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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二雅”(4)

【译文】

乌鸦乌鸦心里欢,群飞回窝悠悠然。人们生活过得好,我独不幸又遭难。有何事情得罪天?又犯什么罪条款?满心忧伤情难诉,叫我如今怎么办?平平坦坦周京道,如今长满丛丛草。我心忧伤苦难言,犹如棒槌心里捣。和衣而卧长叹息,忧伤容易使人老。心中苦闷难说尽,犹如头痛发高烧。爹娘门前有桑梓,对它恭敬如祖先。为人怎能不孝父,又怎不把母亲恋。难道我不属于父?难道我不连着母?老天既然生了我,为何时乖命又蹇?千丝万缕柳条青,蝉虫喳喳叫不停。池中之水深又深,水边芦苇丛丛生。我如断缆小木舟,飘荡不知何处停。满腹忧愁难说清,无法入睡头昏昏。鹿儿匆匆向前奔,脚步轻轻疾如飞。野鸡晨起啼不停,也知追求找伙伴。有人如同坏树木,因病无法长枝条。心中忧愁难说尽,怎无人知我孤单?兔子关在牢笼里,有人怜它把门开。路边尸体横道上,尚且有人将他埋。君子应该有善心,何必为人太残忍?满心怨屈苦难言,泪水涟涟自悲哀。君子容易听谗言,如人敬酒味津津。君子不对我施恩,凡事不究其原因。砍树需要拉紧绳,劈柴还得顺木纹。放过那些造谣者,反把罪名归我身。有山不高不为山,有潭不深何称潭。君子休要轻开言,隔壁有耳贴墙边。别到我的鱼梁上,别把我的鱼篓翻。自身尚且难保全,哪顾身后事变迁。

巧言

【原文】

悠悠昊天,曰父母且。无罪无辜,乱如此□。昊天已威,予慎无罪。昊天泰怃,予慎无辜。乱之初生,僭始既涵。乱之又生,君子信谗。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君子如祉,乱庶遄已。君子屡盟,乱是用长。君子信盗,乱是用暴。盗言孔甘,乱是用□。匪其止共,维王之邛。奕奕寝庙,君子作之。秩秩大猷,圣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跃跃毚兔,遇犬获之。荏染柔木,君子树之。往来行言,心焉数之。蛇蛇硕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颜之厚矣。彼何人斯?居河之麋。无拳无勇,职为乱阶。既微且尰,尔勇伊何?为犹将多,尔居徒几何?

【译文】

浩渺苍天哟,犹如父和母。无错无罪过,凭空生大祸。天爷施淫威,我忧无罪人。天爷多安泰,我实怜无辜。祸乱初发生,谗言常暗行。祸乱再发生,君子便信谗。君子若震怒,或可止祸患。君子如有福,也可息祸端。君子频结盟,祸乱愈增添。君子信盗贼,祸乱更凶残。小人言如蜜,祸乱赛从前。小人不恭敬,是王大弊端。宫庙大又高,君子来建造。国家有大计,圣人来勉励。他人有歹心,我来细揣摸。野兔虽狡猾,猎犬捉住它。柔弱树木小,君子栽培它。流言四处传,用心对待它。浅薄说大话,小人叫喳喳。巧言如鼓簧,脸皮像城墙。究竟是何人?住在小河边。无力也无勇,祸乱的根源。腿伤脚已肿,勇气在哪里?诡计实在多。党羽有几员?

何人斯

【原文】

彼何人斯?其心孔艰。胡逝我梁,不入我门?伊谁云从?维暴之云。二人从行,谁为此祸?胡逝我梁,不入唁我?始者不如今,云不我可。彼何人斯?胡逝我陈?我闻其声,不见其身。不愧于人,不畏于天?彼何人斯?其为飘风。胡不自北?胡不自南?胡逝我梁,祗搅我心?尔之安行,亦不遑舍。尔之亟行,遑脂尔车。壹者之来,云何其盱!尔还而入,我心易也。还而不入,否难知也。壹者之来,俾我祗也。伯氏吹壎,仲氏吹篪。及尔如贯,谅不我知。出此三物,以诅尔斯。为鬼为蜮,则不可得。有□面目,视人罔极。作此好歌,以极反侧。

【译文】

那是什么人?心术太阴森。怎过我鱼梁,不进我家门?问他听从谁?只听暴公言。二人相随行,此祸谁是根?何到我鱼梁,不入门慰问?如今大不同,对我不信从。那是什么人?怎入我堂前?虽闻脚步声,不见他身影。对人不惭愧,岂不畏神灵?那是什么人?如风在狂奔。何不从北来?何不从南来?何过我鱼梁,只来乱我心?你若慢慢行,无暇来休息。你若快快走,更不会停车。上次你前来,使我心忧愁!回来入我门,我心得安逸。回来不入门,你心不可知。上次你前来,使我心欢喜。大哥吹土埙,小弟吹竹笛。与你如手足,何不解我心。摆设豕犬鸡,对你来发誓。若是鬼或蜮,无法看得清。可你有人面,对人无准则。写首好诗歌,查你反覆心。

