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晕倒在沙发上,银白色的月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稚嫩的脸庞上,双眼紧闭,让人忍不住想要揉捏他精致的小脸蛋,小小的双手使勁向前挥动着,嘴上不停念叨着,虽然很轻,却能清楚的听到他在说:“不准欺负我老妈,你们这些坏人,统统给我去死。”
在陈可把水果刀划过陈母的一刻,陈凡就因为受到惊吓而昏迷过去。
父亲惨死,哥哥弑母的事对他幼小的身体,幼小的心灵都是沉重的打击。
半关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黑色直长发,迷人凤眼的女人缓缓出现在房间里头。
女人看著满地的鮮血,皱了皱眉,抿了抿嘴,脸色竟然没有一丝变化,这种血腥场面对于她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了。
如果非要在这房间找出什么东西来让她感到惊诧,或许是沙发上还在呼吸的小男孩了吧。
在黑长发女人的身后,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的高大男人紧随而来,他看着眼前这一幕,拳头不自觉的握了起来。
黑长发女人抬起白皙的手臂,修长的手指缓缓指向沙发上的小孩,淡淡开口,整个柏兰公寓就剩下这个活口了,
“真是可恶,竟然把整个公寓的住户都杀了。”督察院一部部长林之狼重重的把拳头砸在门框上,咬牙切齿道:“秦先生,我不会放过你的,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逮到你。”
“你小点声。别吵到他了。”黑长发女人朝他做了个噤声动作。然后轻轻在房间走动着,在银白色月光上飘荡般饶过陈母的尸体来到陈凡的跟前。
如水般清澈干净的眼睛认真打量着陈凡,喃喃自语道:“他为什么不杀了你呢?你身上是不是有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啊?”
“哐当”
半开的门再次被人推开,只是这一次推门的人用力过猛,木门猛地砸在了墙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黑长发女人侧目看去,不过目光所望处却不是推门而入的人,而是冷冷的看向林之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有的女人一笑,会让男人沐浴春风,身心舒畅,而有的女人一笑,却会让人堕入无边地狱,饱受折磨。
黑长发女人属于第二种,她平常不苟言笑,漂亮精致的脸蛋像被千年寒冰冻住,但每次一笑,就代表着她真的很生气了。而惹她生气的后果是他承受不了的。
想起现在还时常精神分裂的十部部长,林之狼心微微一紧,生怕这小姑奶奶把气发在自己身上,急忙对着推门而入的新人督察一阵比手划脚兼无声的大骂。
新人督察一头雾水,傻傻的怔在了原地,林之狼的举动让他疑惑不解,以至于把要说的事都忘记了。
柔和唯美的月光下,陈凡的眼睛缓缓睁开,睫毛细长。只是原本干净纯洁的眼睛,在此刻却出现了一丝掩盖不住的戾气。
黑长发女人轻抚着陈凡的脑袋,用一种温和,很容易让人感到亲近的声音说道:“被吵醒了?不再多睡会嘛。”
“姐姐。我妈妈呢?”陈凡看着黑长发女人,低声说道。不知为何,这位第一次见面的陌生姐姐让他有了一种莫名的依赖感。
黑长发女人嘴唇动了动,咬了咬嘴唇,思虑许久后,轻声细语的吐出了三个字,“她走了。”
闻言,陈凡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哭闹,他很坚强,他背过身,让自己的身体深埋在沙发里面,静静的。
“你妈妈也希望你健康快乐的活下去。”黑长发女人想要安慰他,却发现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多余的,简单说了一句后,便不再多说。
这些心里的痛,需要小家伙自己慢慢消化。
“他没事吧?”林之狼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
“能没事吗?”黑长发女人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反问道。
“这个小家伙还是第一个在秦先生手里活下来的人。”林之狼看着把身子埋在沙发里的陈凡,叹声道:“也不知道该说他是幸运还是倒霉?”
黑长发女人走到落地窗前,把窗户往俩边拉开,夜晚的微风吹进房间,把血液的味道都吹淡了许多。
然后,她的眼睛停留在电视机旁摆放的一个金色相框里,停留了许久,许久。
金色相框里裱着一张全家福,照片里有着因为长年生活在一起而变得越来越像的夫妻,他们相互执着手,甜蜜的微笑。
这对年轻夫妻的中间坐着俩个六七岁的孩童,一个孩童天真烂漫,依偎在母亲怀里对着摄像机摆出剪刀手,另一个孩童则是环抱着双手,正坐着一脸正经。
黑长发女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望着沙发上的陈凡,红唇微微张开,诧异,疑惑的神情出现在她美丽的脸庞上,
对于存在世间的恶魔来说,在成年那那一天,他必须要杀掉在世间最亲密的东西。
“你们要好好保护这孩子,他对你们来说很有价值。”黑长发女人叮嘱了一句后,便不再言语。
在林之狼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离开了这个地方。只是,她离开的脚步放的很缓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东西。
看着黑长发女人的背影,慢慢吸收着黑长发女人话语里的意思,林之狼瞬间陷入了深思,难道秦先生还会来杀这个小家伙?如果要杀他的话,为什么不早杀?留着他做什么?
