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童子将手中的几只纸鹤抛出,纸鹤一落地,便化作一只只灵动的白鹤:“诸位师兄,莫要伤了和气,此间事若是被老爷听闻,怕是不美。不如随我来,我带你们去认识一下玉虚各殿。”
广成子闻言笑道:“此言有理。诸位都消消火气,以后同门修行,就算有再多的过节也都该轻轻揭过才是。贫道在玉虚修行了数千年,对于各殿实在是太熟悉了,就不陪各位了,我们明日再见。”人群中早有数人走出,正是通过上几届拜山大会进入阐教的旧弟子,也都纷纷告别。
新弟子们走到白鹤背上站定,白鹤童子手掐法决,喝一声“疾”,白鹤便载着众人腾空飞起,在半空中盘旋。
白鹤童子在前领路,白鹤自动跟随其后,白鹤童子边走边介绍道:“我玉虚宫建立已有数万年之久,最初的时候只有一个正殿,便是玉虚宫,后来随着众多弟子进入山门,才逐渐扩建。玉虚宫之后,为太虚、太素、太始三殿,为我阐教放置法宝、秘籍、丹药的场所,而围绕正殿所建的东华,南极,西灵,北真四殿,为弟子所居之所,这是你们日后经常活动的地方,另外诸如太真,太平,太清,正一等殿,则是举办典礼、日常考核等的场所,你们日后自会了解。”
“而后山当中有众多洞府,都是之前的师兄们以及我教立派之前一些散仙修炼时所留,我玉虚宫散仙、门人众多,其中根行深厚者不计其数,因此很多洞穴里还有法宝、丹药等物留存,有些弟子修炼之余便会到洞中寻宝。至于燃灯师兄所在的无量洞,在麒麟崖下最深处,是山中最大的一个洞穴,十分显眼,明日一早我便带你们过去,听燃灯师兄安排。”
众人一路看过来,只见玉虚宫果然琼楼玉阁,朱栏碧槛,画栋雕檐。耳边听着白鹤童子的介绍,不由得称赞不已。姜子牙喃喃道:“不愧是有‘奉天承运御道统,总领万仙镇八方’之称的阐教,如此气魄,才是仙家洞府。”申公豹闻言,闷闷不乐。
走马观花地游完了整个玉虚宫,白鹤童子对众人说:“四个寝殿大家自由选择便可,若想寻一些洞府居住也随你们,修行之路漫长,大家尽管随性一些,但平日里见到师叔师兄们要注意恭敬,大家脚下的纸鹤自己留好,若有事,只要告诉纸鹤,它自会来寻我。万不可直接去找燃灯师兄或者是天尊,要知道长幼尊卑有序。我还有事,这便告辞了,大家随意些。”说着,腾云而去。
白鹤童子离去后,众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但都有意无意地和姜子牙、申公豹二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姜子牙见状,微微苦笑道:“豹兄,你我还是在后山寻一处洞府吧,这些人与我等不是一路,相处起来未免有些麻烦。”
申公豹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子牙,恕为兄直言,这玉虚宫中,上至天尊,下至普通弟子,无不瞧不起你我,不如你我下山去,云霄娘娘说过,如果我们去寻她,保证让我们踏足金仙之境,我们何苦在这里受窝囊气呢?”
姜子牙摇头道:“豹兄此言差矣。你我如今毕竟入了阐教门墙,三霄娘娘乃截教的大罗金仙,我们去寻她们学艺,传出去恐怕不好。而且你我有幸得元始老师收为亲传,更应该回报师恩才是,尽管他人瞧不起我们,可是元始老师总归是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
申公豹叹息一声,忽然道:“子牙,你的打神鞭呢?”
姜子牙一愣:“什么打神鞭?小弟从修行以来,便从未有过鞭类法宝,豹兄你应该是清楚的啊?”
申公豹默然,他知道,有关打神鞭的记忆,一定是被那孩童模样的人抹除了。如今姜子牙对经历过的一些事全然不知,想要跟他解释清楚自己的所见所闻怕是会很困难。于是只能强笑道:“子牙,我们先寻一个合适的洞府吧。”
由于时间尚早,因此两人并不心急,在众多洞府中寻寻觅觅,想看一看有没有什么法宝遗留,正流连时,忽然听得“咦”的一声。二人寻声看去,只见一名男子半蹲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正盯着两人。这男子面如冠玉,目似朗星,唇若朱砂,一根木簪端端正正地别在头上,隐隐有些灵力波动,一身白色的道袍随风猎猎作响。
见两人看向自己,男子一笑,翻身落下,好奇地问:“你二人是谁?怎么之前未曾见过?”
