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木峰,项天的小屋内,三害又一次神秘兮兮的聚在了一起,项天的小院俨然成了他们的据点。
一张小桌,两把椅子,两个小板凳,项天屁颠屁颠的给椅子上的两位师兄爷斟满了茶,又给板凳上的高耸送了一杯,放好茶壶,这才乖巧的在另一个板凳上坐下。
两把椅子,两个板凳,只要三害同时来,其中一个板凳一定是项天的,至于另一个板凳属于谁却要看情况而定了,王一鸣坐的最多,贾子春虽然是三害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但坐那板凳的次数却不比高耸少。
所谓师兄师弟,其实是按照入门拜师的先后顺序来划分的,由于三害是一起入门拜师的,于是清风子就按照年龄给他们分了长幼,但如果按照遇见清风子的先后来算,却是贾子春最晚,所以因为年龄大而抢了王一鸣三师兄名头的贾子春大部分时间也只是以兄长自居,三害之间的尊卑关系也完全视情况而随时变换。
江湖规矩,以理服人,在这一点上,同是市井江湖出身的三害,早就达成了普遍的共识。虽然没入过江湖,但听着爷爷江湖故事长大的项天也很自然的融入了三害的江湖规矩当中,并把其奉为圭臬。
什么是江湖地位?在项天的小屋里,座次就是,不用分配,理亏的那个自然而然地就会找到那个属于他的小板凳。
开始了。同情的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高耸,项天身体慢慢前倾,把身体的重量从屁股转移到双脚,悄悄抬起屁股,身体保持不动,伸手轻轻把小板凳挪开一些,又看了看高耸,感觉距离似乎还是有点太近了,再挪,挪,一直到王一鸣开腔,项天这才停下了自己的小动作。
“怎么搞的?怎么碰上他们几个了?”
椅子上,王一鸣运了半天的气,终于开口了,劈头盖脸,矛头直指小板凳上的高耸,如果加上“大胆刁民”四个字,俨然就是一副衙门官老爷的气派。
“这怎么能怪我?我哪知道他们突然让老六和那焦土同时晋级了啊?”小板凳上,高耸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王一鸣,摊了摊手很是无奈。
堂下刁民高耸的理由显然很充分,一句话就把大老爷王一鸣给怼词穷了,看了看地上的项天,又看了看桌旁的贾子春,叹了一口气,王一鸣自顾自的喝起了茶水,不再作声。
“这下糟糕了,大师兄碰上唐宇焕估计要坏,孟雷和秦雨桐也不好对付,这这这……你三哥我花了那么大代价让他们上的上,下的下,终于按你说的做到了,结果现在最后关头难道要功亏一篑?赔大了,赔大了!”
另一把椅子上,贾子春一边扒拉着算盘珠子一边擦着额角的汗水,呲牙咧嘴的样子就好像是被割掉了二两肉一样痛苦。
“你们两个够了啊!尊敬大的,爱护小的,每次出事都让我背锅,我也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算到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小板凳上的高耸终于不干了,把头扭向了门口,显得很是委屈。
“两个多宝的二世主,一个掌门的得意门生,这下有得搞了。”王一鸣也知道这事怪不得高耸,把脸往桌子上一放,把自己的脑袋和茶壶茶碗并排摆再一起,显得有些丧气。
“怎么,老五,你怕啦?怕孟雷还是怕他老子?”高耸眼眉一挑,探着身子用食指敲了敲桌子,话锋一转,开始挑唆起来。
“怕?我会怕他?峰主的儿子又怎样?虽然孟雷这哥们人还算不错,但小爷我一样干倒他!我是担心大师兄。”
终于出人头地的王一鸣很吃激将法这一套,被高耸这么一质疑马上来了脾气,脑袋一下子就抬了起来,两只眼睛一瞪,把身体坐的笔直。
“老六,你呢?有多大把握?”高耸转向了项天,这次倒是严肃了不少。
“师父说过,八层九层没有本质的区别,她有她的优势,我也有我的绝招。”
虽说因为秦雨桐引起了不小的百花谷风波,但后来仙人台的事情显然不是秦雨桐授意的,而作为她的刁难,项天还在后山任务中还终于得到了突破,所以对于这个刁蛮的丫头,项天也没有怨恨的情绪,相反在知道了对方的实力后,反倒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什么也没有用,老四也不是神仙,怎么能算到规则的变化,来几个强的也好,你们放手一搏,明天一战打出咱神木峰的士气就行,咱们光脚不怕穿鞋的,能赢更好,输了也够本了。”
几个人当中贾子春年纪最大,时常被挤兑的他这一次终于拿出了兄长的派头,首先冷静下来,对局面做了一个分析。
“好!”