“林部长,我记起来了。”新人督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暗叹自己犯糊涂,竟然把最重要的事忘了。
“什么事?”被新人督察这么一吼,林之狼也回了神,他怒声道。
新人督察一脸懊恼,说道,:“柏兰公寓的草地里,用血水写着秦先生三个大字。”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林之狼瞪了他一眼,说道:“他每次杀完人都会在显眼的地方写上他的名字,他在炫耀自己的杀人本事同时也是在说我们督察院无能。”
“不是的。这次在秦先生三个血字旁边还写着陈先生三个血字。”新人督察凝重道。
新人督察的话,让林之狼震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难道这次屠杀柏兰公寓有俩个凶手吗?陈先生又是何方人物?真是棘手了!
这一堆事就像一块一块石头压在林之狼的身上,让他快要不能呼吸。
他无力的吩咐道:“你在这里守着孩子,一定要保护他的安全。我去草地看看。”
“好的。这里交给我。”新人督察正色道。他往沙发看去,他怔住了,沙发上那个娇小的身影已经不见,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沙发。
“他不见了。”新人督察紧张的说道。
“啊?”林之狼疑惑的看向沙发。
“什么?”一道歇斯底里的叫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响了起来。
林之狼不知道,在陈凡消失的同时,电视桌上的金色相框也伴随着他一起消失了。
星空繁星点点,街道俩旁的大树东倒西歪,散落一地的黄叶混着沙土被晚风吹的微微作响。
这是一条废弃许久的街道,没有行人。
黑长发女人优雅的往前走着,枯萎的黄叶像有了灵识般,不敢接近她。她向前跨一步,在脚要接触到地面的一刻,黄叶便成为了她的守护者,驱赶着沙土向俩边散开。
而紧紧跟随在她身后的陈凡就没这么好运了,晚风夹杂着黄叶一遍又一遍往他脸上,身上砸去。
陈凡不知痛般,把金色相框紧紧的抱在胸前,坚定不移的往前走着,他的小脸通红,裸露出来的小臂通红。
终于,经过一段煎熬后,前面的黑长发女人停了下来。她回过身,黑发飘扬,青色长裙飘荡,在皎洁月光衬托下,她犹如天仙下凡。
“你跟着我干什么?”她问道。
“我想报仇。”陈凡说道。
“你想报仇的话,应该去找警察。找我干嘛?”她再次问道。
“你可以帮我报仇。”陈凡抬头,坚定不移。
“我就是一个弱女子,可不能帮你报仇。”黑长发女人轻笑道。
“你可以。”陈凡说道。夜色下,他稚气的脸庞显的十分认真。
“好吧。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吧。”
吃惊的表情一下子全显露在了陈凡的脸上,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简单。
黑长发女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笑了笑,这种笑是发自内心的,“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有种感觉你将成为我的人。而我一直都相信着我的感觉。”
“师傅。”陈凡毫不犹豫,大声叫道。同黑长发女人一样,他也越来越相信自己的感觉。
在他看到黑长发女人的第一眼,心里忽的冒出一种感觉,跟着她,自己有可能报仇。
“师傅吗?”黑长发女人笑了,释然,说道:“我叫小仙。你可以叫我小仙师傅。”
“小仙师傅,我叫陈凡。”
“看来你父亲母亲希望你平平凡凡的过完一生。可是你的一生注定不再平凡了。”马小仙揉了揉陈凡的脑袋,叮嘱道:“跟着我,别跟丢了,我可不会去找你。”
陈凡没有立刻跟上去,他转过身,在被月光铺散的银白色街道上,枯黄叶的见证下,他把金色相框放在一旁,双膝猛的跪地,然后向着柏兰公寓的所在方位,高声喊道:“父亲,母亲,我一定会替你们的报仇的!”
此时。在前往南景的蓝色巴士上,一个穿着花庭校服的帅气小男孩坐在巴士的最后面一排。
他轻托着下巴,倚在车窗上,黝黑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坐在小男孩身旁的中年女人观察了他许久,这个小男孩从上车到现在一直都保持着这姿势,已经俩个小时了。
“孩子,你没事吧?”她关心说道。
“你想死吗?”小男孩露出雪白的牙齿,朝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