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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碎影舞斜阳

一语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想要怎样?”眼前的无瑕依旧红衣似火,脸上却是我从未见过的陌生和愤恨。是的,愤恨!

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想怎样与你有关吗?”她显然已经知道我不是朝若青丝。既是这样,此行也必定没什么善意!念着她昔日的所谓姐妹情谊,我倒有些失落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她迅速地拔了剑直指向我,厉声叱道:“不要再接近我弟弟。”

其实以我如今的身手,完全可以洞悉她的一举一动。只是,我不想,没那个必要。“哦?苍月无泪自己要来找我。我倒想拦着他呢!”

“你!”她闻言更是激动,颤声道,“我只知道你是借青丝的身子还了魂。无论你是千年恶鬼,或是狐媚妖精。我苍月家与你素无冤仇,况且无泪年轻尚不知事,你且放过了他,有什么冲着我苍月无瑕来便是了!”

我冷冷一笑,这丫头倒还算是有些义气和情分。只是蠢了点!竟然以为我是恶鬼索命?借尸还魂?心念一转,我调笑道:“放了无泪可以。拿婀离璇之来换。”

“你……”

“怎么,舍不得未婚夫?那……就只好是无泪咯!”呵!臭丫头,跟我斗狠还嫩了点。不过,倒是挺有趣的。

“你这妖孽!就不怕我爹爹知道了,收了你?”她银牙紧咬,一字一顿。

你爹是国师不错,可也只是会占星问卜!你以为他是茅山道士啊!

看她被我气得不轻,说话又有些颠三倒四,我不禁一阵怅然,淡淡地说:“我不会害无泪的。他是在这个世界里,唯一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你且劝劝他,不要再来找我了。”

听我这么说,她似乎刹那失了勇气,剑尖微微颤了颤,终于收了起来。

迟疑片刻,她又低声问道:“青丝……她死了吗?”

我转头望着她,翘了翘嘴角算是一笑:“说实话,我不知道。我并不是你所想的恶鬼狐妖之流。只是……我回不去了。而朝若青丝的躯体既已为我所用,那她大约……”

……

一阵沉默。

突然,我似乎想起了什么,轻声问:“为什么不说出来?”

“不知道。”她坦然地望着我,双眸中闪着盈润的光,语气却很平淡,“无泪嘱过我不要乱说。但……我不说并不是完全为了他。只觉得……不想。”

虽是淡淡的一句“不想”,我却颇有些动容。

“无瑕,在另一个世界里……我,也有姐妹。”我微微叹息,顿了一顿,继续说,“只是……怕是再也见不着了吧……”

见不着了!那个被我故意叫做“杭小妹”,却最最疼爱我的表姐;那个当街对着戴墨镜的路人,大呼小叫着“太阳好大”的小聂;还有许许多多陪伴我一路走来的女孩子,刹那,她们的身影都那么清晰……

转眼再看无瑕,她正呆呆地望着我,很黯然的样子。

“你可别同情我这妖孽哦!”我语气一转,佯装冷酷地说:“小心我吸干了你的血!再去杀了无泪!”

“你不会的。”很笃定嘛!

我促狭道:“那……我要是拐走了璇之呢?”

……

当时我根本没想到,这句话会一语成谶!而它所导致的后果,就是苍月无瑕与我这个“姐妹”的彻底反目。

后来,无瑕只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临出房门还意味深长地望了望我,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却终究咽了下去。我伸展着酸痛的四肢,斜倚在了床榻上,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半梦半醒间,觉得好像有人在为我盖被子,盖完又在我床前站立许久,之后幽幽一叹,走了。是霓云那丫头。我也没气力多想,便又沉沉睡去……

待我再醒来,已是下午。刚睁眼,霓云就匆匆端着水盆进来了,道是丞相大人唤我去前厅,有客人到。

客人?我一边梳洗一边暗暗地想着。这些时日,朝若风除了偶尔问起我的饮食起居以及学习琵琶的进度外,很少和我碰面,仿佛把这唯一的女儿独自放逐在了闺阁之中。他从没有这么隆重地带我见过什么人呢!

