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伯恩离开欧阳无敌的宫殿一个人开始前往明王宫。
东山是一座特殊的山脉,越往上走重力感越强大,以至于草木走兽无法生存,甚至是雷伯恩这般强人攀登起来都格外吃力!
不知道走了多久,雷伯恩慢慢的来到了明王宫,此地的重力感甚于万米的海底之压!
明王宫位于东山山顶,构建宫殿的承重石柱有近百米之高,耸入云霄,看起来威严有加。雷伯恩想要推开宫殿的大门,而大门仿佛有感知自动打开。雷伯恩踏入宫殿内,周围异常安静,恐怕头发丝掉落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宫殿内部中间有一个高台,有数十层石阶沿着高台而下。高台周围数个堆积了大量放射性矿物质的“假山”,这些假山发出数条各色的光柱将宫殿照亮,将宫殿衬托的庄严肃穆。
高台之上有一个巨大的座位,上面坐着一个大概十几米高的巨人,只见他披着一层厚厚的黑色盔甲,脸上带着一副面具看不清容貌。诡异的是他的身后有七圈白色至灰色的光环赫然显现,每一圈光环都在按照一定的速度和方向在旋转。
不用说这个巨人就是战神——南宫项八,正如战神的称号,他只需坐在那里,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便可以瞬间将人吞没!
“魔人雷伯恩,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聊聊!”令雷伯恩感到惊讶的是南宫项八可以通过精神直接和自己的交流!
雷伯恩不习惯这种精神层面的直接交流,张口说道:“明王,你是怎么知道我是雷伯恩的?”
“你们凡人自然无法理解神的力量!你的成长速度确实令人惊讶,不过也是自然!你可知你身上流淌着魔人族的祖先——彭祖五万年的血脉?”
雷伯恩大吃一惊,彭祖可是传说中的人物,据说活了五万多岁,而他的真实年龄已经无从考究。彭祖晚年开始修行真禅,大约一千年前在万灵山圆寂,圆寂后彭祖的身体化作一尊石佛,至今仍矗立在万灵山供香客跪拜。
雷伯恩说道:“既然如此,又是谁将我族消灭的只剩下我一个?而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消灭我魔人族的恐怕不多吧?”
“消灭你们魔人族的人,正是我!”想不到明王对此事毫不避讳,自己表达了出来。
“什么!”雷伯恩一听,眼睛顿时变为红色,身上的黑色气息也开始出现,怒吼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们魔人族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一、彭祖死后,彭祖的后代违背了彭祖一脉单传的家训,孩子越来越多,后代人口迅速扩张形成了魔人族。魔人族有不死的身体,因此魔人族的人口只会不断增加而不会减少,这对于环境和资源造成极大的压力,发展下去将无法收拾。二、十八年前魔人族和乘黄族的造反事件,叛变是我帝国绝对禁止的事情,因此必须加以严惩!”
雷伯恩此刻失去理智,怒吼道:“你这个恶魔,偿命吧!”说完就要冲上高台。
忽然一股极其霸道的重力将雷伯恩死死的压在地面,雷伯恩被迫只能匍匐在地面,即便如此他还是拼劲全力向上爬去。
此刻雷伯恩脑中出现了一副凄惨的景象:在燃烧的火焰和救命的呼喊声中,魔人族被南宫项八一个一个的击杀,绝望的倒地,最后只剩下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明王举起婴儿准备将其击杀,这时只见身上已经沾满鲜血的婴儿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哭泣,而是微笑着向明王示好!最终明王没有直接杀死婴儿而是将其丢入滚滚的江水,留给他一道生存的考验!
“所以你应该明白了吧?你的生命本就是拜我所赐!”
雷伯恩继续向上爬,此刻他想到了自己来到南国的一系列经历,他想到了紫燕的悲惨经历;想到了罗刹们压迫剥削下老百姓的苦难;想到了这个丛林法则下弱者的凄惨命运。而明王对于南国的扭曲社会结构以及百姓的死活置若罔闻、不管不顾。
“丛林法则是人类社会的必然规律,不管什么样的社会结构,无不贯穿着这个法则。我们南国只不过采用一种更为简单粗暴的方式罢了。你以为你们三区就真的实现了大同社会?人和人之间不还是出现差别而弱肉强食!作为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只有超越了“人”才能真正的摆脱这个规则!”
雷伯恩此刻恢复了理智,但是他继续朝明王爬去,此刻他已经爬过一半的阶梯。
“即便如此,我们三区的制度远远强过你们南国!既然你奉行丛里法则,那我就靠武力打败你!”雷伯恩说道。
“温室里培养不出强者!你在来南国之前和之后发生的变化最能证明这个理论吧?所谓的美好生活不过是上面给你们编织的美丽童话,等到童话破灭的那一天将会带给你们无尽的绝望和痛苦!而在我们南国这个炼狱中能够筛选出真正的适合生存下去的强者,我们不要童话而是血淋淋的现实,仅此而已!”
