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好有底气。
当着裴家主子的面，明目张胆的承认自己光领月钱不干活。
他敢这么说，是知道以裴锦娘现在的状态，并不能把他怎么样，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就算裴锦娘去裴家长辈那里告他一状，仅凭裴锦娘现在在家里的尴尬处境，是不足以撼动乔二管家的地位，到时候他还是可以潇潇洒洒地做外院的书童。
况且裴锦娘现在直指用人之际，算是对他有所求，肯定不会对他这个强助力下手。
总而言之，乔平并没有把裴锦娘当回事，只当她是不想被裴家抛弃，所以在想办法为自己搏一搏，挣一个好前程。
乔平对裴锦娘的态度已然表现出他的想法，莫说裴锦娘，就是孙嬷嬷和霁雪都看出来乔平对裴锦娘的态度有些敷衍，只有对心悦乔昀的昭雪，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乔平不过一管家的儿子，还是在外院光领月例不干活的书童。
自然是无从得知，裴锦娘攀上了七皇子这个高枝儿的裴家秘密消息。
乔昀的态度再正常不过了，也是裴家众多下人对裴锦娘的态度。
裴家的姑娘众多，就算裴锦娘是嫡出的大小姐又如何，可裴锦娘是前任裴大夫人董氏所出，和现在正当权的现任裴大夫人陆氏可是两个对立面。
现在裴家的众多下人里，有谁会冒着得罪现在正在管家的裴大夫人的风险，去支持前途未知的裴大小姐裴锦娘？
乔平自认为，看在昭雪的面子上，自己能做到这个份上，为裴锦娘传传消息，已经是很够意思了。
况且昭雪也是如此说的，希望知晓府里的事情，并不想被当成事事都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裴锦娘并不在乎他现在的态度，只是继续问他。
“那乔管家的公子，外院的事儿少，可能随意出府？”
裴锦娘如此一问，乔平立即警惕起来，除了传递消息，还要自己帮她办别的事？
这着实让乔平为难了，不过一看到站在裴锦娘旁边的昭雪，以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乔平还是犹豫了，并没有一口拒绝。
“小的，确实能随意进出，不过也要分时间，看情况。”
没有拒绝，就是能帮忙。
裴锦娘打定主意，暂且将就用一下罢，总比没有好。
于是她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你应当知道，昭雪还未及笄，跟在主子身边的大丫鬟通常都得等主子家人后才能许人家，你比昭雪虚长几岁，你能等嘛？”
“自然是可以。”乔平想都没想就立刻承诺。
昭雪见状自然是欣喜，满眼都是喜悦和幸福，大小姐这是同意了。
孙嬷嬷看着乔平那志在必得的样子，暗暗叹了一口气，开始不看好乔昀，这孩子都不用跟家里商量的？婚姻大事，岂是儿戏？
霁雪则是觉得乔平此举甚是轻浮，心里对他的印象等级一降再降。
裴锦娘看乔平立刻给出承诺的样子，眸子暗了暗，周身的气场立刻变得凌厉起来，孙嬷嬷和霁雪立即感觉到了裴锦娘的不悦，都低下了头，不敢再有动作。
婚姻大事，乔平什么都没想就直接应下没有期限的等待。
要么是他根本没有想和昭雪有什么结果，所以不用细想这意味着什么。
要么是他非昭雪不娶，对自己很自信，觉得一切阻碍都不是问题。
在裴锦娘看来，这两者之间，怎么看，乔平都是第一种人。
乔平虽然自由散漫，但也不傻，看着孙嬷嬷和霁雪的动作，以及裴锦娘半天没再说话的架势，顿时有些慌了。
一般这时候，得到承诺不就该欢天喜地了嘛？怎么这院子里的人，反倒是更加冷漠了？
就在他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突然想到最近下人们之间的传闻。
大小姐被要被选入宫帮助两位娘娘了。
因为最近几个月裴锦娘在后院闹出的动静比较大，几乎将裴家的姑娘们都收拾了一遍，反而自己每每都能全身而退，一点罚都没受。
下人们不知裴锦娘为何突然如此被重视，再加上马上又是选秀的时候，就纷纷开始猜测她是否因为美貌而要被裴家送入宫里。
如果传闻是真的，那现在得罪大小姐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乔平彻底慌了，他强装镇定，看了一边满眼是他的昭雪，咽了一口口水，接着道。
“小的对雪儿乃是真情实意，并非虚假。”
在断定乔平并非真心后，裴锦娘觉得他补充的这句话，和放屁没两样。
“昭雪是我的人，你能做到哪种地步？”
这话的意思，昭雪是我的人，肯定是站在我这边，帮我做事的，你既然说自己对昭雪情深不移，那你又能因昭雪，能帮我做什么事，做到什么地步。
裴锦娘懒得跟乔平这等人废话，直接问他能为自己做什么，虽然她知道，乔平就算答应也未必能做到，但如是如此，就是乔平的错了。
这是在逼乔平站队了，要不要成为裴锦娘的人，为裴锦娘去得罪裴家的其他主子。
乔平立在原地，尴尬不已，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答应了，就要为裴锦娘做事，若是没做到，那裴锦娘要是想故意整治他，想个法子在裴家二老面前给他身上泼个脏水，他在裴府就再难翻身，前途尽毁。
不答应，那他今日来干嘛的？都将自己和昭雪的事在裴锦娘面前承认了，还不答应裴锦娘的条件，那不是自相矛盾吗？
裴锦娘冷眼看着他，等待他的回复。
孙嬷嬷和霁雪也不敢在这节骨眼上有什么动作。
只有昭雪还不明就里，看乔平半天不回话，开始小声催他。
“小姐问你话呢，快回啊。”
乔平此时悔恨不已，他来之前真的以为，裴锦娘就是想知道裴家其他院子的消息。
只要自己稍加留意，再跟内院的那群丫鬟们多打听打听，总归是没什么难度，又能在裴锦娘面前露脸展示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现在看来，裴锦娘能有如此气场，如此精明的问话。
她想要做的，并非只有知道消息这么简单。
再联想到那八字没一撇的传闻，她怕是在为自己谋划更多，图谋得更多，这一个不小心，别说自己的前途了，弄不好可能连自己亲爹的前途都得赔进去。
乔平用后手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弓起腰，并不敢看裴锦娘，话也说不利索了，“小的，小的......”
又憋了半天，才勉强答了句尽力而为。
“行罢，那有劳了。”裴锦娘看乔平弓着腰的样子，半点都没有刚进来时的自信和淡定，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觉得再跟他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就放过他了。
乔平大步走出潇苑，根本不管跑着追上来的昭雪，面对昭雪的追问，他只敷衍几句，就头也不回地离去。
徒留昭雪望着乔平的背影不知所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