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神庙之行
●并肩而行
见侍女们离开,楚一一轻声问百里墨,“比翼鸟神庙离皇宫近吗?”
百里墨喝了口茶,淡淡地说:“说近,也近;说远,也远。”
“那到底是近还是远?”
“不近,不远。”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都这个时候了还和我打哈哈!”楚一一被绕得头大,一下就没了耐心,“难道还真打算耐着性子等奇鸧来请?”
“不然呢?”
“当然是自己过去呀!等奇鸧要等到猴年马月,我都怀疑翼王压根儿不知道我们在这儿。”见百里墨毫无反应,楚一一更郁闷了,“哎!你到底听没在听?你怎么都不着急呢?”
百里墨不紧不慢地问:“你很着急吗?”
楚一一没好气地说:“这还用问吗,我们是带着任务进来的,又不是来度假的!”
“既来之,则安之。有些事不是光着急就能解决的。”
“那也比干坐着强吧!”
百里墨沉思着。他原本打算多待几日观察一下这里的情况,再做打算,压根儿没想过会花去多少时间。“时间”于他并没有太大意义,不过是如风,如尘般挥霍不尽的存在。他早已忘了往昔那个处事果决,雷厉风行的自己。
他探究地看向楚一一。自人族蜕变而来的她对于“时间”有着与他不一样的想法。或许她说得也有道理。
他突然觉得速战速决也未尝不是个好主意。
于是他站了起来,指了指墙上的帷帽说:
“带上这个,我们走。”
别院的外面有一条小河。河边杨柳依依,水中蜻蜓戏莲。几个孩童在不远处的草坪上放着纸鸢,时而一个向前,时而一个在后。好一派安逸的田园风光。除去那些藏匿在暗处的权谋,这里倒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两人并肩而行。
楚一一指指河边的花草树木说:“我实在想不通,这些植物都不是一个季节的,怎么会都开着花?”
百里墨扫过梅兰竹菊,视线定在那一树桃花上。目光柔了柔。
“结界内的世界虚实相依,就连头顶的这片天都是假的,还有什么不可能。”
有风自身后吹来,带起了两人的衣衫,也吹乱了他们的长发。
楚一一正抬手整理,随风飘来一朵柳絮。她的动作滞了滞,便想伸手将它抓住。指尖带起的风动却推得那柳絮往前一跃,险险逃开了她葱白般的玉指。
她正泄气,脸庞却翩飞而过更多的柳絮。没一会儿,两人眼前已是飞花如雪。
“百里墨,这地方真奇妙!”
掌心迎向了这些淘气的家伙,她虽一个都抓不住,心情却前所未有的舒畅。
百里墨静静地看着她追逐柳絮,不知不觉也挂上了一抹笑意。
沿着河塘一路向下游走,他们很快到了一处热闹的集市。
楚一一在几个摊位前来回转悠,各色琳琅满目的商品让她目不暇接。
百里墨却似乎心不在焉,走走停停,始终留心着周围的人和事。
“怎么了?”楚一一察觉到他的异样。
“走!”
百里墨拉起她的手向西而去。
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出现在山林中。牌匾上赫然写着“比翼鸟神庙”五个大字。
楚一一拉拉百里墨,问:“皇宫呢?我们怎么来这里了?”
“青雀说这里很灵,难道你不好奇吗?”
“好奇是好奇,可我们两进去不合适。”楚一一犹豫着说:“万一鸟族的月老误会了,错点鸳鸯谱,你我都麻烦!走吧。”
她拉拉百里墨的衣袖,没拉动。
“先把戏做足!”百里墨眼神幽幽,轻声道:“奇鸧的人跟了我们一路,就是想看看我们会上神庙,还是进皇宫。若是被奇鸧察觉我们意在皇宫,他便有时间部署谋划,我们会失了先机。所以,随我进去吧!”
楚一一的脚却像粘在了这方土地上。
“这是原则性问题好不好!有些戏能演,有些却打死不能演!”
●一招甩尾
百里墨锐利的眸光扫在她脸上。她拒绝了——因为不想与自己有太深的瓜葛。他很讨人厌吗?
突然,楚一一扑通一声跪在了神庙前。
她扯开嗓门说:“比翼鸟神君在上,我俩并非鸟族中人,就不进去了,在殿外祈求您的祝福——希望我们一生相敬如宾,平安喜乐……”
“同心永结,白首不离!”
