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王词每天到校,首要任务就是检查一下书桌,王词很享受跟结衣一起约会,也很喜欢跟结衣呆在一起。
跟结衣在一起很轻松,是心灵上的轻松,既没有学业带来的繁重,也没有孤寂时,涌入脑海的悲惨过往,因为结衣欢快的情绪和突如其来的脑洞都让王词感到乐观。
夜里被噩梦惊醒对王词来说是一如平常的事情,他经常梦到自己是一只不会飞的鸟,他看着同类在树枝的缝隙间穿梭自如,在浩瀚的天空中漫天飞舞,他们越飞越多,做着各种各样华丽的,高难度的动作,从越来越小,越来越细的缝隙中穿过,他努力地高喊‘不要飞!快停下!’,喊的嘴角流出鲜血,喊的鸟喙断成两节,然而,他发出的只有鸟类的鸣叫。
他看着入魔一样的鸟儿发疯似的狂飞,他们在高空中撞击,在缝隙里碰撞,成千上万的鸟儿把天空染成血色,血水裹挟着羽毛从天上掉落,掉在地上摔成看不清的东西,他抬起头,看见一块被鲜血浸染的鸟头,睁着又圆又大,毫无生机的眼睛落向自己…
这种情况在前不久好转很多,医生告诉他,只要放下心里的包袱,维持欢快的心情,这种情况可以根除,现在看来,他似乎痊愈了,按他的话说,是结衣恰到好处的恶作剧帮助他脱离噩梦的困扰,因为结衣的恶作剧总是充满奇思妙想,让王词自身也感到新奇。
叫别人来讲,结衣的恶作剧必然是过分的,不过做为当事人,面对这样貌美的女孩,任何恶作剧都是恰到好处的。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类似的原因,他很清楚,自己喜欢结衣,可如果你问他,这种喜欢究竟算什么,他一定会沉思,因为他从没想过,也从来不想去想。
他不想,不代表别人也不想,就在今天,与结衣一样同是三年级的某位学长,郑重的向结衣表白了。是在下午的某一个时间,学长与结衣一起上体育课,学长把结衣带到操场中央,九十九朵玫瑰摆成了爱心,蜡烛点缀成结衣的名字,两个班级的同学一起把学长和结衣围在中间,一边拍手,一边唱着上个世纪的情歌,学长告诉结衣,这首歌是他的父亲向他的母亲求婚时唱的歌,他的父母很恩爱,今后也会一直恩爱下去,现在,他把这首歌和自己暗藏了六年的爱恋一起献给结衣,结衣罕见的脸红,罕见的犹豫。
学长表白时王词还在上课,大课间的时候井季急三火四的跑过来,把这个噩耗告诉了王词,王词没有说话,不是没有话说,应该是想问的太多,不知如何开口,仓介看的着急,一句接一句帮着王词问,王词听见,学长是篮球部的部长,英俊潇洒,王词听见,学长从初一开始就跟结衣交好,锲而不舍,王词还听见,结衣跟学长拥抱在一起。
王词心乱如麻,他还什么都没有想过,事情就发展至今了?现在他开始想一些事情,但是他大脑一片混乱,不知从何想起,甚至不知该想何事,不过有一种情绪是毋庸置疑的,那是愤怒与痛恨,是对于自己优柔寡断的愤怒和对于自己浑浑噩噩的痛恨,但是没有办法,他的愤恨只能憋在心里。
真是一个多灾多难的下午,学长表白结衣的事情还在热头上,大家又听说一位高一的学弟表白了早纪,被早纪一口回绝之后竟然恼羞成怒,对着早纪破口大骂,早纪也不甘示弱,一句一句回给了学弟,这会图书馆前面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了。
仓介三人听后飞奔而去,只见一位男同学紧拉着早纪,想把她从人群中拖走,对面几个小伙子反而步步紧逼、口水不停,仓介一把推开对面领头的那位高一学弟,学弟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王词一拳闷倒在地上。
王词骑在学弟的身上,揪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宣泄自己的情绪:“敢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吗!”
“一个寄宿在人家里的‘兄长’而已,跑这出什么风头啊!”学弟还口。
“你给我听好了小子!我的家人全在空难中死掉了,现在我什么都没有,所以,即便我只是一个养子!即便我只是一个义兄!早纪也是我唯一的妹妹!是我最喜欢的!最重要的!仅剩不多的家人!”说着,又一拳打在学弟的脸上,“所以,我决不允许有人对我的妹妹口出狂言!再有这样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就把你的舌头薅下来!听明白了吗!”