巷伯

【原文】

萋兮斐兮,成是贝锦。彼谮人者,亦已大甚。哆兮侈兮,成是南箕。彼谮人者,谁适与谋?缉缉翩翩,谋欲谮人。慎尔言也,谓尔不信。捷捷幡幡,谋欲谮言。岂不尔受?既其女迁。骄人好好,劳人草草。苍天苍天!视彼骄人,矜此劳人。彼谮人者,谁适与谋?取彼谮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杨园之道,猗于亩丘。寺人孟子,作为此诗。凡百君子。敬而听之。

【译文】

丝线错杂颜色明,织成五彩贝纹锦。那个造谣害人精,用意实在太毒狠。张开大口如箕畚,箕星高高挂在天。那个造谣害人精,谁愿与他站一边?叽叽喳喳嚼舌根,整天算计陷害人。劝你说话须当心,否则对你不信任。翻转唇舌善诡辩,挖空心思造谣言。难道还没被你骗?人们终将离你远。小人得志便猖狂,好人受谗便消沉。老天求你把眼睁!看那小人多骄横,你要可怜受害人。那个造谣大坏蛋,谁愿和他并肩膀?抓住那个造谣者,丢到荒郊喂虎狼。老虎豺狼不愿吃,干脆丢到北大荒。北方无人愿接受,送他归天见阎王。一条大道通杨园,紧紧靠在亩丘边。有位宦臣叫孟子,受人陷害写诗篇。诸位君子大官人,请您认真听他言。

谷风

【原文】

习习谷风,维风及雨。将恐将惧,维予与女。将安将乐,女转弃予!习习谷风,维风及颓。将恐将惧,置予入怀。将安将乐,弃予如遗。习习谷风,维山崔嵬。无草不死,无木不萎。忘我大德,思我小怨。

【译文】

大风呼啦啦,风吹雨又打。恐惧担忧时,是我许身嫁。安逸享乐时,你将我抛下!大风呼啦啦,暴风上下刮。恐惧担忧时,你揽我入怀。安逸享乐时,你把我抛开。大风呼啦啦,山高多雄伟。无草不死去,无树不枯萎。不记我恩德,小过你怨怼。

蓼莪

【原文】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瓶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毂,我独何害!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穀,我独不卒。

【译文】

高高似莪草,原来是青蒿。可怜父母亲,养我真辛劳。高高似莪草,原来是牡蒿。可怜父母亲,养我真疲劳。酒瓶空荡荡,酒瓮愧难当。穷人活世上,不如早死亡。没爹依赖谁?没娘怎依仗?出门怀忧伤,进门无尊长。爹爹生养我,娘亲哺育我。抚我爱护我,培育我成长。百看不生厌,出入抱怀中。欲报父母德,如天不可测。南山多威壮,暴风多迅疾。别人生活好,我独忧什么!南山多险峻,暴风也强劲。别人生活好,我独难尽孝。

大东

【原文】

有□簋食,有捄棘匕。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隧言顾之,潸焉出涕。小东大东,杼柚其空。纠纠葛履,可以履霜?佻佻公子,行彼周行。既往既来,使我心疚。有冽氿泉,无浸获薪。契契寤叹,哀我惮人。薪是获薪,尚可载也。哀我惮人,亦可息也。东人之子,职劳不来。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舟人之子,熊罴是裘。私人之子,百僚是试。或以其酒,不以其浆。鞙鞙佩璲,不以其长。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跛彼织女,终日七襄。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皖彼牵牛,不以服箱。东有启明,西有长庚。有捄天毕,载施之行。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维南有箕,载翕其舌。维北有斗,西柄之揭。

【译文】

熟食盈盈盒中装,枣木匙子弯又长。大路平坦如磨石,笔直又像箭一样。君子走在大路上,百姓瞪着双眼望。回过头来再看看,涕泣涟涟泪双行。东方大小各城邦,织布机上被刮光。葛麻纠缠做成鞋,如何能够踏雪霜?公子哥儿真漂亮,走在那边大路上。一会来呀一会往,叫我看着徒心伤。旁出之泉冷且清,不要沾湿我柴薪。人难安睡唯长叹,可怜我等穷苦汉。砍了树木劈成柴,还须车儿来装载。可叹我等穷苦汉,暂且休息喘喘气。东方各邦众子民,终日辛劳无人睬。西方各邦众子民,衣服穿得亮堂堂。周家子弟众儿郎,满山狩猎熊和罴。私人家奴众子弟,百种苦差都承当。有人经常可饮酒,有人不能喝稀浆。有人佩的是宝玉,有人长带佩不上。天上银河多缥渺,照在地上闪银光。织女星成三角形,一天七次换地方。虽然七次移地方,织起布来不像样。牵牛星虽明晃晃,不能驾起那车厢。启明星呀出东方,长庚星呀出西方。天毕星柄弯又长,排成一行又一行。南方有星名为箕,但却不可簸米糠。北方有星名为斗,难以用它舀酒浆。南边那个簸箕里,舌儿引得长又长。北边那座北斗星,柄儿高举向西方。