会是谁呢?

成谶

当我款款走进前厅时,竟有些愣住。面前站着的赫然是一袭黑衣的婀离璇之,还有他那喜欢大呼小叫的弟弟婀离郡。而我那丞相老爹正春风满面地坐在堂上,饮茶。

有阴谋!

我心底骤然浮现这样一个念头。

那婀离郡见到我,大有见到了鬼似的惊诧,却又碍于从小的教养,终究没有喊出声来。而反观婀离璇之……他倒似乎平静得过了头,见到我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神情。

“青儿。”朝若风含着笑,很慈爱的样子,“你璇之师兄和他弟弟刚回京。这些年他们都住在北望山,想是对京城都陌生了。他父亲婀离将军又恰巧不在,你且代为父尽尽心,陪他们出去逛逛。你们也算是儿时的旧识了,不必拘礼。”

将军?我算是抓住了个重点。既是将军,府上想必人口众多,不会缺个带他们故土重游的人吧!那么,这看似轻巧的任务,为何会落到我头上呢?

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也应承得爽快:“青儿晓得了。等会儿就带璇之师兄和郡弟出门逛逛。”

我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那两人的神色。

婀离璇之听了我的话,似乎微微一窒,旋即又恢复了淡然自若的表情。

婀离郡听我直接叫“郡弟”,煞是惊慌,又不敢太过表现出来,只是瞪圆了眼睛望着我。

哈!怕什么来什么。且不论我那丞相老爹在谋算着什么。纵使他再热情,你婀离璇之若是不愿,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吧!本来我倒是想避着你。就算不为无瑕,也为我这躯壳曾经的主人!但是,现下你以即将成婚的身份来朝若府,要我这曾经的“情人”带你去故地重游吗?

你,安的又是什么心呢?

……

想要洞悉这场阴谋,我似乎也只能选择舍命陪君子。当下,我轻声嘱咐霓云,要她去告诉绛蝶夫人今日不必来,也算特意支开了这小丫头。然后便欣欣然带了婀离兄弟俩出了门。

无瑕,我只想要个理由而已。如有不妥或者逾矩,还望你见谅了!

出了丞相府的大门,我们一行三人便朝着闹市而去。

因为是“逛”,自然谢绝了车马和侍从。而朝若风也似乎很放心婀离璇之与我一起。人家到底是个首席大师兄,武艺想必不弱吧。而遣了侍从的含义……朝若风与我,肯定是各怀鬼胎了。哈!竟这么形容自己。也罢!难得清闲。这么想着,步子也轻快了起来。身旁的璇之一直不语,而身后一步一趋的小郡同学倒是率先打破了沉默。

“青,青丝姐……当日……在山洞你为何,为何不认呢?”

……

“还,还有你的内力……”

我回头横了他一眼,到底是个半大孩子!竟问出这么傻的问题。当我是“知心姐姐”呀?就不怕我起了灭口之心吗?这么想着,沉声道:“你认错人了!”

“呃……”他被我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得一愣,旋即很识相地闭了嘴。

……

闹市街头,各种吆喝声、车马声不绝于耳,而我们三人却是各自想着心事,沉默着。

“他不会乱说话的。”婀离璇之冷不丁地开口,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抬眼望向一侧的他。阳光如此强烈,竟晃得我迷了眼,完全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好悻悻回过头来。心念一动,又转身去看身后的小朋友。咦?竟没了踪迹?我极目眺望身后大片的人群,却怎么也找不到婀离郡……

正在这时,一辆急速行进的马车迎面而来!我却只顾着回头四下寻找……

“小心!”婀离璇之倏地抱住我,往身旁的小摊转了过去。

“呃……”我呆住了,凝视着他因为紧张而仿佛要喷火的眸子。这家伙,终于有点“人”气了!