这时候,学弟的一个帮手站出来:“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你不就是那个中国来的留学生吗!是不是见伊势谷学姐跟别人………哎我去!”
井季一脚将这人踹出去两米远:“喂,跟哥哥没关系,难不成跟你小崽子有关系么,赶紧滚蛋,还是说,你打算跟我上原井季过不去么?嗯?”
“切,家里有两个臭钱而已。”话虽这么说,但是这一群学弟还是灰溜溜的逃走了,王词慢慢地站起来,默默地走开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结衣正巧和理奈一起从图书馆出来,结衣静静地看见了一切。理奈也是。
还有一节课,但是三个人都没心情上,组队跑到秘密基地躲着,一进屋,王词就躺在了垫子上,事情发展的杂乱无章,三个人都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还是王词先张嘴:“井季,带烟了吗?”
放学后,仓介和井季为了让王词一个人呆会,就在校门口等,王词还是一如既往到图书馆去,平时,结衣也不会每天都来,可是今天,王词热烈的期待着,期待着结衣会出现在这里,可是今天,结衣没有来。
王词等着等着,理奈坐到了他的对面,王词抬头看了一眼,说:“浅井学姐,今天不用去游泳部吗。”
“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浅井学姐是来找我的吗。”王词有些期待。
“嗯。今天,词君为了早纪跟别人打架了啊。”
“嗯。”王词又低下头。
“当时我也在场,词君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想不到词君居然有那样一段经历。”
“嗯。都过去了。”王词一句一句应付着回答。
“我支持词君的做法,既然故去的人已经故去,倒不如保护好现在拥有的人。”理奈站起来,扶着王词的肩头:“只有做到,珍、惜、眼、前、人,将来才不会后悔啊。”然后就走开了。
理奈走到一半突然开口:“咦?我怎么会知道,词君每天放学,都会在这里呢?”
王词抬起了头。
……
王词出了校门,仓介和井季还在等,井季载着二人一起回了家,井季说:“今天发生的事真不简单呢,我也不想回家了,就住在这里没关系吧?”
早纪说:“可以哟,爸爸妈妈出差了,家里只有咱们四个呐!”
井季又说:“听说词君的酒量不错,虽然在日本未成年不让喝酒,但是今天稍微破个例,仓介和早纪也来喝点吧?”
“我只能喝果酒哦!”早纪说。
“那我出去买酒。”仓介刚把衣服脱下,又得穿上,并不嫌麻烦。
饭桌上,早纪要跟王词干杯:“词哥今天真帅啊,放学回家的路上,听到的都是女孩子们在夸奖词哥呢!”
“怎么不跟我干杯呢早纪,我今天也出力了吧?”井季活跃着气氛。
“是啊,也要好好谢谢井季哥呢,干杯呀干杯!”
“喂,早纪,第一个赶到的人可是我啊,是你的仓介老哥啊!”
“是么…哦,好像真的是呐,可能是因为你跑的比较快吧。”早纪冲着仓介做出一个鬼脸。
“吼,嘴上可以不说,但是心里一定要对你老哥我,心怀感激才行。”
“对了早纪,我们赶到的时候,看见一个男生正对你拉拉扯扯呢?”井季问。
“是班里的同学而已,当时他扯着我就要走呐,我没跟他走,被欺负了怎么能连嘴都不还就离开呐!”
“我觉得如果你跟他走了,事情就不会变得那么糟糕。”仓介说。
“对坏人的忍让,只会叫他们得寸进尺而已呐!”
“那么早纪究竟说了什么才惹得人家暴跳如雷啊,听说他是来找你表白的才对。”
“没什么大不了的呐,他突然冲出来表白还把我吓了一跳呢,我就问他,‘谁呀你?’他就非常不高兴的说,‘我们几天前还在一起吃过午饭啊!’我只告诉他,‘不记得了。’结果他就破口大骂,真是小心眼啊。”
……
酒过三巡,大家都醉醺醺的,王词起身上了趟厕所,回来发现大家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仓介还躺在了地上,王词抬不动仓介,于是也躺在了地上,听见早纪迷迷糊糊地说:“真好,多了一个哥哥呐。”
王词晕头转向,做不出什么表情,但是他费尽全力,把三个人抬到床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