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数年前，朱文第一次参加仙将级大比，斩获第三名，喜不自胜。望着排在他前面的两位，眼中只有对强者的羡慕。
之后的数年里，排在他之前的走了不少，每当他以为名次能再进一步时，却总有天才横空出世，使他成为众人口中的万年老三。
眼神，便是在这些年里悄然发生了变化。
这是个不太美好的故事，朱文静静说着，蒋离和裁判静静听着。似乎二人只是促膝长谈的老友，在分享彼此不太光彩的经历，一切看似那么和谐。
但蒋离却是心中一叹，也不知是在感叹朱文的不易，还是在感叹自己的不易。
朱文收回思绪静静望着眼前人儿，在等待他叙述自己的观点。不负众望，蒋离眼中闪过一丝悲色：“与我何干?”
朱文一愣，目光随即变得深沉。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就这样过去，取而代之的只有无尽的压抑和暴怒。
大刀出鞘紧握手中，朝着蒋离直奔过去，看似平常的动作其中却又有不同。只见朱文足尖轻点，整个身子仿佛没有重量般忽左忽右的朝前面飘去，已然用上某种身法。
朱文嘴角冷笑，这般狭小的范围，若是蒋离选择逃跑，看似能拖延时间，实则败得更快。但令他惊讶的是，蒋离好似没有察觉般，站立在原地，不闪不避。
看似面上古井无波，以不变应万变。实则心中思绪万分。
眼前之事虽谈不上“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但也不是那么好善了的。既然这厮摆明了盯上自己，便是自己现在投降退出，只消等下次上台也会寻个由头跟上来，直到把机会用光。
……
就在刀斩下的一瞬间，蒋离动了。
残剑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格挡，大刀落在半空中寸进不得。但朱文却是丝毫不慌，再度提刀，一记三连斩落下，刀身在空中细微抖动着。
如此异样蒋离自是早已发现，当下扔掉了手中长剑，闪躲开来。局势又和以前一样……
同样的剧情再度上演，虽然蒋离进步不少，刀落闪躲、刀起欺身而上，抓住时机反打。但结局依旧没有改变——那朱文竟会两种身法。
正是另一种更为灵活的身法“影杀”，瞬间遁入到蒋离阴影中，递刀收刀，一来一回间便在蒋离脖间走了一遭。
败了，又败了……蒋离心中的失望写在脸上，满是沮丧。
朱文见此目露讥讽，当年的他同样如此，一次次的期待被所谓的天才们“摧毁”，那时的他也是如此失望，乃至是绝望。不过这还不够，还需要加一把火。
“不愧是修炼《正儿八经引气入体》功法的天才，就是不一般。”朱文笑容玩味说着，眼里的讥讽清晰可见：“原以为很强来着，没想到是只菜鸡，倒是可惜了……原本还想着让嘟嘟也出来露个面的。”
蒋离心中凛然，似是抓住什么，难不成与修炼的功法有关?另外嘟嘟是谁?
朱文似是存心卖弄，故作恍然大悟道：“哦哦哦，你瞧我，忘了你是新晋仙将，多年前的陈年往事可能不太了解”，说着凑到蒋离耳边，耸耸肩道：“这上面啊恨你的人不少，谁让你有一群好师兄?”
在这十年里，天赋过九十的基本没有，可十年前却如昙花一现，留下不少传说。当初在神话里充当垫脚石的如今修为都在仙将七阶以上，虽然和蒋离不在一个赛场，可……朱文妒才，二者自然一拍即合。
疑惑稍稍开解，在裁判礼貌的“请退”声中，蒋离寻了处偏僻的角落将身子埋进阴影里，使人在暗中看不真切。抚摸着手上的御兽环，感受着白鹤善意的安慰，心中好受许多。
也正在这个时候，事情有了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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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当了数年老三，但这次终于有了转机——在场实力比他强上一筹的，只有眼前这位一席夜行衣打扮将自己从头到脚包裹，仅露出一双不大但眼神犀利的眼睛，身上带着数种暗器，最为显眼的便是腰间挂着的数把小刀。
他的名字叫“鸦”。
他有着极不符合年龄的战斗经验，往往朱文方一动手，鸦早就判断出当前的动作乃至于预判下一步动作。刀光间肆意游走的同时，种种暗器预判射出，使得朱文苦不堪言，若非场中还有一头嘟着小嘴刺猬模样的妖兽不时帮朱文吸收着火力，怕是早就败下阵来。
想来便是所谓的嘟嘟了。
但即便如此，也不过多撑了几个呼吸，随着裁判宣布结果，一切尘埃落定。
“鸦，你当真要如此之绝?”朱文不由怒吼，连着两次，蒋离一下场鸦便上场，似在替他打抱不平可他俩又没有深仇大恨，本不用如此的，不由问了出来：“为什么?”
鸦沉默不语，那双眸子里只有讥讽便是对他第一个问题的回答，好似在说：“都这样了还没看出来?”
只是对于第二个问题，鸦却转过头，目光越过蓝色结界，越过观众落在暗处的蒋离身上，与之对撞，眼眸中满是笑意：“很好!”只可惜，坐在外面的蒋离却是听不见，而且面罩下的微笑也看不见，确实可惜……
听不见回答，朱文正欲要发火时，鸦的目光再度落在他身上，冷漠、威严似视他如草芥，瞧见他老实后又用看好戏的眼光盯着他，行着注目礼将他送走。
接着在朱文的目光中反手将胜利拱手让人，又把他气得不轻。那人似乎只是上来碰碰运气，之前鸦在战胜朱文后也是直接认输，毫不在意所谓的分数，没想到鸦依旧如此干脆，一时间喜不自胜。
这一切落在蒋离眼中，心中温暖许多。
这世道糟心事儿寒心事儿不少，寒了人心。但也有更多开心事儿暖心事儿，在温暖人心……
这般想着，蒋离站起身来，轻轻抚摸手中的御兽环，呢喃细语：“现在，轮到你表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