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巧氣沖沖地跑進了庭院打起一桶水來,便風風火火的直奔自己的房間而去,就連黃裳喊她,她也未聽見。
黃裳皺著眉頭,旋即又傻笑一番,她搖搖頭說:「小巧兒的情況有些不太對勁,可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明顯的比昨日好上許多。」這時候她的眼眸中閃爍了精光,右手猛力地拍打自己的左手腕說:「難道,星哥哥醒來了。」
她越想越覺得事情便是如此,便馬不停蹄地奔向季星的房間。
當黃裳看見季星滿面紅光,精神飽滿之時,懸在心頭上的大石頭瞬間瓦解了。季星望著她說:「裳兒,我好餓。」
「貪吃鬼!」神武吐嘲一句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氣得季星牙癢癢的,黃裳則是笑得花枝招展、美艷絕倫,就連四下的百花也為之遜色。
季星一剎那呆愣住了,黃裳見著那雙緊緊盯著自己的眼睛,頓時一抹緋紅登上了絕容,美眸中的流光激盪起一波波迷人的浪。
季星再度呆傻了,痴痴的望著眼前絕美的少女,不禁地吐出幾個字『裳兒真美!』黃裳瞬間羞紅了臉,如同成熟的水蜜桃般嬌嫩的幾乎滴出水來。
黃裳飛奔離去,獨留失了神的季星佇立在原地,直到他肚子裡頭的蟲子再度鳴叫時,他才清醒,望著早已不見人影的方位,那頭有著他極度思念的佳人。
黃裳在廚房中搗弄了一下後便帶來了幾盤小菜,幾碟肉和白飯一大碗,以及一碗冷湯。
季星聞其香味便食指大動,滿肚貪婪的驕傲地咆哮,在沒幾下的風捲殘雲中,那一桌的飯菜全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望著心愛的人歡歡喜喜地吃乾淨自己所烹煮的飯菜,黃裳覺得這便是幸福的事情,多年來的修練抵不上為心愛的人做一頓餐食。
季星望著笑得眉開眼笑的黃裳問說:「裳兒,我記得我們被那個惡女人挾持,後來的事情就不記得了。」
「呵呵!星哥哥那時可是威風的很呢?一發功就救下許多人的性命!」
「那就好,最終有人傷亡嗎?」
「沒有,連那位貴婦也都活過來了。」
季星聽見這話之後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一旁的黃裳也是笑嘻嘻地陪伴在他左右,十指相交,濃郁的愛戀情愫在這平靜的夜晚中瀰漫開來。
天空高掛著一輪皎潔的明月,繁星閃閃發亮,月下吹起了涼風,兩人在屋頂上觀賞星月,不停的傾訴內心中的愛意,這一幅兩小無猜的圖畫是多麼地令人欣羨呢!
在往後的日子裡頭有平平順順的時候,也有狂風暴雨的日子,然而無論這條路多麼地艱辛,兩人的心依舊連在一塊兒。
「大哥哥、大姊姊,我爸爸回來了。」下方站著一位陶瓷娃娃般的小女孩,用著閃閃動人的眼眸對著屋簷上的兩人大喊。
「好!」季星抱著黃裳瀟灑地跳落地面,宛如仙人降臨一般仙氣裊裊。
「小巧兒,你爸爸會不會趕我們走啊!」
「不知道,可當爸爸看見我時,不停地問我是誰,我說自己是小巧兒,可是無論我怎麼說他就是不肯相信。」李巧惱怒的瞪向季星,氣嘟嘟的說:「多怪大哥哥。」
「怪我?」季星被罵得一頭霧水,一旁的黃裳的眼眸中閃爍了一抹狡黠。
「沒錯,若不是你對我變魔術,我會被爸爸認不出來嗎?」李巧橫眉一瞪,季星縮了縮頭,哀怨地垂下首來,一旁的黃裳忍俊不禁,笑得快要得內傷了。