……

那马车竟停都没停,就扬长而去。

而我们四目相对,就这么拥在一起,微微喘息。

“璇之?青丝!”

不好!多经典的误会剧情!男女主角是婀离璇之和苍月无瑕。而我,正是那可恶的“新欢”or第三者……我脑中飞快地整理当前状况,很不情愿地转过身来面对无瑕。

“无瑕,你,你误会了……”我嗫嚅着要解释。

“没什么可误会的。”不冷不热的男声从我身侧传来,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婀离璇之,你这是什么意思?火上浇油吗?而且……他的手竟然还搭在我腰上!天!

我挣扎着扭动,却怕动作过大反而引起了无瑕的注意,只好放弃。抬眼看她,果不其然,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怨恨!那一身火红的衣裙映在阳光下,更是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这种情况,我可怎么说得清楚?

“无瑕,我刚差点被马……”

“不必多说!”又被打断,这次是苍月无瑕。她狠狠地冲我低吼:“你这妖孽好自为之。今日是在大街之上,下次若是让我再见到你,必定亲手取了你性命!决不善罢甘休!”说完,她转过身用极复杂的眼神盯着璇之,一字一顿道:“我,苍月无瑕!自今日起,与你婀离璇之再无瓜葛!”语毕,竟掉头就走!

我的心,隐隐一痛。

好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望着无瑕火红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海。我知道,这“姐妹”情谊算是彻底地断了!

“你为什么不解释?”我冲着身旁的男人翻了个白眼。

“我为什么要解释?”

……

我们都没有注意到,临街的酒楼二层,有个白色的身影坐在靠窗位置,目睹了刚才的一幕,那紧握着茶杯的手早已青筋毕现……

“殿下,我们该回去了。”

“嗯。”

执恶

经过了“马车事件”,我的游兴和刨根问底的劲儿一下全没了。而事件的导火索——婀离郡的行踪,却被婀离璇之一句话就堵了回来。

“他自己先回去了。”这么轻巧的一句过后,再没下文。

……

他大概也觉得无趣,送我回丞相府后,就匆匆起身告辞了。这个男人,今天的行径和那日醉酒后简直判若两人。他,究竟为何来了这一遭呢?

近日来所有的疑惑,刹那全部涌上了心头……

选妃、老皇帝、倾王、婀离将军、璇之,还有我那丞相老爹——朝若风,这些人和事似乎暗藏着什么内在的联系,却也一时叫我想不明白!

直到绛蝶夫人的到来。

本已打发了霓云去叫她今日不必来了,而她,却在黄昏时分很突兀地出现了。这个女人,着实有些怪异。

“青丝小姐。”她今日的衣着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神色显得有些慌乱,发髻上斜簪着的珠钗还在微微颤抖着。

我冷眼望了望她,沉声道:“有什么特别的事?”

“要,要变天了。”

……

要变天了!

这四个字仿佛惊雷一般在我脑中掷地有声,瞬间炸开!

原来当日花炙雪口中的这四个字,竟有如此深刻的含义!而所谓的“变天”,当然说的就是皇权的更替!已届古稀之年的老皇帝,早就埋下了一着棋,十年之前就把年幼的皇子暗自送出京城,对外宣称失了踪。为的也就是保全皇家的统治。

如今朝庭内有丞相朝若风权倾朝野,外有护国将军婀离正把持兵权,这样的统治真可谓岌岌可危。而如今,朝若风打的显然是联合婀离正控制皇权的主意,所以才会有“回心转意”允许自己女儿与婀离璇之亲近的事。而婀离正似乎也乐观其成。

老皇帝的“选妃”,多半是为了遮掩自己已病入膏肓的现状,为皇子回朝争取时间!

那么,当日在富甲山庄我佯装死去时,盈风烈口中的“殿下”……

花炙雪?

他竟是镜国的皇子——倾王!

