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稳当行驶着,葛来一侧头偏向车外,发现窗外树木肉眼可见的茂密了起来。
虽然M国地处热带,树木茂盛是自然的,但路边随车飞驰而过、丛横交错的树木却让葛来一心中莫名生出一种猜想——他们驶进了一片森林。
而且还是一片面积极大的森林。否则,怎会驶上近半个小时,仍不见树木减少呢?
葛来一心中疑虑更甚。
季将的家族,就隐藏在这片密林后吗?这密林背后,又是否会突然窜出猛兽?还是会有比茹毛饮血的猛兽更可怕的东西?
左上臂传来隐隐钝痛,她故意忽略,强行将精神集中到窗外飞速掠过的树木上。只希望,一切都不要太糟。
她在为季将一次又一次挑战自己的极限,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的极限究竟是什么,更不知道,那根紧绷的弦,会在哪一刻突然断裂掉。
——
“哧——”
皮卡稳稳停住。
老钱率先下了车。
葛来一牵紧陈晨的手,越过车前窗,神色警惕的盯着车前的目的地。
季将的脊背不知不觉间僵硬的笔直,眼神直愣而又空茫地看着眼前的驾驶座椅靠背。
最前方的越野也停了,司机随着老钱身影下了车,跟在老钱身后一起向最前方走去。
葛来一扫过窗外,又移向前方,发现车停在了一列高高的栅栏外。
那栅栏空隙不算密集,高却起码有十米,而宽更是难以估计。
葛来一顺着栅栏望过,竟一时难以看到尽头,只遥遥地撇到远处有一座明显的尖塔,像是立在四方的哨塔。
越野车身太过狂野,车顶绑着的轮胎更是挡住了视线。
葛来一只能透过栅栏,从侧方看里面。
但偏偏除了栅栏外,里面似乎与外面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参天茂密的树。而栅栏所起的作用仿佛就是将里面的树与外面的树分隔开,囚禁起来。
葛来一干脆收回目光,安抚性的拍了拍陈晨的手背,示意她不用慌张,自己眉头却拧着更深。
她开始有些后悔了。
起码,这不关陈晨的事。
她是一时昏了头,竟忘了陈晨,而如今驶到这里,她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不就是见家长吗……”葛来一在心里轻声安慰自己,使自己更风轻云淡一点。
她故意不要脸地想:就当陈晨是自己的娘家人了,陪着自己一起来……还不知道奈奈怎么样了……一直没有联系她,不知道何大哥有没有照顾好她……
葛来一重重吸进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方才压在心头的疑窦与顾虑仿佛随着这动作逐渐飘散,渐离自己。
葛来一给自己打气。
可能是个比较封建的家族,或者是个极其重视门当户对的家族……但不管怎样,她绝不会退缩。
一个人一生会遇见无数的人。
但不管是活到六十岁,还是活到八十岁,葛来一一生,永远只会遇到一个季将。所以,为什么不在这恰好遇见的年龄,去用尽全力抓住那个历经辗转中国、美国,最终才得以在缅甸小镇达贡遇上的人呢?
所有的完美与不完美,在最初遇见的那一瞬就已完全绽放。而奔赴,既是漫天的浪漫,也是一场神圣的献祭。
色授魂与,心愉一侧。是飞蛾扑火,也是情难自己,葛来一想。
但葛来一忘了,她幼时偷阅小说,狭小书店里,昏黄日光下,印着折痕的那一页,分明以繁体书作着几个字: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