王一鸣猛的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茶碗乱飞。
看了看被吓了一跳的项天,又看了看手忙脚乱接茶杯的高耸,待几个人刚刚稳定下来王一鸣又腾地站了起来,豪情万丈一拍胸脯,道:“小师弟你放心,你和大师兄那份,五哥帮你们拿回来,明天我一定干翻那公子哥!”
抹了一把被溅了一脸的残茶,贾子春默默的伸出了一根手指,在王一鸣的面前晃了晃,随手把算盘别在腰后,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高耸佝偻着身子,轻轻的把手中的茶杯茶碗再次放到了桌上,并没有理会脸上挂着的几片茶叶,一转身,默默的跟在了贾子春后面,也向着屋外走去。
“不信我?”
目送两人的背影慢慢消失,王一鸣一脸的愤然,目光茫然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却始终没有找到一样。
安慰、赞同、认可,这或许是王一鸣在寻找的东西,可等他的目光终于聚焦到项天的时候,他并没有找到,那是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一甩袖子,夺门而去,王一鸣终于也坐不住了。
小屋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
由于参赛的弟子只剩下十六人,而最终的八强至关重要,为了增加观赏性宗门取消了其他的擂台,只留下两座,这样一来每个八强人选的诞生几乎都是在万众瞩目之中,与之前相比,场面变得更加热烈起来。
看台下项天这还是第一次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观看比试,听着耳畔的呼喊声,看着擂台上龙争虎斗的二人,有一种俯视天下的奇妙感觉,台上的胜负生死和自己毫不相关,自己只需要静静的欣赏,高兴的时候给自己喜欢的一方加加油,也可以因为台上的出糗而尽情的嘲笑指责。
看着一旁兴奋的高耸,项天突然觉得赌博其实也是一种快乐,一种置身事外的享受,一种莫名其妙的刺激,一种能够让自己兴奋的冲动。
周雪漫是第一个进入八强的弟子,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她显得那么的淡然,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紧接着是紫金峰的崔鹤,焦土的防御最终还是没能抵得过崔鹤犀利的攻击,遗憾的止步十六强,然后是岩邑峰的徐岩,而后在山呼海啸的声浪中出场的是唐宇焕,而唐宇焕的对面则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大师兄——田大力。
没有丝毫的悬念,田大力本就在之前的比试中受了重伤,台上的他虽然拼尽全力奈何还是敌不过唐宇焕。受到二十三和三十二号的牵连,与唐宇焕得到的欢呼不同,田大力得到的是一阵阵酸酸的嘘声,那嘘声甚至盖过了之前的欢呼。
王一鸣就是在这样的嘘声中上台的,对于这个凭借两轮轮空,一轮靠对手昏厥取胜的奇葩,台下的观众显然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比起万众期待,王一鸣显然更适应眼前的这个环境,似乎嘘声越响他就越兴奋一样,不断的向嘘他的人群拱手,哪边的嘘声更高他就面向哪边,这样一来倒是让观众们索然无味了,面对一个脸皮厚到自己要嘘声的人,他们也只能选择安静。
都有一个峰主老子,同样是王一鸣口中的二世主,孟雷在五行宗的名气却照秦雨桐差了不少,孟博管的严是一方面,这和孟雷本人大大咧咧的性格也有着很大的关系。
大家只知道这个岩邑峰的少峰主应该不简单,但具体实力如何却很少有人知道,即便是高耸把他放在了赔率榜第五的位置,恐怕其中大半的原因也是冲着气少峰主的身份而定的。
不显山不露水,可以仗着少峰主的身份逍遥快活,却不想留给大家一个仗势欺人的印象,孟雷很少出手,有事也只是把徐岩叫来挡在前面,自己则心甘情愿的躲在这个岩邑峰大师兄的身后耍嘴皮子。
要不是有一个峰主老爹,没有人会注意这样一个游手好闲的家伙,从本质上来说,孟雷和三害有点相似,同样的落拓不羁,只是背后一个少峰主的光环,让他看起来更顺眼一些罢了。
有一个老爹就够了,没有会在意你真正的实力,甚至孟雷自己也不太在意,他很享受老爹的庇佑,用自己的本事打出一个响当当的名声?不是不能,而是没有必要。
这是一个秘密,孟雷的小秘密,除了徐岩没人知道。心甘情愿的作孟雷的挡箭牌真的只是因为其峰主老爹的原因吗?不!那是孟雷凭本事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