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这老东西装神弄鬼,还他娘的咒老子。”大汉啐了一口,边走边骂。
此时城中正是繁华之时,车水马龙。北方战乱,世人南迁,此地虽处晋成边界,战事不断,也有大量百姓居住。
汉子走得甚急,也不顾左右,遇到到挡路百姓,便一把推开。有人直接被推倒,也是敢怒不敢言。周边百姓知道惹不起,纷纷让开去路。
大汉“哼”了一声,正暗自得意,一个没留神,和一人撞了满怀。那人纹丝未动,汉子却被弹开数米,来了个四脚朝天,引得周围百姓纷纷叫好。
旁边几人赶忙扶起那汉子。汉子摔得不轻,半天才缓过神来,摇摇脑袋,方才打量起那人。
那人一身黑袍,黑纱遮面,只露出一双阴翳的双眼,肩头还落着一只黑鸟,一直盯着众人。
大汉心中本来就有火气,又吃了如此大亏,怎能咽得下去,怒道:“给我围了这小子,莫让他跑了。”
一群人将黑衣人围在当中,大汉揉了揉屁股,冲着那人说道:“你这杂碎,竟敢冲撞了爷爷我。爷爷我慈悲为怀,你若从我裆下钻过去,我便饶你狗命。”
黑袍人抬眼打量大汉一番,也未开口,双眸深邃,看不出任何表情。
大汉迈开右腿,耽在墙上,随后“嘿嘿“”一笑:“小子,莫要耽搁爷爷的功夫。”
话音刚落,黑衣人忽然“咯咯”一笑:“信不能死,甘受胯下辱。我却能死,记住,我叫黑鸩。”说罢一耸肩,肩头黑鸟展翅升空,在空中盘旋。
大汉不懂黑衣人话中何意,怒道:“我管你姓甚名谁,若是不钻,我就要了……你……”
话未说完,一把细剑已经没入大汉喉咙,大汉满脸错愕,不敢相信竟是真的,直到觉察喉中剧痛,脸色方才扭曲起来。
黑衣人抬眼望着大汉,轻笑一声:“这是何苦。”一抬手,剑柄入袖,剑身寒光骤闪,未沾一丝血迹。
大汉双手捂住脖子,鲜血渗出指尖缝隙,渐渐站立不稳跪倒地上,嘴中不住呢喃,抽搐几下,终是不动了。
周围百姓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呼叫着四散而去。大汉的几个手下见大汉已死,顿时没了斗志,相互使了个眼色,头也不回,狂奔而去。
偌长的街道,只留黑袍人还有那汉子的尸首,黑鸟又落回黑衣人肩上。黑鸟眼睛深红,直勾勾盯着大汉的尸体。
黑衣人转头一笑:“怎么?还没吃饱?”
黑鸟尖嘴微张,“吱”了一声,抖翅高飞,盘旋数圈,方才离去。
北城门向西便是山丘,有一凉亭立于山丘之上,便于往来行人歇脚休息。
韩末靠在凉亭柱子上揉着肚子,这几日总是吃鱼,腹中甚是难受,又拗不过大花,只得长吁短叹,无精打采。
“小子,还有完没完?猫爷的的好心情都让你搅没了。”
韩末瞪了大花一眼,暗骂几句,便不再言语了。
旁边的寒霜“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转头注意到一人一猫正看着自己,眼神甚是奇怪。立马收了笑容,脸色又复往日阴沉。
片刻不到,城门口使出一辆马车,由远及近,停到凉亭旁。方才那个青年探出头来,看看了众人,率先下了车,然后把郭璞搀扶下车。
郭璞轻捋胡须,哈哈一笑:“小友,方才说我救人反成害人,此话何解啊?”
韩末抬头才知晓郭璞这话是对自己说的,知道郭璞误会连忙摆手,刚要开口解释却被大花打断:“我说一句,你便复述一句给这个老头。”
韩末转头看向大花,除了自己其余人竟未听到大花说话,心中惊道:“大花猫还有这般本事!”
还未细想,大花便道:“告诉那老头,既然窥得天机,难道不知天机泄露,必有苦果。”
韩末照着说了,郭璞却微微一笑:“我本一凡人,偶然得高人指点,略懂卜筮之法。虽一心潜修,仍不能超然物外。既然心怀天下,又念及此人守土有功,因此才要保他性命。小友何故说我害他?”
“万物皆有命,命理谁人晓?阴差阳错也是冥冥天意。此人气性过甚,阳刚外漏,克星一至,便是命悬一线。本还有三分生机,阁下良言相劝,虽是好意,奈何天机道破,已然断了他的生机。”
郭璞若有所思,长吸了一口气:“闻君之言,老朽惭愧。可有补救之法?”
“阎王定五更,无常三更到,为时晚矣,他的性命怕是救不了了。不过嘛,救你的性命,此时正好。”
“嗯?此话何意?”
“古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占人易,于己何如?”
郭璞摇头苦笑:“生死既已定,如何复求?洞察天机,刑害加身,已是命中注定,先生何故效仿于我?”
韩末转头望了一眼大花,大花摇头长叹:“既如此,我也无话可说,那便后会有期了。”韩末知是告别,双手抱拳行了一礼。
郭璞还礼,不住看着韩末,眼神饶有兴趣:“先生如此年纪便有此修行,前途不可限量。老朽也要告辞了,若老朽性命还在,定要和先生把酒论道。”
说罢蹬上马车,那年轻人紧随其后,扬鞭赶马,一阵尘土扬起。尘埃落定,已是黄昏。
……
两人一猫,凉亭黄昏,夕阳影斜。
寒霜“哼”了一声,讽刺道:“想助人家,结果贴了冷屁股。”
韩末听了这话,想要大笑又想憋住,模样甚是难看。
大花瞪了二人一眼:“满口粗鄙之语,你可是大成公主,莫要失了李家脸面。”
大花一番话弄的寒霜俏脸通红,大声说道:“要你管,真是多管闲事。”
看二人剑拔弩张,韩末急忙打断二人:“大花,你认识方才那老头?”
“秦时张子房刺秦未成,遇黄石公,得书《青囊》,方才助汉高祖得了天下,后为郭璞所得,我与此书渊源颇深,所以想救他一命,反倒教他下了决心。”
韩末听罢疑道:“《青囊》是何物?有何神奇之处?”
大花蔑声笑道:“小子,打听那么多没甚好处。”
韩末撇嘴暗骂几句,也不再言语。
大花抬眼看向东方,愣了片刻,大叫一声“不好”,冲着二人急声说道:“赶快收拾东西,咱们马上赶路!”
“发生什么事了?”韩末疑道,“怎么如此着急?”
“闲事少问,先随我回城取咱们随身之物,绕道西门进城,快!”
二人对视一眼,不解大花为何如此,但是看他这般急切,只好跟他向西而去。
三人行至城中客栈,已是深夜。还好车马犹在,就是不见那马夫。
“不管他了,赶紧上车。小子,你来赶车。”说罢,大花一下窜上马车,“快上车!”
韩末跨上马车拉上寒霜,右手一扬鞭子,狠狠抽在马身,一声长鸣便狂奔起来。
“等等我!慢些走!”后面马夫喊了起来。
韩末不忍落下马夫,咬牙用力一扯缰绳,费了好些力气方才停了马车。一把拉上马夫,将马鞭递给他,“赶快些,事情甚急。”
马夫点头接过马鞭,马儿嘶鸣又起,马车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