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湘拖着巨大的行李箱被裹在拥挤的人群流出了车门,一边感慨着泱泱大国、大家都是龙的传人,一边匆忙地拉着自己宝贝的行李箱寻找着回家的车。
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多,正是五月份,明亮的阳光从天空倾泄而下,看着路边拥拥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辆,赵湘不得不在心里感叹,家乡的变化可真大。是的,这变化能不大吗?大到她都找不到回村的车站在哪里了!
有问题,找度*娘,赵湘拿出手机,打开**地图,新改造的街道四通八达、曲曲绕绕,赵湘这个出门只知左右,不知东西的路痴,拿着手机横看竖看,就是不知道怎么到达目的地……这,实在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迫于无奈,赵湘打通了刘飞的电话,询问该如何从自己现在站的地方走到自己的高中母校,她依稀记得车站就在母校旁边。电话里刘飞的声音被嘈杂的街道和人群淹没,赵湘晕头转向的听他在电话里说了一大通,还是没有明白,自己该往哪走!
电话那头的刘飞无奈了,大声呼唤着苍天和大地,最后丢给赵湘一句,实在不行,你就打车过去吧!就匆匆挂断了电话,好像跟她通话是一件非常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赵湘心里又想笑又好气,在路边焦灼不安的等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伸手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之后,赵湘告诉司机去**一高,司机很纳闷,“妮,你不是本地人嘛?”“啊,我是本地人啊”。赵湘尴尬而又无奈的说道。“那你为啥不知道去**高中的路呀?咱们县城不就数这所高中最好、最出名吗?”面对司机步步紧逼的询问,赵湘头上一排冷汗。“……那个,我是在外面上学太久,加上咱们县城变化又太快,所以……”。司机听她说完,好像听出了赵湘音调里的紧张和不安,嗯了一声,就再没说啥了。赵湘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赵湘心里是百味陈杂。好在一会就到达了目的,赵湘赶紧拖着箱子,接过司机的零钱后,迈着步子往前走。她急着回家,虽然家里的人都在外地,可说到底故土难离,何况她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
因为家里没有人,赵湘的父母在外地打工,妹妹又在外地求学,所以赵湘自然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回去,面对那个空落落的家。再说,家里的钥匙还在姑姑家放着呢。赵湘想了想爸爸在电话里的嘱托,咬了咬牙,坐上了去姑姑家的客车。
姑姑就在热闹的街道上做生意,这条乡镇街道连通南北东西,虽然小,但往来人群络绎不绝,却是十分热闹。下了车,赵湘远远的就望见姑姑坐在五金店的柜台后面,而记忆里那个总是板着脸、一声不吭的姑父,正在门外帮人修理着什么东西。
也许是爸爸交代过姑姑吧,赵湘一走到门口,姑姑就赶紧把她往屋里迎,边领着往里走边问她,这次要在家里待多久。赵湘把行李箱放在满是货物的楼梯旁,就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听着这个最小的姑姑唠叨。是的,最小的姑姑,赵湘的爸爸在家排行第八,上面两个哥哥,五个姐姐。不过赵湘只见过四个姑姑,因为那一个不知道排行第几的姑姑,在那个时局动荡不安、生活难以为继的年代里,刚生下没多久被爷爷奶奶送人了。
赵湘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姑姑聊着天,感觉真的很无聊,只能低下头玩着手机。十一点多了,马上就该做午饭了。赵湘不知道姑姑会做什么,只好在姑姑站起来的时候,赶紧跟着站起来。毕竟,虽然是亲姑姑,可总归不是自己家,不是吗?
姑姑一边把排骨放进高压锅,一边跟赵湘说,“等排骨炖的差不多了,就把火关小点,再炖个一二十分钟,然后喊我”。赵湘听着这话,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高中刚毕业,高考成绩不是很理想,等到要报志愿了。妈妈就带着她去了姑姑家。她永远无法忘记,当她踩上楼梯第一格的时候,姑姑在下面喊的那句话。姑姑说,“走慢一点,别把地踩脏了,我还得扫,电脑会不会用,别弄不好弄坏了”!
赵湘回过神,看着在那里忙活的姑姑,顺从的点了点头。姑姑扭身从狭小的厨房走了出去,留她自己独自伫立在这个楼梯间改造的小小厨房,像一尊沉默的雕像。赵湘突然有点想妈妈了。
赵湘看着锅边突突噜噜不停冒着的水汽,等了一会儿,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就把火关小,准备出去喊姑姑回来。刚走到店门口,就看见了躺在躺椅上刷抖音的姑父,说句实在话,赵湘是真的不想跟这个姑父打交道,因为在她眼里,姑父就是一个重利的市侩商人。
跟姑父闲聊了两句,赵湘出门把姑姑喊了回来,两个人就挤在那个小小的厨房里,一起揪烩面。是的,午饭就是排骨烩面,这让很久没有吃过家常饭的赵湘有点小激动。所以,在姑姑不停的絮叨中,她依然眼睛明亮,笑容灿烂。
排骨面味道着实不错,赵湘把碗端到厨房,就开始自顾自的收拾厨房。把剩余的饭盛到碗里,再把她能看见的所有该洗刷的东西全部洗一遍。可能厨房里的动静太大,没一会姑姑拖着那双大大的拖鞋,端着碗走了进来。
姑姑一边说着你去忙吧,我来收拾,一边把两个只剩饭汤的碗放在了赵湘的右手边。赵湘当然听得出来姑姑是什么意思,温顺坚定的拒绝姑姑的帮忙后,又开始一通洗漱,站在旁边观看的姑姑,突然开始数落起自己的女儿如何的懒惰,又说自己又比较忙,厨房才会这么脏。
赵湘听着,心里一沉,搭在水龙头上的手不由得微微用力,关水龙头的动作也大了一点。姑姑立马对她说“轻一点,别把水龙头弄坏了。”赵湘张了张嘴,但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说以后手轻些。
午饭后小憩一会,是赵湘从上学起就养成的习惯。所以,在她打了无数个呵欠后,姑姑让她上楼休息会时,她毫不客气的转身上楼去了。
跟楼下的狭窄拥挤不同,楼上干净整洁,长方形的房间被隔成三个独立的空间,赵湘的手缓缓地拨开暗红色门帘,走进了最里面的那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