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口足球场站到了,请各位乘客有序下车。。。。。。”地铁广播伴着一声声滴滴声提醒着一个个淹没在魔都快节奏下的灵魂。
陆泽默默的站起身,背起和他相依为命多年的背包,缓步走出了车厢,周末傍晚的地铁站没有工作日那么拥挤,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陆泽那样周末也要苦逼的加班的。
陆泽一边心中狠狠鄙视了一下他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一边搜索着手机通讯录,物色着可能这个点有空一起喝个小酒的基友。
“歪歪歪,听到没有,地铁站里不让卖艺乞讨,你这小姑娘怎么就听不懂呢?!!”
一声高亢又尖细的男声成功吸引了陆泽的注意,他抬头望去,不远处不知何时起已经围了一堆人,这在饭点的周末地铁站可不常见,秉着给无聊枯燥的生活增加点乐趣的初衷,陆泽也挪步走了过去。
悠扬独特的吉他扫弦声渐渐盖过嘈杂的地铁环境声传入陆泽的耳中,他皱了皱眉,因为这旋律他似曾相识。
他挤开人群,于是他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呢子大衣戴着小礼帽的女孩,她低着头靠在背后的立柱上,深情的演奏她所爱的乐曲,不在乎人影婆娑,不在乎世俗繁华。
有那么一瞬间,陆泽内心那些丢失的执念又闪过眼前,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他走上前,挡在了那个地铁工作人员和那个女孩之间,想要替这个素不相识的姑娘争取一丝安稳。
可是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音乐戛然而止,原来那几步之间,正好是乐曲最后一段。
陆泽有些惊讶的回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回答他的是一个微微的欠身,那个黑衣姑娘显然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别人,她默默收起吉他,默默离开。
留下呆滞在原地的陆泽。
天知道陆泽那时候有多尴尬。
—————————————————————————————————
“我跟你说,你不知道那会我有多尴尬。”陆泽放下酒杯,一边对着对面坐着的兄弟抱怨道。
这位哥叫杨琼,很霸气的名字,可惜现实……实在一言难尽。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父母希望他身强体壮保家卫国,可是奈何他自己点错了科技树,直接走了文艺路线。
他和陆泽是大学最好的兄弟,于是顺理成章的,陆泽和杨琼毕业后也在一家公司,如此共事了3年。
“其实,今天被那姑娘一拨动,想起咱们那会在学校搞乐队的时候。真的很怀念那会的日子。”陆泽一口灌下一杯啤酒,略微带了一些酒气说道。
“得了吧,你丫的估计只是觉得那姑娘长得漂亮吧?”杨琼也一口干了,一如既往的埋汰道。
陆泽放下酒杯,陷入沉默,是啊,自己的冲动是因为她的容貌?亦或是祭奠逝去的梦想?
杨琼专心致志的对付面前的烧烤,显然没有注意到陆泽一反常态的出神表情。“那这么说她应该很漂亮,有要联系方式吗?”
陆泽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没,连句话都没说上。”说完又是一饮而尽,可惜了。
“啊?不是吧?”
——————————————————————————————————
山阴路,积善里。
深夜。
陆泽辗转难眠,又如同儿时爬上了久违的围墙,小时候,这里是个看风景的好地方,从5岁到25岁,20年光阴,在魔都这个瞬息万变的大都市,很难再找到类似山阴路这样充斥着老上海味道的街道了。
此时他坐在墙头,点了一只红双喜,默默的看着烟雾渐渐飘远,门前的路上行人依旧匆匆,夜上海即使已是深夜依旧不减繁华,酒醉的说着大话被同伴搀扶的前行,疲惫的工作女强人整理着自己的文件,步履蹒跚。
好吧,可能这会坐在围墙上的陆泽自己反而更另类一些,但又如何呢?快节奏下吞噬了多少最初的善男信女,只言片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打上目的的标签,于是,老上海的义气,暖意,早已消散的无隐无踪。时至今日,多少人囚于自己的一方天地,无法自拔。
“歪,陆泽,你怎么又爬上去了,快下来,被居委会大妈看到又要说你了。”就在陆泽神游物外想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的时候,不远处的呼喊把他扯会现实,陆泽俯首望去,原来是对门的辛昕,他的发小。
弄堂里的老居民们最喜欢的就是撺掇这撺掇那的,所以他和辛昕虽然经常一起出去玩,一起唠嗑打屁压马路,可是陆泽对天发誓,他真的…只是把辛昕当成一个交心的死党。至于辛昕怎么想,陆泽表示,鬼才知道。
作为一个地道的上海姑娘,辛昕有着甜的发腻的嗓音和外表,和完全不符合她风格的女汉子性格。
“不,今天晚上这上面还挺舒服的,微风,星光璀璨,美的不要不要的。”陆泽一边说,一边还夸张的张开怀抱,似乎要拥抱遥远的星空。
“噗嗤。”陆泽逗比的样子成功逗乐了辛昕,她作势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袖子——夏天辛昕一般喜欢穿棉制T-shirt,只是因为舒服。
“你再不下来老娘要上来揍你了啊。”末了还不忘瞪了陆泽一眼。
陆泽回了她一记白眼:“我说大小姐,你现在这么胖,还爬的上来吗?”
辛昕一听瞬间崩溃,狠狠的跺了跺脚,三步并两步就要真上墙抓陆泽,这下陆泽慌了,连忙跳下墙来,作势鞠躬,赶忙赔罪。
辛昕作势锤了一下陆泽左胸,算作报复了。
“对了,今天晚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某个大小姐不是一贯提倡我们要健康睡眠,保养身体吗?”陆泽盯着辛昕看了一会,说道。
辛昕微微一叹,说道:“别提了,你不知道我们老总是要有多烦,出去见个小客户还非要带着一票经理过去,美其名曰咱们要的就是气场。”
“哦?一票?不会是你一个吧?”陆泽各种挤眉弄眼。
“你够了啊。”辛昕这要听不出来陆泽的挤兑,那她就不是商界女强人了,各种拳打脚踢。
“大姐,大姐,轻点轻点,我错了还不行嘛,哎呦,别打了,我腿要被你踢断了,姑奶奶你今天可是穿的高跟鞋啊。”
辛昕果然收腿,看了看陆泽的狼狈样,又是噗嗤一笑,嘴角一扬“这就是惹本姑娘不开心的下场。”
没等陆泽反驳,就听碰的一声,这边还没缓过来呢,陆泽又吃了一记闭门羹,别提多郁闷了,他无奈摇了摇头,这姑奶奶,她一来,什么好气氛都能被搅和没了,还好陆泽现在不写作了,换做之前做文编的时候,就这一闹腾跑掉的灵感,陆泽非得和辛昕玩命不可。
陆泽奈何不了面前的小木门,只能悻悻然离去。
陆泽转身,辛昕抬首,美目中的他,总是隔着一双窗,在窗外独自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