四月

【原文】

四月维夏,六月徂暑。先祖匪人,胡宁忍予?秋日凄凄,百卉具腓。乱离瘼矣,爰其适归?冬日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穀,我独何害?山有嘉卉,侯栗侯梅。废为残贼,莫知其尤!相彼泉水,载清载浊。我曰构祸,曷云能穀?滔滔江汉,南国之纪。尽瘁以仕,宁莫我有?匪鹑匪鸢,翰飞戾天。匪鳣匪鲔,潜逃于渊。山有蕨薇,隰有杞桋。君子作歌,维以告哀。

【译文】

四月初立夏,六月酷难当。先祖非外人,怎使我遭殃?秋日风凄凄,百草尽枯萎。忧思结成愁,我往何处归?冬日风凛冽,狂风呼啸急。他人皆好过,我何有灾祸?山上有芳草,果梅遍山窝。被虫毁坏了,草木何过错!看那清水流,时清时亦浊。我时遭灾祸,怎么能好过?滔滔汉江水,南国众河归。尽心为仕途,怎不亲信我?非雕也非鹰,高飞至青天。非鲟也非鲔,避祸入深渊。山中生蕨薇,洼地长杞夷。君子吟此歌,借以诉悲情。

北山

【原文】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偕偕士子,朝夕从事。王事靡盬,忧我父母。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四牡彭彭,王事傍傍。嘉我未老,鲜我方将。旅力方刚,经营四方。或燕燕居息,或尽瘁事国。或息偃在床,或不已于行。或不知叫号,或惨惨劬劳。或栖迟偃仰,或王事鞅掌。或湛乐饮酒,或惨惨畏咎。或出入风议,或靡事不为。

【译文】

登那北山上,采摘枸杞子。士子身体好,早晚忙公事。差事做不完,我心忧父母。普天之下啊,无不是王土。四海之内啊,无人非王臣。大夫不公平,服役我最苦。四马行大道,官差日夜忙。赞我年未老,夸我正强壮。臂力正刚强,遣我走四方。有人安然在休息,有人为国耗尽力。有人悠闲躺床上,有人奔走不停息。有人不听民悲号,有人忧虑很辛劳。有人逍遥任俯仰,有人奔走王事忙。有人饮酒且寻欢,有人畏谗常心寒。有人高谈又阔论,有人无事不苦干。

无将大车

【原文】

无将大车,祗自尘兮。无思百忧,祗自疧兮。无将大车,维尘冥冥。无思百忧,不出于颎。无将大车,维尘雝兮。无思百忧,祗自重兮。

【译文】

别将大车推,徒惹一身灰。莫为小事愁,徒然乱心头。别将大车推,昏暗扬尘灰。莫为小事愁,光明无处求。别将大车推,漫天尘灰飞。莫为小事愁,劳苦自承受。

小明

【原文】

明明上天,照临下土。我征徂西,至于艽野。二月初吉,载离寒暑。心之忧矣,其毒大苦。念彼共人,涕零如雨。岂不怀归?畏此罪罟。昔我往矣,日月方除。曷云其还?岁聿云莫。念我独兮,我事孔庶。心之忧矣,惮我不暇。念彼共人,睠睠怀顾。岂不怀归?畏此谴怒。昔我往矣,日月方奥。曷云其还?政事愈蹙。岁聿云莫,采萧获菽。心之忧矣,自诒伊戚。念彼共人,兴言出宿。岂不怀归?畏此反复。嗟尔君子,无恒安处。靖共尔位,正直是与。神之听之,式穀以女。嗟尔君子,无恒安息。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

【译文】

太阳明晃晃,普照大地上。服役向西行,荒凉守边疆。二月朔日吉,寒暑已经历。心中多忧苦,其苦如服毒。思念朝中友,涕泪相合流。难道不想家?只恐触刑法。当初离家园,除旧迎新年。何时能回还?一年已过完。念我身影单,诸事且纷繁。心中多愁苦,终岁无闲暇。思念众友人,情怀常回顾。怎不念家乡?只恐遭责怒。当初离家园,天气尚和暖。何时能回还?政事日艰难。一年已岁暮,采蒿且摘豆。心中满忧愁,平添几分苦。思念众友人,展转难入梦。难道不思家?只恐遭灾祸。各位君子啊,勿要图安逸。做好本职事,接近正直人。神灵细勘察,赐给你幸福。各位君子啊,勿要图安逸。做好本职事,爱护正直人。神灵细勘察,福禄实无边。

鼓钟

【原文】

鼓钟将将,淮水汤汤,忧心且伤。淑人君子,怀允不忘。鼓钟喈喈,淮水湝湝,忧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德不回。鼓钟伐鼛,淮有三洲,忧心且妯。淑人君子,其德不犹。鼓钟钦钦,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以籥不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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