……

那么,他应该是自小就被花炙一族暗中保护起来,生长在富甲山庄之中。朝若风啊朝若风!枉你算计了一辈子,也只知道富甲山庄有可疑之处,与皇家政权有千丝万缕的关联。却不知那可疑之人并非庄主盈风烈,而是那不起眼的花炙雪,还逼迫自己的女儿去接近并杀害盈风烈,当真是可笑得紧!

我心念一转,又想起当时雪说过的话:

“我不会,因为我不能。”

……

天!这就是他为什么不能带我走的原因?为了皇权?

又或者说得大义凛然一些,为了国家社稷?

想到这里,我顿时有些发蒙……

厚葬我?哈!小小的“朝若青丝”怎比得上泱泱镜国!情感在你花炙雪的眼中,能有多大分量!我还真是错看了你!如若真有那么一天,为了你的国家和臣民,你定会亲手把我送上祭坛吧?

花炙雪!

不对,你不叫花炙雪。现下应该叫你——暮辰雪。

倾王殿下——暮辰雪!

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可能是气急攻心,也可能是近段时日连续的少眠,我这一番思虑下来,竟病倒了!只觉得头很重,昏昏沉沉的,咳嗽也越发厉害起来……

恍惚间,霓云一直在床边照料我。朝若风来过,说了些什么我没听真切;苍月无泪也来过,被挡在了闺阁之外;另外就是婀离璇之,他几乎每天黄昏时候都会来,只是怔怔地看我,偶尔伸手抚摸我的额际,那手冰凉冰凉的,就像某人的手……只是,那凉意丝毫未让我觉得舒畅,反而冷得直打寒战!可是,病得迷迷糊糊的我,连躲闪的气力都没有……

我又做了那个噩梦。

只是,更清晰了些……

梦里,依旧是满眼的鲜红。那血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妖冶地舞着。周身的刺痛这回似乎有了源头。是我的指尖!十个指头上赫然有着触目惊心的孔!那些孔洞正向外汩汩流着鲜血!而脚下竟已成一片血泊!

是血祀!

“血祀,生魂祭之”……

梦中,我的视线渐渐模糊……

只隐约见那白衣男子急急地拥我入怀,凑近了,更近了些……“‘朝如青丝暮成雪’,你怎能丢下了我?怎能丢下了我……”声音这样熟悉,是谁?谁在嘶喊?

朝如青丝暮成雪……

暮辰雪!

雪?

雪!是他!

倏地,我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早已湿透了衣衫……

天!当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我怎么会梦到他了呢?我呆坐在床榻上,微微喘息。霓云听到了动静,惊喜地低呼:“小姐!您终于醒了!太好了……”

……

我不知道我醒了是不是真的“太好了”!只知道从霓云口中得知“爹爹”竟在我病着的时候,允了婀离家的提亲。当下,我心中百味杂陈……

他还真是把我当个孝顺女儿,任人摆布的棋子吗?朝若风,你未免想得太美!我冷冷一笑,心下已有了主张。

天,刚蒙蒙亮,我就挣扎着要起身。

霓云那丫头拗不过我,只得帮我梳妆打扮。我嘱咐她特地拿了件暗红色的长裙替我换上。一切打点完毕,我细细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头白发被两侧卷起的辫子交叠固定住了,额上戴了条细致的玛瑙链子。只是,那链子没有坠子。而我额上的三瓣莲刚好位于链子中央,鲜艳欲滴,煞是妖娆。大病初愈,脸色不免有些苍白,但薄施脂粉后在暗红衣衫的映衬下,也显出些异样的红润来……

眸中带笑,只是是冷笑。

唇畔含情,只是是虚情!

……

我由霓云搀扶着,去见我那丞相老爹。

朝若风一向早起,因为要上朝。但他似乎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我,那半口银耳粥硬是生生地哽在了喉咙,半晌没说出话来……

“爹爹……”我浅浅一笑,媚眼如丝,微微福了福,心里却想着:噎死你个老畜生!

