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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只猫的死亡

埋在心底的记忆如同无数块蒙尘的翡翠,随便拈起一块,将它擦拭干净之后,它都会带着耀眼夺目的光芒,再次将也许早就波澜不惊的内心深深地震撼。

我九岁那年的冬天,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它身体孱弱,毛发杂乱,眼睛微睁,蜷缩在角落里不停地抽搐。记忆中,我们家还没养过猫,母亲见它可怜决定留下它。

在我们家安顿下来后,它开始了新的生命旅程。刚开始的它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十分敏感、警觉,一副怯生生的样子,打破了我对猫的认知。

渐渐的,可能是因为和我们混熟的缘故,它放下了防备。这样的它变得可爱了很多。它全身都是棕色的,只是爪子下面的肉垫有一道白。它的眼睛像透明的玻璃球一样明亮,且炯炯有神。闲来无事时,它最喜欢在家里上蹿下跳,偶尔跑到门前的院子里晒太阳。当阳光太刺眼时,它还知道躲到阴凉处小憩,然后寻思新的乐趣。

正像世间万物都不会保持一成不变一样,没过多久它也变了。它变得十分张扬,甚至嚣张跋扈。有时怒目圆睁,有时追着鸡鸭满屋子跑。它甚至不顾我们的反对,在三更半夜趁我们熟睡时发出凄厉的叫声,像是着了魔似的。那声音在乡村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瘆人。一连多日,我们的精神委靡了许多,上课无精打采。于是我们家人围坐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安置它,最终决定送给受鼠患困扰的姑姑。

从此,家里重归安宁。

几个月后,我去姑姑家做客,却不见了猫的踪影。于是我便问了起来,姑姑惋惜地说:“可怜的家伙,误食了鼠药,死掉了。”我当时愣在那里,虽然我不喜欢它,但一时半会儿仍是没有回过神来。我在心里默念,如果当初我没有将它送出家门,它怎会有今天这样的命运呢?一种难过,愧疚的情绪迅速地将我缠绕,让我透不过气来。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养过任何动物。

一只猫的死亡,让我第一次懂得了生命的分量与意义,并知道了忏悔。因为真诚的愧怍,所以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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