家镇守,所以我只带来了四百府兵!”
徐姓老者佝偻着老腰嘿嘿一笑,说:“足够了!单城主府、曹、梅、白可调动的人口外加上巡防营就差不多五千多人,各家出一点儿,一万人妥妥有了!冯家主,老朽知道冯家与曹家有些过节,但在此事上暂且放下!可好!”
“那是自然!”冯羽娆莞尔一笑,然后便转头看向了林炆道:“奴家听说,昨夜曹二少爷在街上遇人行刺,可还无碍?”
林炆微微一愣,没想到这女人竟如此迅速地提起自己,这让林炆多少有些措手不及。只得迈步向前给在场的老少行了一礼,浅笑道:“劳冯家主关心,小侄并无大碍!”
“那是甚好的!”冯羽娆淡笑着走到林炆近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得林炆心里一阵发慌,但是出于礼数林炆就只能僵硬地低着头,苦苦挨着。
冯羽娆看了一会儿,娇笑道:“嗯!倒是良人儿!若是我年轻几岁必会恋上你的!”说着竟手脚不老实地将林炆的脸抬了起来,旋即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哎呀呀!这孩子这样貌倒有几分龙相啊!”
此话一出,吓得林炆亡魂皆冒,不自禁地向后退了几步。
冯羽娆刚想再靠近说些什么,梅常嗣便大跨步挡在林炆身前,笑道:“冯大妹子,你未吃酒倒是醉了!这小子已是为兄的女婿,你若要抢,可算晚了!”
“梅兄,儿孙自有儿孙福!眼下先稳妥将凌琉宗的差事办了,再将马匪赶走,之后的事就由孩子们自己随缘去吧!”曹衫也连忙接茬说道,好说歹说是把冯羽娆的话题给踏灭了。
因为昨夜的当街刺杀,城里的巡防检查变得严格起来,一切可以聚集大量人群的场所全部被关停,尤其是擂台周围就更甚了,就连酒楼上的人数也加以管控。
在擂台街道拐角有这一所梨园,现在梨园之内空空荡荡,仅有两个演员伴着音乐在台上比比划划。在二楼的最中央包间里坐着槐树小院里的面具人,在他的身后站着十几个带着面具穿着各色剑袖的各府随行。很显然这些都是面具人安插于各家里的眼线。
伴随着一阵零碎的脚步声,一个同样带着面具的人走到面具人的跟前,单腿跪地禀告道:“大人!京城来的已经到了城东三十里,我们是否应该早做准备!”
面具人并不搭话,只是专注地看着戏台上的表演,为之叫好。过了会儿,面具人才道:“急什么?还没到这场戏精彩之处呢,看着就行了!”说罢便摆了摆手支走了那名手下。
又过了一阵,面具人微微打了一个哈欠,抬手叫来一名身着年家衣着的手下,侧着耳边说了几句,又将一封书信递到那人的手中,说:“把这封信务必要送到冯家三小姐的手里!切不容有失!”
年家的眼线走了后,面具人便对一个身着巡防营甲胄军官模样的人说:“你固守城墙,待城内燃起三缕浓烟时就潜伏在巡防营里的兄弟们一起想办法将城门打开,放那群蟊贼进来!”
那军官愣了一下,立即问道:“大人若是那群蟊贼进了城,城中百姓又当如何!”
面具人微微一笑,随手便将一碟干果打翻在地,用脚在上面重重的踩踏了一番,直至踩成一堆黑漆漆的烂泥,乐呵呵的说道:“百姓对于陛下来说就如同这一地吃食一样,顺时是蝼蚁,逆时就是一堆无用的垃圾!蟊贼杀人再多也比陛下连坐屠城要好的多!照做就是了!”
随着一个个眼线的离去,面具人嘴角开始挂上了一丝丝满意的微笑,剑指翻动,嘴中还念着戏词。“看前面,黑洞洞,待俺杀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