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工具人端着托盘出现在门口,在任知见的示意下将托盘放在床边的桌子上,然后就目不斜视的离开了。
食物散发出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不争气的泪水顿时从薛泽嘴角流下。
红彤彤的小龙虾鲜香四溢,大个儿生蚝淋着黄莹莹的细腻蒜蓉,酥皮牛排旁边用鹅肝酱裱了个花,还点缀着时蔬……皮蛋瘦肉粥里真的有很多皮蛋还洒了香菜末。
薛泽表情复杂的看了任知见一眼,“竟然对我这么好,看来你是真的很想听到后续啊……”
任知见咳了一声,“你吃吧,吃抱了继续说。”
薛泽霸占了房间里唯一的椅子,在任知见的注视下,慢条斯理的吃起来,边吃还边点评:
这个小龙虾色泽鲜亮、肉质饱满、油润不腻,辣而不燥,这虾背开的,足以见厨师刀工一绝,肯定有五星级水准……
这个牛排鲜嫩多汁、入口即化,保持了牛肉原味的同时还夹杂着一丝榛果的香气,一吃就知道这头牛活着的时候肯定很快乐……
任知见听得脑子嗡嗡作响,恨不得把薛泽的脑袋摁进饭碗里,让他也体验一下五星级厨师的刀工和牛生前的快乐。
薛泽最后“咕咚咕咚”的把鲜榨果汁喝完,发出一声满足的长叹,做了总结发言,“这儿伙食太好了,你们还招人不?我能投份简历吗?”
任知见,“……”
这还没摆脱犯罪嫌疑呢,就给自己找上工作了?你到底对自己的处境有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啊!
任知见接触过很多新觉醒的魔附者,当他们突然得知自己拥有了超凡的力量,展露出来的情绪大多是惊讶、茫然、恐惧,或者紧张、激动、狂喜。
可薛泽并没有上述表现,他的反应就俩字:淡定。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过了二十几年普通人的生活,突然间被抛到了一个充满未知的新世界,尤其是还突然被卷进这种案件里,被扣上杀人的罪名,多少都会感到不安吧?
看薛泽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这心理素质肯定不一般……任知见越看他越觉得像杀人凶手。
薛泽嘴里含着冰块,嚼的嘎嘣作响,发现任知见正在用很有评估意味的眼神盯着自己看,惊喜道,“难道你们这儿招录的标准是看脸吗?”
“……”
任知见忍不住发问,“你对自己变成了魔附者这事儿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薛泽泰然自若,气度从容,眼神中有种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天选之子,早晚有一天会得到金手指走向人生巅峰。”
“……”
任知见无言以对,只觉得薛泽脑子有坑。
薛泽追问,“你们这儿到底招不招人?”
“你先把你那个单口……那天晚上的事讲完!”
“好说!”
薛泽十分有气势的把杯子往桌上一拍,“前文再续,书接上一回……”
薛泽没有隐瞒任何细节,为了增加故事的真实度还讲的非常具体。
不过他并没有跟任知见解释白尾猫又是什么,也没解释逢魔和恶鬼是怎么回事。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巫行大陆的存在。
社会险恶,人心复杂,凡事总得留个心眼。
任知见问了一些细节后,收起录音笔,突然间他又想起了什么,“我再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你有洁癖、或者是什么强迫症吗?”
薛泽莫名其妙,“没有啊。”
任知见脸上的表情比他还困惑,“那你为什么把地擦得那么干净?”
“……”薛泽真不知该如何解释。
任知见看薛泽似有难言之隐的样子,也就没再问,只当他是脑子有坑。
眼看任知见要走,薛泽赶紧问,“你干什么去?”
“我……我还有事儿啊。”
任知见已经走到了门口,薛泽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那我呢?你们要把我怎么样?”
“我们要继续调查案情,如果你说的属实,我们会还你清白的……在这期间,请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下。”
“不行!你们这是非法监禁!”
“根据《国际法》的规定,人类家庭所有成员都享有生命、自由与人身安全权,禁止不人道或者有辱人格的待遇,不受任意逮捕,拘禁的权利!”
“对于人类家庭所有成员的固有尊严及其平等的和不移的权利的承认,乃是世界自由、正义与和平的基础!”
“你们是这反人类!我告诉你……”
任知见脑子里就像有口大钟在嗡嗡作响,不等薛泽说完,他就跟脚下安了弹簧似的一步蹿出门。
薛泽没想到他看起来成熟稳重,行动起来竟动如脱兔,眨眼间已经被他逃出了门去。
薛泽也立即跟上,就在他距离房门还有一步之遥时,任知见忽然转身。
一团绿色黏液从他的指尖弹射而出,如同泥团般“啪”的一下在薛泽脸上炸开。
薛泽脚下一滞,“咔哒”,他听到了门落锁的声音。
薛泽一把将绿色黏液从脸上撕了下来,飞起一脚就踹到了门上。
“哐”的一声,门纹丝不动,倒是震得薛泽脚发麻。
薛泽心里暗骂一声,这特么是病房的门吗?这是监狱的防爆门吧!
薛泽眼角余光看到有绿色的东西在动,他回头一看,那团绿色黏液凝聚成了一个巴掌大的小人,和他大脸对小脸,面面相觑。
薛泽顿时怒从心中起,把它揪起来“啪”的掷到地面上,疯狂踩踏,连续暴击,将史莱姆小人踩成了一滩碎泥。
“呼——”
任知见在门外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他成功的摆脱了薛泽,顿时整个人都觉得轻快了许多。
再听这小子逼逼赖赖他都要神经衰弱了。
“你怎么了?”楚情冷冰冰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吓了他一跳。
“咳咳,没怎么……”
任知见推了推眼镜,恢复了成熟稳重的模样,揶揄道,“你怎么还在这儿?报告写完了吗?”
楚情抱着膀,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没理他这茬儿,问,“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
“我说什么了我?”
“魔力的‘魔’,附加的‘附’。”
楚情正色道,“你知道‘魔附’这两个字代表的真正含义,那种说法有点不负责任吧。”
任知见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中华文字博大精深,本来就有很多种解读方式嘛。”
楚情懒得再跟他争论,“他招了吗?都说什么了?”
任知见张开嘴巴刚想说什么,又给憋了回去,“我一会儿把录音发给你,你还是自己听吧,我讲的不好,会让你错过很多精彩的细节。”
楚情看着任知见脸上意味深长的神秘笑容,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