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帝墓宫里,睚眦的石像。
颜祭景手中提着一盏明灯,身处在漆黑的幽径墓道中,只有细碎的脚步声,踩在地上发出响音,明灯在摇晃,左摆动一下,右晃动一下,照明了前方,光线虚实闪灭之间,提起手来便看清楚了。这是一座凶神恶煞的石像,头顶上插着一把铜黄的剑。
“你除了头顶的那把剑,复活了要对我报仇吗?”颜祭景看到睚眦石像,阻挡在眼前。
话罢,他便手拔起那把镇铜剑。
睚眦石像的头顶滑出了镇铜剑,哗哗作响,抽离出来,并没有惊天动地,搞出很大的动静,平平淡淡,潦草收场,睚眦石像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此后,他便手握住这把镇铜剑。
“从今日起北魏灭国了,你真想进入这座墓宫。”睚眦石像低下头望他,眨了下眼皮。
睚眦石像说话极具蛊惑性,就像要引导人掉进深渊中。睚眦张牙舞爪活了,只是被头顶的铜剑,镇压石化了一整个躯壳,现在抖落下身上的石皮,碎屑被甩在了地上,睚眦活动了一圈后。座下的石墩被一爪给炸裂,头顶上终于没有了镇铜剑。
睚眦欢快,蹦跳不停。
“别用你那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你要是被困在这破石头里面,二百多年了未曾能动弹一下,你估计跳的比我还要欢快得多。”睚眦鄙夷的看向颜祭景,讲述作为石像的悲哀道:“我是被北魏老皇帝抓住看门,这个老不羞的把大周灭国了,我作为大周王朝的镇国神兽,自然被北魏老皇帝看上眼了。”
“北魏灭大周用了三十六年,南朝灭北魏仅仅用了六年,可见北魏消亡的如此之快,必定有它灭亡的因果报应。”颜祭景这才知道睚眦来历,在感叹人间的风云变幻道。
天道循环,屡试不爽。
睚眦点头,也赞同道:“你真想进入这座墓宫。”
“这把镇铜剑,可真算不错?可真算不错,可能比肩国师的石斧。”颜祭景手称了称,掂量了下镇铜剑。
睚眦赤目,也笑怒道:“是真不错。”
颜祭景笑,这回狂妄:“请开墓门。”
“那你跟我走!”
睚眦甩尾扭身正面墓门,当先往前迈出了一小步,回过身尾巴对他摇了摇,爪子不自觉往地下刨土,墓土里埋了块断龙基石,就是这扇墓门的开启键,爪子不一会越刨越深了,直至看见埋地下的基石,睚眦就一下蹦跳了上去,屁股不客气的叠加重量。
基石承受不住下沉。
轰!
墓门竟然就这样往上拉开。
“你以为我要撞门吗?别傻了你太天真。”睚眦往前,一蹦跃起,一马当先,进入墓宫道:“这里儿的空气挺好,可没有毒药害你喔!”
睚眦像个小孩一样的蹦跳。
哧!
铜剑挥下划在地上。
颜祭景自从造反北魏以来,在人间整整打了六年的仗。铜剑托在地上划出长恨,不断往墓室中走了进去,就在不久前失去了至亲,他的妹妹被北魏人抓住,活生生的被献祭给巫神,从此后两人阴阳两相隔,此恨划在了这座墓宫上,即便得到天下也难抵消。睚眦回头疑惑的审视着他,也往这座墓宫吐了个口水。
“前朝事已了,你莫争道法。”睚眦这颗复仇的心碎了讲道:“这把镇铜剑,可真算不错。”
颜祭景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囊,说是到此拆开来一看,里面藏着是一张纸条,国师为他只留下四个大字:
覆水难收。
这四个字被挥洒了金墨书写,纸条被捏在手里烧着,撒开手后在空中自焚,然后重重的跌落在墓室里。
“你们国师的话儿真挺深奥。”睚眦说话在纸条吐了个口水:“只有覆水难收四个字难猜?”
