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少年陈正云离开茅屋后,从茅屋后面最近的崎岖山路走上天云山,凭着这几年上山采药的经验,快步走着,寻着记忆中断肠草的位置。
一个时辰后行至半山,这里山道紧窄,荆棘遍布,很多地方紧容一人通行,时不时一阵山风吹来,犹如枭啼鬼哭,让人遍体生寒。
陈正云听得心中一紧,将手中的药锄抓了一抓,壮了壮胆,继续前行,越进山林深处,越是树木茂盛,古树参天,四周荆棘遍布,脚步难行。
不管身上出了多少汗水,也不管手臂两腿划了多少伤痕,凭着一颗医者救人之心,少年陈正云努力寻找断肠草的位置。
又前行约半个时辰,隐约来到记忆中断肠草生长的地方,这里是一座山体的悬崖边,此时已是烈日西斜,刺目的斜阳照耀得令人双眼生疼。
陈正云估摸现在已是未时快尽了。自己从午时初上山,到这里已是过了一个半时辰了。不知现在陈二叔怎么样了,得抓紧时间寻找断肠草才是。
山崖边视野开阔,远眺整条神农架山脉,犹如一条巨龙的龙脊,不断向远方布展延伸,龙脊最深处,却是云遮雾绕,看不清楚。
陈正云抬头眺望神农架山脉,虽然之前上山已观看多次,但依然被它的的雄伟气势所震撼,心想:“传说山的尽头,云雾深处,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不知是也不是?”
出神了片刻,定了定神,休息片一会,目光便在山崖边寻找起断肠草来,只见不远处的山崖边,一株青翠欲滴的小草,长着九片叶子,正迎着山风摇曳摆动,正是那断肠草。
陈正云心中一喜,小心慢慢走过去,来到悬崖旁边,正想蹲下用锄头挖起那断肠草,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嘶嘶-嘶嘶”的轻响。
回头一看,顿时头皮发麻,手脚发软,目光所及之处,离自己二丈之远,一条碗口粗一丈来长的绿皮红头巨蛇正昂首吐信,凶狠地盯着自己。
不禁想起:“采药人口口相传,凡有珍贵的草药生长之处,必有蛇虫恶兽等守护,看来不假。”
陈正云望着这巨蛇,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手中药锄抓得紧紧的,预防毒蛇进攻自己。心想:“这绿皮红头巨蛇,正是那红角蛇,这不会就是咬伤陈二叔那条毒蛇吧?我不会这么倒霉也遇上了吧?
陈二叔打猎多年,经验丰富都被红角蛇咬伤,我这是怎么办才好?”只感心中一阵惧怕,一愁莫展。
红角蛇在一旁游走着,似乎畏惧于陈正云身上的雄黄味,一时也没有向前,一人一蛇僵持半柱香的时间还不到,陈正云正感不知如何是好,紧握住药锄的双手都慢慢发麻了。
突然红角蛇突然蛇身一动,快如闪电,瞬间咬向陈正云的小腿。
这一击电光火石一般,陈正云反应不及,小腿已是一阵剧痛,不禁大叫一声:“啊”,急忙向后退了一步,一时却忘了后面是悬崖峭壁,无路可退,一脚踩在悬崖边山石上,只感到脚步一滑,身体一侧,便掉下悬崖去了。
陈家村,陈大良家中。躺在病床上良久的陈二叔左手中指突然动了一下,然后双眼慢慢地睁开,口中有气无力的呻吟了一声。
声音虽小,但在一旁捣鼓药材的陈大良还是听到了,急忙转身来到床前,看到陈二已醒了过来,不禁大喜,连忙问道:“陈二,你醒了,觉得怎么样?”说完伸手搭向陈二的脉博,只觉得脉象比之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但仍然未脱离生命危险。
“这或许是九花玉露丸的神效,将陈二的命吊住了,”陈大良心中暗想。
陈二双眼无神的慢慢转动着,看向陈大良,口中坚难地说道:“天云…山南…山崖…断肠草…有红角蛇…我想采那断肠草…送你…却不料被它所咬伤了……”
说完陈二好像用尽全身所有力气一般,双眼又缓缓闭上了。
陈大良不由大吃一惊想到:山崖断肠草,那不会是正云所说的那处吧?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闭眼的陈二,心中焦急万分,这次心焦的并不是陈二的蛇毒之伤,而是担心自己徒儿的安危。恨不得现在马上上山去寻找陈正云,但看着眼前的陈二,是自己的多年知交好友,又怎么能放心让他一人在此,如果自己走了,陈二一命呜呼,怕是自己良心一辈子也不会好过。
陈大良只能一边去调配解药,一边心中不断祈求药王爷保佑正云平安归来。
此时跌落山崖的陈正云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危急时左手四处乱抓,右手中的药锄更是到处乱锄,刚好挂住山壁上的一块凸起的石块,身体才不会往下再掉。
