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且看着眼前冲杀而来的军队,也是略感意外,但面上依旧是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这么些人,对他而言不过是儿戏。
秦且转头看向一旁的李县令,道:“若是不想你的部下白白送死,便是劝阻一下罢。”
李县令哀叹了一声,容丘一县所行的一举一动都在这秦且和城中言先生的掌控之中,他们不过是瓮中之鳖,负隅顽抗不过只是可笑之举罢了。
李县令看着冲过来的统领,张了张唇,才是说道:“莫是再白白送死了,归降罢,秦将军大势,我们不必行不可为之举。”
那统领目眦尽裂,不甘的指着秦且和言墨喝骂道:“大势?不过是两个卑劣小人!先是将县令大人您骗出容丘!再是使诈将我等引出!所利用的不过是我们的信任!如此小人!我怎服气?”言必,也不再多辩解,手持着长枪便是杀向秦且。
言墨在城头之上黛眉一挑,取过自己那张紫衫弓,弯弓搭箭,只见那箭矢若流星赶月,直取统领盔上之缨。
那统领看着自面前飘落而下的红缨,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城头至他所在之处绝不止百步,而那看似文文弱弱的言先生信手拈来的一箭竟是不带丝毫偏差的射下了这红缨,倘若言墨想要取了他的性命,也不过只是一念之间。
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惊的可不止这统领,整支下邳军,连带着秦且,都是暗自吞了口唾沫,在他们的印象之中,言墨可不过就是一名文弱公子,虽是有统军之材,却是无率军之能。
言墨一脸看着飘落于地的红缨,微微点了点头,面色不起一丝波澜。
秦且示意身侧士卒上前,押住已经是有些被吓得肝胆俱裂的统领,挥了挥手,带着愈加充实的大军进了容丘。
容丘内,言墨早已是负手等在了城门处,秦且见言墨站于门前,也是极快的翻身下马,躬身抱拳道了句:“先生。”
言墨轻笑了一声,道:“多礼了。”尔后而是扭过头看向一旁被卸了刀剑的李县令,略有几分歉然开口道:“我等伏住阁下实属无奈之举,毕竟容丘之内驻卒两千余。在下卑鄙之策如若是冒犯到了大人,还望见谅。某常听闻容丘李县令深明大义,乃是为民的好官,如今一见,着实不凡。”说着,躬身行了一礼。
那李县令不是笨人,当然看得出言墨在眼前这一众如狼似虎的起义军之中的地位,当下也是有几分惶恐,连连摆手道:“先生过誉了,某不过一区区县令,更无大才,如今已是败军之将,先生若是饶了某一条性命,某已是感激不尽,又怎敢受了先生如此大礼!”
言墨笑了笑,这些不过是客气话罢了,低叹了一声,接着道:“我等此番多有得罪,不过也是不得已之举,暴秦治世,百姓苦不堪言,非我等愿反,实乃是被逼无奈,家中无长丁,老妇膝下无子女,如此安可称之为太平天下?”
李县令嘴角抽了抽,言墨的家乡是否如她所说他不清楚,但是下邳这等富饶之地他还是心中有数的。
言墨自然是不会管他心中作何想法,仍旧自顾自的说道:“李大人,某听闻你与乡长之中颇有名望,待乡民如亲友,某相信李大人的能力,某虽是占了这容丘,但治理之上不及李大人,某希望李大人能留下来为某治理容丘。”
秦且与她说道:“这李县令虽然有治理郡县之才能,但为人胆小怕事,贪生怕死,且极没有主见,到时若是真将容丘攻下,只需稍加威逼利诱便可将其编入麾下。”
那李县令果然面露犹豫之色,垂头沉思。
言墨勾了勾唇角,轻飘飘的说道:“若是李大人不愿意,某也必不强求,不过某有个忌讳。”一边说着,一边幽幽的看向面露几分惊恐之色的李县令。
李县令看着言墨阴恻恻的表情,浑身打了个寒颤。
言墨轻启朱唇,低声笑道:“那便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那一瞬,李县令只觉得背脊生凉,额上冷汗直向下滑落。
吞了口唾沫,李县令有些颤抖的说道:“先生还让我当着县令,多是抬举我了,不过既是先生所托,那我若是再有所推辞,倒是我不识好歹了。”
言墨闻言微微一笑,好似冰雪消融一般。那李县令如芒在背的感觉也是瞬间消散。
摸了把额上的冷汗,李县令长出了一口气,他敢确信,若是之前他说了一个“不”字,他现在恐怕已经是横尸于此了。
言墨与李县令客套的聊了两句后,也不再浪费时间,叫上秦且便是来到了房间之中。
言墨指着桌案之上的地图说道:“容丘现已经派出斥候前去兰陵求援,兰陵距此地有约莫五十又百里,援兵若是要赶到此处恐怕是要等到明天了。”
听及言墨提起兰陵,秦且也是一下子精神了,仔细去听言墨如何说。
言墨问道:“兰陵县内有多少兵马?”
秦且想了想,道:“兰陵兵马与容丘无二。”
言墨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道:“既然是求援,那想必兰陵派出的援军不会少,如此算来,想必兰陵县之内所存兵马必然不多。”
秦且扬了扬眉,问道:“先生意思可是让我等现在率军出击?直取兰陵?”
言墨摇了摇头,道:“否也,虽是说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是个好计策,但终究是不能多用,我们现如今已用此计数次,想必那兰陵县县令早有防备,若是我们故技重施,哼!弄不好落其下怀,既然他们要出兵援助,那我们就干脆吃了他这支人马,虽不至于让兰陵县无力抵抗,但也能让他们伤筋动骨了。”
秦且有些疑惑的问道:“先生,某有一事不解。”
言墨笑了笑,已是猜到了秦且所想,道:“对,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兰陵县,而是襄贲!”
秦且疑惑的问道:“为何?”
言墨道:“襄贲、容丘,郯县,三县呈掎角之势,易守难攻,兰陵未占人和之所,未占地利之势,取之有弊于我等,我们以占有下邳,无须再担忧粮草之事,更有三县拱立。彼时已是天下大乱之时,攻城掠地虽是必须,但同时,休养生息也是极为重要的。”
秦且恍然,言墨道:“我听常人说,襄贲县令高节,不畏生死,襄贲定不是轻而易举便可攻下的,况且更有兰陵在侧,若是强攻,恐是陷我等于不利,故先击兰陵,以求得无人援襄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