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星夜空,悬着一弯轮月,淡黄的月光,似轻纱缓缓撒下,映照着这环江郡城。
郡内,那些动乱的江匪杂碎已然不见了踪影,但郡中仍迎着火光万丈,呼喊声仍不绝。看着这嘈杂的、涌动的人流,夏楮不语,只是背着无力的南辰向家宅方向跑着。
“郡中不少处房子都着火了,一起去打水救火啊!”人群中大致都是这样的话语。
“是啊是啊,就连那沿街最大的那曹氏茶楼都起火了呢。”
不知过往者何人口中这句话飘入了夏楮耳中,叫他心头咯噔一下。“曹氏茶楼”,不正是曹芫家的那茶楼吗,怎么会——
“听说茶楼掌柜还有他家那丫头、仆从什么的都还在里头呢!哎呦,那丫头到也生得貌美,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倒也是可惜了这娃娃,啧啧啧。”
夏楮听着那话,背着南辰只觉脚下一软,踉跄几步,而后一下扑倒在地上,就连南辰都被甩出了数尺远,扬起的不少尘土。
“南辰——”夏徽忙起身,跨了两步来到南辰面前,忙切声道,“南辰,没事吧,没事吧,是我脚步不稳,才——”而后挠着头俯身向南辰伸出了手。
“咳~咳!”似呛了尘土,地上倒着的南辰咳了两声,伸手拉向夏楮小臂,使力一拉,颤颤地站了起来,“我没事,我没事,只是不知那茶楼大火如何,要不你赶紧去看看吧。”
“那你——”夏楮虽心念着曹芫,但眼前这人毕竟是救了自己数次的恩人,还是放不下心来。
南辰似看出了夏楮心思,起身凝气全身,呈一五色光身间泛起,“看,我真没事。你先去吧,我随后赶到——”南辰最后那数字不由地拖了个长音,显然是强撑着道出的,但夏楮未听出,只是“嗯”了一声,而后头也未回地向着茶楼处奔去。
看着夏楮渐淡出了自己视线,南辰猛一闭眼,死死摁住了自己胸口,而后便是连声咳嗽,不得停息。刚刚那实力差距,只是余威便将他震出了内伤,现站着说话定是强撑,很快双膝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撑地。
“可恶,这便是肉体上的巨大差距吗?若不是那金光护体......话说那金光是你发出的吗,星戒?”南辰只是自语着,那胸口处悬着的黑戒只从“墨叔”口中听起过,他将那戒指就唤作星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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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茶楼,坐落贯穿这环江郡的“角虺道”旁。角虺道,环江郡的繁华经济在这儿尽显,充斥着各类店铺五花八门,行人络绎无关昼夜。
环江郡顾名思义,有一玄蛟江呈半环式环绕其外,因而使其成了来往商船泊落处。商船停靠,船家不免寻处找些吃食,茶楼便成了一不错去处。而那茶楼店家,独大曹氏一家,已然成了角虺道,乃至整个环江郡的代名词。
来者专寻曹氏茶楼,一因此间吃食味美、价廉;再因那茶源上好,那泡的茶茶香韵浓厚,是过往解渴、小憩的佳品,只需二钱澜纹金。当然,茶楼歇息还可听江戏一曲,曹氏那掌柜的千金幼时便受戏曲熏陶,再加之生得貌美,来人全慕名欲至此饱耳目双福,因也成了这曹氏茶楼独大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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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已是亥时近子,月已至杆头,夜已似砚翻倒墨般,连星都渐隐去了。但这环江郡此时却仍为火光掩映,城中宛若白昼。
夏楮街边早胡乱采了两根枝蔓缠上了衣裳宽袖,竭力地向着人流涌动的角虺道去,口上只是不住地喊着:“曹芫,曹芫!你一定要没事啊!”
“曹芫!”随着叫喊,夏楮很快便来着了那曹氏茶楼所处的地方,只是此刻那门前已是挤满了人,似一堵厚墙障,将他与另一半硬生生地阻隔。
隔着人墙,他遥望着那头的茶楼,火光一下便映入了眼帘中。茶楼杉木质四层高,现早便隐在火海,只余下了一招牌上书“芫茶居”三字高挂可隐约瞧见。那火焰冲天,似要燃着皎月,一阵风吹过,那焰便如火龙盘游,炽热之气穿过人墙直逼夏楮。
“麻烦让一下,让一下!”夏楮口中嘶喊着,而后拼命地拨开着人群,恨不得脑袋为尖的,好钻入其中。
终于,夏楮好不容易挤了进去,离那火光更近,那炽热感更强了不少,早映红了他那本白皙的面。说是未有畏惧,那是不可能的,但为了曹芫,他心间还是燃起了一股子勇气。而后,他尽力去将气遍及了全身,而后口中不断地念着要诀,手上还不停地比划着手势。
“夏楮——”人群中,又钻出了个人影。
“南辰,你身子已吃不消,莫要再上前了!”夏楮未回头,话落后仍口中嘀咕着。
“避火咒!”
夏楮高喊一声,而后全身气蕴化作一层水膜笼住了全身——
“曹芫,我来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