“青儿!呀,你这病才好,怎么这会儿就起来了?快些回去休息吧。可别再弄坏了身子。”他像是终于吞下了粥,口齿不清地说着便要来扶我。

我轻轻一侧,闪了过去,不肯起来,娇声道:“爹爹疼爱青儿,青儿知晓。只是……”

“怎么?”语气还很关切!好假!

“爹爹觉得我今日这番装扮如何?”

“呃……”他还半弓着身体,手落在空中,保持着要扶起我的动作。听我这么一说,他上下仔细打量了我一番,神色颇为得意道:“我朝若风的女儿,样貌堪称镜国一绝!无论怎样的装扮都是最好的!”

“哦?”鱼儿上钩了!“那青儿若是去选妃呢?”

“选妃?”

……

积虑

朝若风的表情瞬间由惊讶转为狐疑,再由狐疑转为凝重,直至最后微微皱眉,不自觉地打起了官腔,试探虚实:“吾儿何以有此念?”

老狐狸!自己的女儿都不放心?想试我?

“不瞒爹爹,”我摆出一脸的真挚坦然,目光盈盈地望向他,“青儿在外这些年,虽然恨过也怨过!但是,自始至终,女儿并不恨爹爹当初拆散了我与璇之师兄。”

“哦?”他抚着长须,示意我说下去。

“爹爹,年幼时候的感情是作不得真的。女儿既生长在朝若家,就注定了为家族而活。恨只恨自己为何不能早一些体谅到爹爹的用心,还要与您为难……”

朝若风听到这里,竟似有一些动容,目光深沉地望着我。

有戏!

我缓缓起身走近他,扶起他的手肘,轻声继续道:“爹爹,青儿深知眼下是关键时刻。您允了我与璇之师兄的婚事,自是疼惜我。这点,青儿心里明白,只是……”

“只是如何?”

“只是那婀离家终究是兵权在手……”我悄悄看了他一眼,他的表情似是一窒。于是我故意顿了顿,又下一剂猛药,“青儿怕爹爹此番与那婀离将军联手,他日功成之时,连杯残羹都分不着!”

朝若风仿佛被我一语道中心事,身子竟微微一颤,旋即飞快地恢复了平静,沉声道:“那……以青儿看,当如何呢?”

这老狐狸做事不会这么草率吧?当真是没有后着?我心里有些没底了……

“这个……”故作为难的转眼望向别处,我嗫嚅着,“青儿是女儿家,不敢妄言呢。”

“唉!但说无妨。为父倒是没看出来。我的宝贝女儿经过这些年,已经长大了……”他意味深长地望了望我,突然笑了笑,接着说,“有时候……我都怀疑你还是不是为父亲生的,还是不是我的小青丝呢……”

这话什么意思?我心里倏地一紧。

“呵呵,爹爹说笑了。”我干笑两声。

“哈哈哈哈!青儿!且说与为父听听,你怎么看的。”

我轻咬下唇,低眉浅声:“爹爹既然这么说,青儿就讲讲自己的拙见。首先,与婀离家联姻实乃养虎为患!此番作为若是败了,那婀离将军手中有兵权。不说别的,保了自己断不成问题!如果是那样,牺牲的首当其冲就是我朝若一族与爹爹您!若是此番成了!那么婀离将军也必不把您放在眼里,他坐拥了镜国山河,随意找个借口就可以除去我们这心头大患。如此想来,与他们联手实在无利可图,只能沦为一枚棋子而已!”

“说得在理!还有呢?”那老家伙听罢,竟露出高深莫测的笑,笑得我心里直发毛。

“现如今相信那婀离将军,不如信自己……”

“怎么说?”