雷伯恩继续爬行,说道:“花言巧语!作恶就是作恶,哪有那么多理论!更何况你以六道之名给予部下冠之,想必是修行真禅之人。佛家以慈悲为怀,没想到你这个魔头竟如此玷污真禅之名?你就不怕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生不得翻身?”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我甘愿承受所有的恶果!我所做的业会让那些死去的灵魂在来世获得幸福,这就是我的初衷!恶由我来做,善由你们来行;我入地狱,你们进入极乐世界;我是罪恶之因,你们继承德报之果。阿弥陀佛!”
“你......假话连篇!”此刻雷伯恩已经和南宫项八十分接近了,雷伯恩只能抬起头仰视南宫项八,只见他像佛陀一般盘膝而坐,在其身上自然流露出的威压之下,南宫项八的形象变得极为巨大,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千手浮屠!”忽然间雷伯恩一跃而起,瞄准南宫项八的头部发起攻击!原来雷伯恩早已适应了这里的重力压,但为了能偷袭到南宫项八他故意隐藏这一点,只见雷伯恩的攻击像是雨点般打向南宫项八,经历和完颜奎的战斗以后,雷伯恩的拳头缠绕了黑色的记忆因子形成的黑色气息,因此威力比之前增加了数倍!可惜南宫项八犹如一尊石佛般丝毫不动,雷伯恩的拳头犹如陷入深深的泥潭一般对南宫项八无法造成伤害!
“可恶!”雷伯恩见状只好停下了攻击,这时南宫项八的面具发出啪啪碎裂的声音并随之化作碎片掉落下来。
雷伯恩看到南宫项八的阵容顿时惊讶万分,在他的心中南宫项八一定长的凶神恶煞一般让人不寒而栗,但眼前的南宫项八的面容像是一尊庄严的铜像一般,眼睛是雕刻般的眼睛,赫然没有瞳孔;鼻子是雕刻般的鼻子,赫然没有鼻孔;嘴巴是雕刻般的嘴巴,赫然没有口舌;耳朵是雕刻般的耳朵,赫然没有耳空。这恐怕已经不能用“人”来称呼南宫项八了,站立于雷伯恩面前的究竟是神是魔?如此庄严的面容让人很难想象他就是当年凭一己之力屠杀几十万敌人,手上沾满鲜血的最凶之魔。
“我说的句句是真话,信与不信在于你。现在你的心里充满了疑惑,我为何是这副面容。的确现在的我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我的鼻子闻不到任何气味;我的嘴巴品尝不到任何味道;我的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我的体肤感受不到任何触觉。至于我为何变成这样一切要从你的老祖宗——彭祖说起!”
雷伯恩看着南宫项八疑虑而不解,为何他再次提起彭祖,为何他要舍弃自己的视觉、听觉、味觉和嗅觉,为何无法从他身上感觉到杀戮的气息?
“彭祖当年创立了真禅之法,并用身心去修了几万年,最终以凡人之躯升入仙神之境。我年幼之时便对彭祖的传说充满了向往,但是当年我们幻族面临生死存亡,我不得不肩负起重振幻族的重任,和我的兄弟们一起披荆斩棘,一路杀伐果断,并最终成就澜波统一之伟业。但是修习真禅的想法一直没有停息,彭祖云: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我在和敌人的战斗中习得了真禅第一境界——世间境。所谓世间境是彭祖提出的真禅三境界之一,三境界包括:一、世间境,所谓“见山是山,见水是水”,二、大空境,所谓“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三、真觉境,所谓“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世间境又分为二阶:世尊和小空,大空境又分为二阶:永恒和涅槃,真觉境又分为二阶:如来和虚空。此三境六阶是真禅之道的真谛心法,修的是精神之境,而非肉体。彭祖资质一般但凭借肉体的强悍,历经数万年的修习终于抵达大空境第一阶:永恒。但是第二阶涅槃境的修习极为困难,一步错便会步入万劫不复之地,彭祖凭借自己的肉体优势想出了平稳的修习之法——闭关。彭祖一次闭关最长时间竟然长达500年,然而即便如此,彭祖在最后阶段还是涅槃失败身体化作石像,至此一代真禅老祖在人世走完了他的一程。俱往矣,如今的我已经超越彭祖!”
雷伯恩望着南宫项八问道:“你怎么能和彭祖相提并论?彭祖的智慧无人能及,活了几万年的人,绝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涅槃失败,必然是被奸人所害!”