二人还未回话,又一人在一棵树后探出头来:“是你们两个啊,怎么不去寝殿休息?”二人看去,原来是黄龙真人,那看来之前的那名美男子,应该就是黄龙真人离开时所说要去寻的“萧臻”了。二人施了礼,申公豹道:“原来是黄龙师兄,你便在此地寻宝吗?”
黄龙真人笑道:“不过寻个乐子罢了,这几千年来洞穴中的宝物早就被拿干净了,哪里还会有漏网之鱼。不过这洞中有些东西,可比宝物有意思多了,你们过来看。”
二人走过去,黄龙真人指着面前的墙壁:“二位师弟请看,这壁画可还有趣?”二人注目看去,却原来是一幅春宫图,登时面红耳赤。而一旁的萧臻却啧啧称赞:“这幅图纤毫毕现,表情活灵活现,动作难度之大非修真之人不能模仿,真可谓是图中佳品啊。黄龙师兄,你可摹下来?”
黄龙真人连连点头:“早就摹下来了,这幅可算是你我二人收藏中难得的精品了。”边说着,边拿出一卷帛画得意的摇晃着。
姜子牙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黄龙师兄,你不修炼,反而在这里寻找这些东西吗?这真的是…”他一时语塞,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萧臻哈哈笑道:“这位师弟果然天真的可爱,修行岁月漫长,整日枯燥地修炼,不是太过无趣,要是修仙就这般的话,还修得什么仙?这上万所洞府中,如此图画不下千幅,足以看出先辈们卓越的创造力,若不记录下来岂不可惜?况且我等三尸未斩,距离太上无情境界还远得很呢,有此爱好也是情理之中,有什么可避讳的呢?”
黄龙真人神情中微不可查地露出了一丝苦涩,说道:“二位师弟是妖族吧?假以时日,你们便知我们这样做的缘由了。”
申公豹察觉黄龙真人语气有异,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师兄何出此言?”
黄龙真人看着申公豹,叹息道:“也罢,就直接与你等说了吧。你们可知师尊最看重什么?”
申公豹答道:“是资质根骨吧?”
“不错,师尊喜爱资质出众的弟子,修行的丹药、法宝,都会向这部分弟子倾斜。可玉虚门下何止万人,岂能人人都优秀?总有一些人相比于他人是黯然失色的,尤其是我们妖族出身的弟子,更加不如人族聪慧,因此在玉虚宫中根本得不到师尊的关注。我在玉虚门下数千年,除了坐骑仙鹤外身无长物,而广成子的番天印,扫霞衣,雌雄剑,落魂钟,紫绶仙衣,方天画戟无不是至宝,我无论如何不能与之相比。各类仙丹,修行的法门,适合修炼的洞天福地,也都是紧着人族先来,长此以往,我们就越来越难以与之匹敌,如此情况下,不做些什么聊以自娱,怎么度过这漫长的岁月呢?”
姜子牙与申公豹闻言皆沉默,经过今日之事,二人已经想到妖族在玉虚宫处境艰难,但未曾想过身为十二金仙的黄龙真人也如此落魄。
萧臻拍了拍黄龙真人的肩膀:“这世间的事本就如此,你我修仙求的本就是逍遥自在,又何必如此在意,徒增烦恼呢?明日之后你便要回麻姑洞了,你我再次相见可能又要百年以后了,何不抓紧时间,先搜集完这洞中的画作呢?”
黄龙真人振奋精神道:“不错,人生路漫漫,总该做些有趣的事才好。二位师弟可要一起?”
申公豹笑道:“我二人还在找一个洞府居住,就暂时先不陪两位师兄了,日后有机会,再一同搜集吧。”
萧臻点点头:“既如此,便不叨扰二位了,有的洞穴中刻有一些修炼的法门,二位师弟大可留意一下,虽然大部分没有什么实际用处,但修炼成了还是蛮有趣的。”
说完,和黄龙真人几个起落便离开了这里,临走时,以传音之法悄悄说道:“燃灯师兄看似宽仁,实则极其凉薄,气量狭小,你二人日后免不了要与他接触,一定要千万小心谨慎,万不可开罪于他。”
两人闻言,微微一愣,申公豹感叹道:“有萧臻师兄在,你我以后的岁月可能不会太寂寞了。”
姜子牙看着四周的岩壁,想着听黄龙真人所言妖族的处境,不禁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