“青儿此次自请入宫为的就是这个。爹爹表面可与那婀离正联手,而我就在宫中做爹爹的内应。我们坐山观虎斗!若是将军胜了,我们是功臣,哪怕他要灭口也总会有些时日给我们商量对策。若是皇帝胜了,爹爹就演一场大义灭将军的戏,亲自监斩婀离正!一来撇清了关系,二来表了忠心。到时,我们可假意拥立那尚在襁褓中的小皇子!所谓‘挟天子以令诸侯’,来日方长,好好与那倾王斗上一斗。爹爹的宏图大业如此布置,岂不比孤注一掷在那婀离将军身上要妥当得多?”我第一次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心止不住地猛跳,轻拍着胸口,暗暗观察朝若风的反应。

“好个‘挟天子以令诸侯’!”朝若风沉吟片刻,缓步走至桌前,突然转身朗朗笑道:“哈哈!你且先行下去歇息吧。为父要赶着去上朝,等回来再来看你。”

……

这……算是成了还是不成?

我迟疑地看他,旋即又自我安慰地想: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他朝若风的女儿。他再奸猾,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况且,我虽不是真心想帮他,只是想当着那“倾王殿下”的面嫁给他父亲,要他叫我一声母妃,痛苦终生……但我这所谓的计划也没什么破绽,对这老狐狸有百利而无一害!他有什么理由不听信于我呢?

只是……

当时我没想到,千算万算,我还是算漏了一个人。

大病初愈又一下子转了这么多心思,说了这么些话,我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勉强含着笑送走朝若风,身子竟摇摇晃晃又要昏厥似的,幸好霓云及时扶住了我。

我抬头望向她,勉强勾起一抹笑,“丫头,这段时日有劳你了……”

她睫毛微微垂着,没有说话,似是专注地看着脚下,搀扶着我,回到闺阁。

……

一触到床榻,我就跟脱了力似的,沉沉睡了过去。

可能是觉得终于完成了想做的事,所以我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竟然没有做梦。待我悠悠醒转,已是黄昏时候。奇怪的是,朝若风没有来。不但他没来,绛蝶夫人竟然也意外地没有出现!我的心猛地一沉,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出了错……

沉吟片刻,我转头看向床前,微弱的光线下,霓云正背对着我往自己胳膊上抹着什么。古人就懂全身保养了吗?这小丫头当真臭美得紧!

“云儿……”我嘴唇干涩,却一时支撑不起来,只好出声唤她倒点水给我喝。

“啊!”她一声低呼站起身来,慌乱中竟打翻了什么,发出器皿摔碎的清脆声音。

我怔怔地望着她……

她紧紧抿着嘴,也不去捡地上的东西,只是捂着左边的胳膊。

“说,你的手怎么了?”我心知肯定有事,不觉冷声问道。

她咬了咬牙,低着头不说话。

“你说不说?”突然间对这个小丫头竟有点陌生,最近或许真的太少跟她讲话了。

……

“好!你不说就当我没问过。但是,你该知道我有办法弄清楚!到时候,你想为自己辩解我也不会听你半句!”不信唬不了你个臭丫头!

果然!

“小姐……”她闻言,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搞得我莫名其妙。“小姐,是奴婢对不起您!是奴婢的错……呜呜呜……”

对不起我?难道……

她一边哭一边跪着移到我的床榻前,低头呜咽。我见她如此,心中一凛!脑海里刹那闪现绛蝶夫人秀美的面庞……莫非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没有动,等着她自己说清楚,想必这事小不了!

过了许久,她才渐渐止住了哭泣,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嗫嚅道:“绛蝶夫人她……她已,已被奴婢……”

“你把她怎么了?”我喘着气,强忍住心中的波涛汹涌,扯过霓云的肩膀,厉声问道。

“奴婢,奴,奴婢把她……杀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杀了?一个与我朝夕相处了两个多月的女人……就这样被她杀了?

……

想当日我第一次见到绛蝶夫人……那时的我心中满是恶念,为了要她帮我办事,几乎是软硬兼施。还曾用修罗忒比画着要在她脸上刻上只蝴蝶,让她变成真正的“绛蝶夫人”……而那时,我都没想过要杀了她!