「爸爸,要見你們。」李巧說完這話後氣呼呼地轉身邁向大廳去,身後尾隨著絕美的少年和少女。
大廳是一個較為樸實的瓦房,與季星睡的小木房不同,瓦房的屋簷上雕刻著一些龍鳳,但顏色是卻很純樸的白黃色,大廳往內院的後門上鑲嵌著一對門聯『流年轉瞬看紅塵、募得幾本功德簿』,而橫梁上頭寫了自個大字『醫術仁德』,季星的小心肝不禁被感動了,這人生幾何歡,該做的事情又是何種,唯有助人為樂,救人活命,替人治病方是快哉。
「小傢伙,你的眼神很不錯!」李大仁笑哈哈的猛往季星臉上瞧,看得他有些不自在。
一旁的黃裳不悅嘟嘴說:「那我的眼神就不好嗎?」李巧兒聞言偷偷竊笑,對於這位大姊姊,自己可是見識過她的刁蠻,七日前,若非她的襄助,自己恐怕就回不了家了。
話說那一天,她出門上山採山藥,由於因為貪多而誤了天時,當她回到放風城時已是天黑,他們窮人巷每到夜晚都會變得很不安寧,龍蛇混雜的街道上到處是歹人、惡徒。
那一夜她摸著夜色急急忙忙地奔跑回家時,在半路上遇見了三名凶神惡煞,三人一開口便向她索討二十兩銀子,可她的身上只有一百紋錢,於是她哭求著三人放過她,讓她回家,她願意將一天的收穫都給了三人,可三人卻是怒罵:「誰稀罕你這些爛草。」
說完之後便對她拳打腳踢,原本她是一名活潑好動的小女孩,只是容貌有些醜陋,因為她長了滿臉雀斑,可經那一陣毒打之後她便得形如槁木,全身的生機好似快要走到盡頭一般的淒慘。
那一夜,三人毀去了她的丹田,摧毀她的氣海,殘害她的神識,使她變成風中殘燭,當三名歹人打得興高采烈時,黃裳出現了,對著三人破口大罵:「惡徒,給我住手。」
「呦!好美麗的小妹妹,讓哥哥們爽幾下,我們就住手。」
「來吧!來到哥哥我的懷抱中吧!讓我好好地疼惜你。」
「美麗的妹妹,哥哥教教你怎麼做人啊!」
「你們找死。」黃裳的一句話激怒了三名惡徒,旋即兩方大打出手,最終的結局是三人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著。
黃裳不理會他們的哀號,而是來到已經遍體鱗傷的小女孩面前,輕輕地說:「可憐的小妹妹,若是星哥哥醒著該有多好?」
李巧想到當初的相遇,此刻又見黃裳眼眸中閃爍的狠勁,不禁替她的父親擔憂起來,於是輕輕地搖擺著她的手說:「大姊姊,別跟我爸爸一般見識。」
「那是自然,跟她一般見識會壞了我的格調。」黃裳說完之後便將頭一轉,輕輕地與李巧聊起天來。
而那一大一小兩位男人卻一頭霧水,完全不清楚為何黃裳會生氣,神武暗罵一聲:『笨蛋!』後便消聲滅跡。
「小巧兒是你治好的嗎?」李大仁露出濃烈的好奇心。
「是的!」
「你怎麼治好的呢?」
「用仙術醫治的!」
「你懂仙術!」
「略懂一二。」兩人一下子便打開了話匣子,後來季星才知道李大仁原本拜入一個名為丹鼎宗的大門派,後來因為自己在醫術上表現優越而遭受排擠,最終被逼得離開宗門,可他在離開前發生了一件事情,一件改變他一生的事情。
那一日,他被師長們騙上山,然後他們在山上故意激怒了妖獸,迫使他陷入絕境,也許是上天疼惜善良的人,他在被妖獸們一路的追趕下跌落山谷,在山谷中獲得了一本書籍,名為萬丹錄。
後來他爬出山谷卻不敢回頭,於是對準了一個方位就這般地逃竄起來,最終他走了三年才定居下來,也就是這個放風城。