楚一一的心咯噔一下。她原本只打算不痛不痒来几句装装样子,被百里墨一搅和,这祈祷文立马变了味儿。
她拿眼神杀向百里墨。有病吧他!不过演个戏,至于这么实诚吗?万一比翼鸟神君当真了怎么办!
她赶紧站了起来,在心里默念“不算不算,神君在上,他都没跪,说的不算!”
百里墨做事虽然随性,应变力却极强。自决定“速战速决”,他的每个举动都与目的息息相关。见楚一一站起,便一把将人拽入了怀中。作势就要亲下去。
楚一一立马撇开头,小声咒骂道:“有病啊!不过做戏而已,你还有完没完了?”
百里墨唇角勾了勾,朗声道:“害羞了?那我们找一处隐蔽的地方再继续!”
说完,闪进了旁边的树林。
别说楚一一一脸懵,连周围一众明梢暗梢也被整得懵圈了。
两人刚一消失,四周的人全都聚了过来。一时间人人自危,人人汗颜。
“人呢?”
“说是去办事儿了!”
“那也得盯紧了,万一少主问起来我们怎么说?”
“这怎么盯?”
“对啊!黄莺都说两人昨晚还翻云覆雨来着,我们跟上去,万一两位擦枪走火,我们同样犯了窥视之罪。”
“那怎么办?”
“林子的后面就是悬崖,他们没有翅膀,跑不出去的。”
“对对,我们等等再说!”
看着外面叽叽喳喳的那群人,躲在暗处的楚一一松了口气。
“奇鸧这么大手笔!这里少说也有十一二人,用来盯我们两是不是太夸张了?”
“是吗?”百里墨淡淡地说:“不觉得。”
两人往林后的悬崖而去。
●相拥落崖
百里墨站在崖边,坦然自若。楚一一自他身后探出了脑袋,只匆匆望了一眼,立马缩了回去。
“我们真要从这里下去?”
脚下山崖绝壁,云雾缭绕,完全看不到底下的实景。
百里墨点点头,“皇宫就在下面,从这里下去可以避开岗哨。”
楚一一这会儿才终于明白,百里墨之前和她讲的那句不近不远原来是这个意思。立马怂了。
她弱弱地问了一句:“我们能改天再来吗?”
百里墨回眸,笑的戏辱,“怎么,不着急了?”
“呵呵,不急不急!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落子无悔。你若害怕就闭上眼,一切有我!你只需驱动藤蔓为我所用便可。”
楚一一也知道,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那一通胡言乱语,不过是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
她玉臂一挥,自岩石中破出一条碗口粗细的藤蔓。
“够粗吗?”
百里墨的脸抽了抽,“太粗。和你的臂弯一般粗细便可。”
藤蔓由粗变细,快速向悬崖边生长。很快垂落。
百里墨环住楚一一的腰。
“抱紧了。”
随即一跃而下,抓住了向下飞速延伸的藤蔓。
耳边凌厉的风呼啸而来。
楚一一紧紧攀着百里墨的脖子,努力抑制着心中的恐惧。她把头埋在他怀中,不敢睁眼。大脑停止了思考,喉咙似乎也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扼住。那扑通乱跳的心又狠狠顶上了喉管,一下就让她有了窒息的感觉。
百里墨发觉怀中的人渐渐微凉,俊眉拧了拧。
”楚一一!“他低声唤了一句。
楚一一颤了一下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百里墨头痛。这丫头的胆子怎么跟耗子似的。明明亲他的时候大胆又主动,怎么现在就成了这副样子!
怕她心脏难以承受,他眸光一动,便说:“我若告诉你,昨晚你醉酒强吻了我,你可信?”
那颤粟一下停止。温度很快回了上来。
“你胡说!”她喝道。
百里墨心中好笑——这剂“强心针”果然好用。
他低头看向她,喃喃道:“你似乎把我当成了糖。”
楚一一闻言,猛然抬头,对上一双妖致的凤眼。那眼里除了有她,还有片片桃花。
时间定格在相望中。他的眸光温柔至极,让她一下忘了要说什么。
就在这时,藤蔓的坠势突然一止。两道眸光慌乱错开。
“到了。”
百里墨松开藤蔓带着楚一一翩飞而下。足下轻点,稳稳落回地面。
还没来得及收拾起心底的悸动,就见远处一队侍卫朝他们的方向巡逻过来。没有丝毫犹豫,百里墨护着楚一一闪入了身后的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