想到这个女子从一开始对我的惧怕到真心帮我,再到最后几乎是关心着我,虽然态度是她惯用的冷然,可是,她已经是我的朋友了……是我在这个异世为数不多的朋友了啊!

她竟死去了吗?

……

还是被霓云亲手杀死的!顿时,我怒火中烧!

好你个假装良善的小丫头!却是真正的蛇蝎心肠!与其留着你今后害人,不如我现在就一掌结果了你!想到这里,我猛地一抬手,运足了内力就要去劈霓云!正在这时,我的目光触及她面庞……

她,竟昂着头,紧闭着双眼,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难道就如此笃定我舍不得杀她吗?眼前的情形,让我有片刻的怔忡。

莫非……有什么苦衷?富甲山庄郊外杀盈风烈那次,她也是奉了朝若风的命令!一个小丫鬟,断没有理由私自去杀人!哪怕她是从小习了武……

迟疑片刻,我咬咬牙,一字一顿:“说,是不是我爹叫你去杀的?”

软禁

“是不是?”

……

她抬起已然红肿的眼,嘴微微颤抖着,下唇竟咬出了血……猛然间,她半直起身子,抱住了我!放声大哭!

“真的是他吗?真的是……”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恍惚地念叨。

我,可以去杀了朝若风吗?可以吗?

“不,不!不是的!”霓云紧紧地抓着我的肩,与我拉开了一点距离。她只是闭着眼,眼泪不停地流淌,拼命摇头,左臂因为剧烈的动作,隐隐渗出血来……

“那是谁?快告诉我!是谁?”我已顾不了那么多,心底只是痛,那痛胀满了胸口,仿佛随时要喷薄而出!

“是,是……”

“是我!”随着这阴沉的一声,门口赫然出现个中年女子。一袭湖蓝色锦袍,外系同色绣金腰带,珠环翠绕。煞是晃眼!

霓云听到这简单利落的两个字,身子竟然猛地发软。

“师……师父!”

……

这当然不是我叫的!因为这女人并不是通幽。

她是霓云的师父。霓云自小与夜月生活在喋血盟,她们以往在我面前称呼通幽从来都是通幽师父。这一细节我并未深究……那么,霓云的师父是什么人?与通幽又是什么关系呢?

我思索着,见那女人正缓缓走近,面色极冷峻。细看之下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女人一双杏眼,眼梢微吊。下巴生得很尖,与她那明显有些发福的体型极不相称!而她的轮廓与神情俨然是个肥胖版的通幽!却是阴狠了许多!

这个女人是谁?怎会长得与通幽如此神似?

还没来得及细想,她就给出了答案,并且,这答案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

“怎么?青儿是要为个妓女怨恨为娘?”

啊!

她竟是朝若青丝的母亲!朝若风的元配!这个一直称病在别苑休养着的女人,为什么会突然回来了呢?当日,三年不见,一度生死未卜的女儿回家,也没见她这么急着跑回来……这,发生了什么事竟能令她回到了丞相府?并且,她为什么要杀绛蝶夫人?为什么?

“呵呵。长这么大了怎么还是孩子脾气……”语气稍稍一软。她已近在眼前,虽然是笑着,眼底却透着一股子凉寒,仿佛雪岭上终年不化的冰,刺骨的阴冷。她的目光顺着我的眼,缓缓移至额头,触及眉心时竟倏地瞪大了双眼,飞快地眨了眨眼睛后,仿佛确定了什么,那笑更深了,也更冷了……

“你……还是早做准备吧!”她敛了笑容,神色间却有些掩饰不住的得意,像是特别亲昵一般凑近了我的耳朵,低声道,“中秋以后与婀离家联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我并不知道你在撺掇你爹些什么……但是,不要仗着你那点小聪明胡来。瞒得过你那狼心狗肺的爹,却瞒不过我。你的一举一动,都能让那些跟着你的奴才枉送了性命!”