他在城內開立了醫館,兩年後娶了小巧兒的母親,再三年小巧兒的母親因為一場意外被城主府的人扼殺掉了,如今他來到這裡已經由十餘年了。
說起過往還是心驚膽跳,如果沒有那個幸運的樹枝撐起他下墜的身體,他早成了碎塊,化為妖獸、野獸們的盤中飧,如果沒有那萬丹錄,他也不可能開立醫館。
雖然高等的丹藥他無法煉製,可是一般的一品、二品丹藥他還是能夠依樣畫葫蘆的。
可是還顏丹、塑骨丹、造脈丹、煉骨丹都屬於三品丹藥,他無法煉製。因為無法煉製,所以一直無法醫治李巧的病,只能用二品培元丹替她續命,可是方才一見,李巧身上的死氣蕩然無存,臉上的雀斑也消失不見了,雙眼閃閃發亮,皮膚白皙、嫩滑,頭髮柔順如波浪,整個人也長高許多,這種種怪異的現象無不在說明她得到高人的醫治。
然而面前的高人卻只是一名十九歲的少年,不禁讓他感慨後生可畏。
「想當我的徒弟嗎?」李大仁咧嘴一笑。
季星傻呼呼地說:「可是我有師父了,雖然我被逐出師門,可是我已經有師父了。」
「呵呵!不打緊,我就當你醫術和煉丹術上的師傅便行,你不用另外投靠山門。」這話說得季星一樂,對於行醫濟世的工作他是很嚮往的,如今李大仁說要將萬丹錄傳授給他,還要教導他醫術,這事如何不能使他開心呢!
撲通一聲,季星向李大仁行了三叩禮,兩人便歡喜的交談起來,這一夜是個溫馨的夜晚,屋內的四人都是宅心仁厚之輩。
翌日,一大早醫館便被敲門了,醫館的大門門樑上寫了四個大字『仁德醫館』,一位佝僂老嫗撐著柺住一跛一跛地走進來,李巧乖巧的喊了一聲:「六嬸婆,早安!」
「早安!小女孩。」老嫗望著她說:「你是新來的嗎?怎麼不見那個乖巧的小巧兒呢?」
「謝謝六嬸婆的誇獎。」李巧歡喜的笑著,當有人誇她乖巧的時候,她總是特別的開心。
六嬸婆瞥了一眼眼前奇怪的小女孩後,便直入大廳內,這時候季星正在瘋狂的認藥材,黃裳則是替他與李大仁呈上一杯茶水。
整個醫館呈現著一片和氣融融的畫面,李大仁見著六嬸婆後,站直了身體急忙地上前欲攙扶她,卻被她一手甩掉,怒目瞪他,看得他心慌意亂,荒腔走板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李巧上前攙扶她,老嫗輕輕地拍拍她的小手說:「真乖!就跟小巧兒一樣的乖。」
「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的女兒。」李大仁驕傲的挺直了胸膛,下巴微微抬高,一副得瑟的模樣。
黃裳湊過頭來說:「我猜六嬸婆會賞李大叔一個巴掌。」
「不!我猜六嬸婆會先怒罵師傅一頓。」季星不以為然的說。
「要賭嗎?」
「賭甚麼呢?」
「輸的替贏的準備豐盛的一餐。」黃裳惦記著季星那一手絕妙的燒烤技術。
「好!我們賭。」
「嘿嘿!輸了可別賴皮喔!」
「不!向誰耍賴也不能向妳耍賴吧!」季星拍拍胸膛說。
黃裳被這話逗得眉開眼笑,心花怒放的她已經不在意輸贏了,因為她已經得到了最好的獎賞,那是心愛的人將自己捧在手心上的呵護啊!那種感覺如同蜂蜜一般,讓人一嘗就愛上了它。
「啪!」的一聲,一個巴掌聲響徹了整個大廳,李大仁哀怨地望著六嬸婆,一旁的李巧笑得天真浪漫,令李大仁的心中怨語少上許多,心中暗忖『我苦命的女兒終於笑得這般燦爛了,不再像以前那般的強顏歡笑。』
黃裳驕傲的比比手指,數算了起來,季星哀怨地說:「裳兒,為什麼我每一次打賭都輸呢?」
「你敢贏我嗎?」
「不敢!」
「那你還要問嗎?」
「不問了!」