“你的慧根甚伟,可惜头脑愚钝!既然彭祖智慧无边又怎么会被奸人所害呢?你现在已经在你自己毫无察觉之间步入世间境小空阶段,距离大空境只有一步之遥!但是这一步却是极难跨越的一步,资质良者需要短则数十年长则数千年方能抵达大空境!再往后,从大空永恒步入大空涅槃更是难上加难,彭祖历经万年仍未能抵达。”
雷伯恩想到了自己的无我中道,实现了“无我”恐怕就是小空之境了,但是自己对于境界丝毫没有观念上的理解,只能说是傻人有傻福吧。明王南宫项八自称超越彭祖,难道他已经步入涅槃阶?
“人有六识,即眼、耳、鼻、舌、身、意,分别对应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意识觉,普通人所有的观念意识都是通过这六识达成,然而在真禅的境界里还有两种“识”即末那识和阿赖耶识。要想在精神上脱离凡人必须舍弃前六识,因此我这里只有末那识和阿赖耶识,这两种真识正是步入涅槃境的钥匙。舍弃六识,舍弃人性,最终达成神性!这就是真禅修行的最终奥秘!”
“神又如何,魔又如何,人又如何!舍弃人性的神,我们人类不需要!”雷伯恩燃起了身上的火炎,这火炎和完颜奎的很像,不同的是颜色不是蓝色而是纯粹的白色。
“我苦口婆心的说了这么多,目的就是让你放下心中的执念,看穿人世间的虚相,步入真禅正轨,如果你还是这般愚痴,我不得不采用特别之法!”
雷伯恩不为所动:“我就是如此一根筋,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明王南宫项八伸出右手,五指并拢,手掌之中发出一道暗淡的光芒将雷伯恩笼罩在内。
雷伯恩大惊:“这是什么?”
“大空永恒——绝望之光!”
雷伯恩顿时陷入一种空灵的世界,这个世界像是核战争之后的世界,到处是一片死寂,毫无生机。
雷伯恩来到城市的废墟,这里到处是残亘断壁,被炸毁的建筑渐渐风化为灰尘;人类的枯骨横七竖八的埋在沙土中;剩下一些金属和石刻似乎记载了一些人类的文明。除此之外再无人类的任何痕迹。曾经的都市繁华如今只不过是一堆黄土,往日的人声鼎沸如今只剩下狂风呼呼的声音,雷伯恩孤零零的身影在如雪的残阳下映照的格外孤独。
漆黑的夜晚更是让雷伯恩难熬,没有朋友可以和自己聊天,没有狗狗可以逗乐,没有网络让自己欢愉,没有美食让自己满足,甚至没有生命让自己感受到存在......只有天空中的星星一闪一闪,似乎在向你打招呼,而你却够不到它!
一天、两天、三天.....一年过去了.雷伯恩不断的在这个世界摸索,他走遍了山川、大陆、平原、盆地,这里除了废墟还是废墟,最后他放弃了探索。
“这是幻觉!”雷伯恩不断的提醒自己,他依然记得明王射向自己的那道光芒,但是这里的一切又是那么无比真实,真实到他找不出证明自己身处幻觉的方法。一个人的世界,孤独、寂寞、死寂,是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一年、两年、三年......雷伯恩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他开始焦虑起来,几年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他收不到任何关于“前世界”的讯息,难道自己已经死了么?这里是死后的世界?不对,这是明王的能力,我绝对不能屈服!雷伯恩开始静坐,让自己放空不再思索。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雷伯恩在时间感官上已经度过了几十年,而这个世界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雷伯恩渐渐进入无念的境地,但是内心仍然保留了一丝信念,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住,一定要重回前世界!
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漫长的时间过去了,雷伯恩已经像是一尊石像一般了,他的记忆出现了大量的缺失,再继续放空自己他将真的成为一块石像了!为此他不得不反复的回忆过去的重要事件,心中不断感受着曾经的世间的悲欢离合,一遍又一遍的回放人生,借此保留住作为“人”的记忆。
一千年、两千年、三千年......到了第五千年的某一天,雷伯恩突然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世界和自己的双手他迷惑了:“我是谁?问什么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干嘛?”雷伯恩头痛欲裂,他想不起任何事情了,甚至忘了自己的手是用来做什么的!
“有人么?快来救救我!”雷伯恩泪流满面大声呼喊。
“孩子,睁开双眼吧!这里将是你新的世界!”洪亮的声音在脑中响起,雷伯恩睁开眼睛,此刻他身上的气息发生了变化,给人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
一闭眼,一睁眼,五千年的时光匆匆而过!一瞬间与五千年,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变的只有人心而已!
雷伯恩单膝跪地说道:“参加明王阁下!我将誓死效忠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