……

“云儿!”她一双眼依旧紧紧盯着我,目光阴冷,嘴里却是对霓云交代,“小姐的身子一直不见好,你给我好生‘照顾’着!没事不要出去闲逛!”

“是……师父。”

说完,她像是大仇得报一般,刹那改了神色,展眉低笑着扬长而去……

这个女人的一番言辞和神色转换简直让我摸不着头脑。她……真是“我”的母亲吗?怎么感觉倒像是恨极了我似的?她为什么要指示霓云去杀绛蝶夫人?远在别苑的她能和绛蝶夫人有什么渊源?而她的长相……和通幽又怎么会如此神似?

而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和一个人脱不了干系!

就是朝若风!

这个老狐狸究竟是掌握了全局,默许了,还是跳脱事外在旁观呢?

……

所有的疑团我都不得而知。

因为其一,唯一有可能知道内情的霓云,这次竟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不肯泄露半句;其二,我——被——禁——足——了!

我竟然因为这女人的一句话,被生生关在了闺阁之中!

我当然想过施展轻功直接“飞”出去,可是霓云一步一趋地紧跟着我。这小丫头断不会是甘愿做我那所谓“娘亲”的眼线,她的心性我很明白。况且,眼见她左手胳膊上的伤口那样怪异,每天黄昏定时发作,流出的血液都是黑的,显然是中了毒!我若这么轻巧地“飞”了,她的下场会怎样?

“你的一举一动,都能让那些跟着你的奴才枉送了性命!”

这话是那女人撂下的。我即使再想出去,也必须顾及霓云……

当然,我也想过见人就劈!哪怕假意打伤霓云后跑出去。可是如此折腾,即使出了门也后患无穷。首先,断了自己的后路;其次,朝若风毕竟是堂堂的镜国丞相,难道我竟要为了快意地解惑,而搞得自己亡命天涯吗?

该来的,总会来。

如此想着,与其说被他们关了起来,还不如说我是心甘情愿被禁了足!

唉!但看接下来情势如何吧。

中秋尚早呢!

就在我被软禁着,万般无奈的时候,镜国的皇宫一隅——倾心殿里,却是有人在发火!火气还不是一般的大……

“哗啦!”“砰!”“哐!”……

书卷和茶具被扫落一地,发出一阵滚落、碰撞后的杂乱声响。

“殿,殿下……”本来半佝着身子在一旁服侍的小太监,被这突然的动静竟吓得“五体投地”,整个人趴在了地上。那原就系得不紧的冠,随着这样大的动作顺势滑向一侧,歪歪地盖住了半个脸。

“她竟然答应了?”导致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倾王暮辰雪,咬牙切齿道:“她答应要嫁?”

趴在地上的小太监自然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己一向淡漠的主子,怎会突然生出如此强烈的情绪?而这会儿说的那些话又是没头没尾的,想揣测逢迎都不知从何下手……

立在堂下的盈风烈,倒像是习惯了似的,也不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眼前几近抓狂的“男青年”……

“青梅竹马,旧情复燃……”暮辰雪面无表情地重复着刚从盈风烈口中听到的这两个词,目光却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小火苗蹭蹭直冒!

朝若青丝,你说你喜欢我……你说你喜欢我的!

我不许你反悔!

嗯?谁在骂我?

我的身体因为近几日的“圈养”已经好了一大半,此时我正斜坐在窗沿,百无聊赖地信手翻着本画册,突然耳根一热。接着就跟火烧似的……我疑惑地摸着耳朵,探头看看四下,除了霓云在绣那不知道是骆驼还是小狗的纹样,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

……

霓云的轻呼未及出口,头便软软地垂了下去,冲着桌面,趴下了。

她又被打晕了?

我为什么说“又”?

记得当日与师父一起去喋血盟途中宿在客栈时,她也被打晕过……

我突然想起那个晚上,想起那个吻,不过,心下却没有半分柔情。那个男人,我已恨极!我一定会让他后悔!

……

只是眼下,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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