話說六嬸婆賞了李大仁一巴掌後氣憤的怒吼:「你這沒良心的,當年小梅可憐你這光棍子,而下嫁給你,她就沒有過一天好日子過,可當她人一走,你就跟別的女人生了孩子。」這話說得李大仁啞口無言,不停地搖頭說:「不是的,這是小巧兒啊!」
「你以為我老眼昏花了嗎?我的寶貝小巧兒,我會不認得嗎?」
六嬸婆好似想到了甚麼,臉上便得漲紅了,怒斥:「不對!這小女孩看起來並不比小巧兒小多少,你居然在我那可憐的小梅還在世的時候就偷偷在外頭養女人了。」
六嬸婆越說越是氣憤,一手奪去李巧手中的掃把,猛力的往李大仁身上打去。
「快出人命囉!」季星驚呼一聲,黃裳在一旁火上澆油說:「那你去阻止啊!」
「我又不是笨蛋,現在局面複雜,不趕緊逃跑,難道要被師父抓去擋刀劍嗎?」
「六嬸婆手上拿的是刀還是劍呢?」
「都不是,可是比刀劍更恐怖!」
「徒弟快來幫師父。」李大仁急忙搬救兵,季星很不夠意思的就只顧著自己的逃竄,躲在大廳的後頭,氣得李大仁怒髮衝冠,一旁的李巧笑得東倒西歪,黃裳的情況也不太雅觀,坐在地上不停的捧腹大笑,季星最是誇張,跑上街頭大喊:「來喔!快來看戲喔!」
當大家被季星喊來時,李大仁的整張臉都變成綠色的了,其餘的兩女站了起來,躲在後頭繼續笑下去。
六嬸婆邊罵邊打邊哭,這一鬧,眾人方知道是因為李大仁在外面有女人,而且孩子都那麼大了,看那模樣與李巧有幾分相似,眾人就更加相信六嬸婆的話了。
一些之前與小蘭交好的姊妹淘,紛紛舉兵起義,砲火一致對向李大仁,一些李大仁平日交好的豬朋狗友也在這一刻倒戈相向,頓時鬧得李大仁滿肚仔火,大吼一聲:「停!都先別罵!別打!聽我說。」
「你,你過太好了是吧!枉費我家小梅對你那般忠誠,你居然在外面養女人,我打,我打死你,讓你去九泉之下向小梅認罪求罰。」
「停,女兒啊!我可愛的小巧兒啊!快來救救爸爸吧!不然爸爸就真的要去見你死去的媽媽了。」李大仁悲愴的落下兩滴淚珠。
李巧本欲出去解釋的,可其他人望向她說:「乖巧的小妹妹,別幫你那歹心的爸爸,這男人不忠實就是要好好的教訓的,你們怎麼說呢?」女子們紛紛將目光瞟向男人們的臉上,鬧得李巧兒三人笑得東倒西歪。
由於她們的動靜太過大了,一位睿智的老者大喊一聲:「停!」
「大伯公!我們為何要停!李大叔偷養女人本就是可恨的事情啊!我們要替小蘭姨討個公道。」
「就是說啊!大伯!想我那苦命的小蘭嫁給他之後,嫁給他之後就沒有好日子可過,結果他搞個外遇,這事情絕對不可以吞忍。」
「沒錯!大伯!我那苦命的妹妹,是該討個公道回來了。」眾人你一句我一語的說個不停。
睿智老者也不理會他們的抗議和李大仁的辯解,轉頭望向李巧三人說:「你們是甚麼人?小巧兒呢?」
「怎辦!要露餡呢?」
「是啊!怎麼才這麼一會兒動靜就要停了呢?」
「大哥哥、大姊姊,那是我爸爸啊!別再玩囉!再玩會出人命的。」
「沒事,你爸爸可事修者呢?」
「是啊!不過就是被打幾下、罵幾句而已,不會少一塊肉的。」
「他是我爸爸,我要解救他。」
「去吧!孝順的孩子。」季星兩人齊聲說,三人低聲細語的談了幾句之後便點點頭,李巧往人堆中走去,對著大家說:「我真的是李巧。」於是他將一切的來龍去脈都交代得一清二楚,這時候大家才知道李大仁說的是真的,而李巧不但被季星治好了身上的頑疾,也被傳授了一套修仙功法,目前的他已經踏入了凡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