惊魂未定时,又听得一声“卡嚓“,是那药锄木柄支承不住他的身体急坠的重量而被拉断,整个人便沿着山崖掉了下去。
陈正云大惊:“这摔下去定然粉身碎骨了,我命休已”,不禁吓得心神倶裂,双眼紧闭,面无血色。
也许是蛇毒凶猛,毒性攻心,他渐觉神智迷茫,眼冒金星,身体撞在山石上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剧痛非常。
迷乱中也不知下坠了多久,突然“卟通“一响,整个人掉入一片水潭之中。清凉的池水及身体上被水压反震的剧痛,让陈正云突然清醒过来。
他从数百丈高处跌下来冲力何等猛烈,坠入水潭中身体也不知沉入水中多深,突然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一个水洞。待要凝神再看,水深处浮力奇强,顿感时身不由主的被浮力托了上来。
陈正云心慌意乱之下,张口便要喊救命,不料一张口,顿时喝了几口潭水,呛了呛喉,咳了咳几声,只觉潭水清甜,好像还有股淡淡的药香味,但此时也无瑕多想。
一会,陈正云终于爬出水面,抬头环顾四周,看到水潭好在并不大,约七八丈见方,急忙手脚并用,朝着离岸边最近的方向游去,很快游到水潭岸边。
大难不死,惊魂未定的少年仰身躺在在岸边的岩石上,全身无力,并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此时的他虽然全身湿透,但好在五月的天云山已经并不寒冷了,春末夏初之际,气候暖和。陈正云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适,反而一身清爽,之前上山时的出的满身臭汗一洗而净,很是舒服。
躺了半响后突然想到:我中蛇毒了,现全身无力了,是不是快要死了?
心中又是一阵惧怕,急忙坐起,拉起左脚裤管,看到小腿上确有二个黄豆大的血印,但却并没流血,也不像陈二叔那样又黑又肿像黑猪蹄一样,用手摸一摸伤口,也并未感到疼痛,好像还有结痂的现象了。
根据自己的医术判断,自己并未中毒一样,心情当下略定,不知其原故,暂时也不管了。
想到现在断肠草不但未采得,自己还被蛇咬伤跌落山崖水潭,不知从何处再寻找断肠草采回去陈二叔解毒,自己也不知如何从这水潭出去回,心情顿时也是一阵焦急难受。
求生的欲望让陈正云心中燃起了希望,起身绕着水潭而行,察看一遍,但见四下削壁环列,宛似身处一口大井之底,常言道:“坐井观天”,但坐在此处,望上去尽是白云浓雾,又怎得见天日?四周山壁高不可攀,真是险峻异常,无路可走。
突然耳边竟又传来一阵“嘶嘶-嘶嘶”的轻响,这声虽轻,但听在陈正云耳边却如是索命无常的勾魂曲一般,吓得他头皮发麻,亡魂皆冒,双手在身上一阵乱摸,还好,小短刀还插在腰间的刀鞘中,没有遗失,急忙拔了出来,张目四下察看这声音的来源。
却见水潭的另一边,一条碗口粗一丈来长的绿皮红头巨蛇正昂首吐信,这次并不是盯着自己,却是贪婪的盯着山壁一处草木茂盛之处,红幽幽的双眼,如鸽蛋大小,发出让人心悸的冷光。
也不知此蛇为何会出现在水潭边,难道是阴魂不散竟然追自己到这山下水潭来?
陈正云观察了一会,发现红角蛇紧盯住的那是一棵碗口般粗的树,其根扎在山壁中的岩石里,扎根处的岩石,宽不过一尺,长不到一丈。在它上面长满了野生的藤蔓植物,有的藤蔓还爬到树上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山壁上生长的一棵不知名的小树而已。
陈正云一时不知原故,但看红角蛇并未攻击自己,心中稍为放宽,但脚步还是慢慢退开,一步一步远离开红角蛇。
却见那巨蛇昂首吐信,滋溜滋溜地游到山壁下面,直立起蛇身,蛇头及到那树根下的藤蔓处。接头令人费解的事发生了,那红角蛇竟然用蛇头去攻击藤蔓下的泥土山石,想要将山石撞下来一样。这一幕看得陈正云目瞪口呆,一头雾水。
陈正云心想:“难道这蛇从山上跌下来,蛇头跌傻了吗?还是它想从这山壁中爬上去,爬之不上,拿山石来出气?“
定了定神,细心望去,却是那藤蔓下面山石泥块被蛇头慢慢撞出了一些黑的根块,有一股奇异的香味从那根块慢慢散了出来,传到陈正云的身边。
这香味异常好闻,他不禁深深及了一口气,顿感神清气爽,之前乏困的身体,竟然因这香味而慢慢恢复了一些体力。
他不禁太奇,这是什么根块?药香味隔得如此之远也能闻到。
自己跟随师傅进山采药多年,也认不得这是什么藤蔓植物,这种藤蔓生长的叶子,似山药叶又似何首乌叶,叶面绿色而叶底却带暗红色,隐隐还有几丝淡金色的光泽在叶面上流动,显得有些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