颜祭景斜视,满脑门皱纹,想说你这是往那吐口水。
睚眦吐了个口水在纸条上,一不注意就把火给浇灭了。在地板上烫印下字迹,深深看见了覆水难收,金墨勾勒出一团光晕,模糊的看见北魏巫神,在墓宫之中举行献祭仪式,还有被巫咒血炼了的妹妹。
颜祭景看着光晕场景,瞳孔缩小,紧张不已,手中握紧了这把镇铜剑,国师给他留下这四个字,难道再说事不可挽回吗?到底有何谜题藏在其中。
伊青霜被推向墓室的中间里。
“我们北魏国的宠妃娘娘?你怎么跑到南朝里去了,是什么让你转世投胎的,你可是我们先帝的宠妃。”北魏巫神手里握着根法杖,嘲讽对方,挥动法杖,道:“现在我们的北魏正遭逢大劫,可是需要娘娘你出力的时候,这座墓宫是先帝修建的坟墓,当年原本是要将你安葬于此,可先帝却带着你的灵柩走了,从此就一去不复返了无踪迹,害的我北魏国沦为如今这样,你说你有何罪在此人间活着。”
法杖挥动的血光缠绕伊青霜。
巫咒的经文在身上烫印流转,浮现在肌肤中犹如蚂蚁啃食,不断的吞噬体内精血和魂力,渐渐的向着死神一点点靠近。
过程是折磨着人身心的痛苦。
“现在皇城的子民都在等着你,巫咒一旦被炼化成功了以后,将拥有数万鬼兵与南朝征战,而且这些鬼兵会感染更多的人,让他们成为我北魏国的兵奴,为我们向南朝讨回这笔血债,你一个人的牺牲造福了国家,我们都会感恩戴德的宠妃娘娘。”北魏巫神的双手血腥残暴,面目可憎,扭曲狰狞,道:“这里原本就是你的坟墓,我们先帝没有把你安葬,现在我就让你死在这里,你可是我们先帝的宠妃。”
睚眦爪往前拍翻了光幕场景。
睚眦看着这个北魏巫神开口:“这反派干的事真不是人做的。”
颜祭景除了表情不自在以外,并没有离奇愤怒的任何举动,因为早就知道了这一个事实,最紧要的是必须想方设法,去到阴司掌管的阴司河救人,不管是南朝国师还是伊青霜,这两个人都必须带回人间,绝对不能在此拖延时间了。
“你可有去往冥府的方法,你可是大周王朝的神兽。”颜祭景执掌镇铜剑,望向睚眦后在求教,道:“这把镇铜剑,可真算不错。”
睚眦咽下去的唾沫被这一句话哽住,你真的是什么事情,都能拿这把剑比喻。笑怒的盯上了镇铜剑,咬起很轻松的夺到手,铜剑遇上睚眦以后,像是有了石化能力,渐渐的在咬齿上覆盖上了一层石皮。
“你可有法打通一条去往冥府的道路。”颜祭景问他。
睚眦回答他:“你真的想不要命的去往那一座冥府?”
睚眦的咬齿逐渐被石化,先是往前四肢迈起步伐,在墓室中绕了一大圈子,不断打转着想要参透国师留下的四个字,看墓门的眼神有些怪异,仔细思索了去冥府的路,就来到了覆水难收旁边。
把铜剑收入头顶鞘位,任由躯壳逐渐在石化。而后,趴在这四个字的旁边打盹。像是正在神游天外边,就是说白了在睡觉了。
传闻中睚眦拥有一种天赋神通,能够在睡梦中看清事情的本质,现在睚眦这个酣睡的模样,只怕在窥探神算子的字谜,趴在覆水难收旁边一动不动的,逐渐的墓室中又多了一尊石像。
颜祭景再次走到石像面前,便伸手就要拔起了镇铜剑。
轰!
拔起镇铜剑,像是一枚惊雷在海里,爆炸般摇晃起了墓室。睚眦睁开了眸子怒视向他,浑身石皮退化成血肉,一爪裂地石板上的字,一声吼开启了墓道的机关。很快的跑到了墓门前,将爪子上的金墨涂抹,等到这一切都做完成,滚滚覆水汹涌在墓道。
只见镇铜剑不停在颤鸣抖动。
颜祭景能听到水在响,水流急速在冲击墓道。他很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覆水朝着墓室里涌来,彻底堵住了整条墓道,眼看来时的路径被水淹没。睚眦爪子上沾有金墨,挥洒在了墓门上以后,竟能看见阴司河的人,影影倬倬的在那浮现。
轰!
石斧浑身浮现密密麻麻的道经。
神卦盘作法将颜祭景的虚影,投射到了阴司河底下的祸水,石斧斩下了尘埃用上城门神算凝血,仙胎竟然不甘心用了鬼文进行镇压。
古棺开始冒出奇形怪状的鬼文。
嘭!
分不清这是祸水还是覆水,在墓道里相遇交融在一起,正朝着帝陵墓室这里涌来,伴随着零星的经文或是鬼文,浑浊在了墓道中彼此不断压制,冥府发生了大地震一瞬回眸。
覆水没了墓宫难收。
颜祭景手腕抬起后剑指墓门一往无前,对着汹涌来的覆水,面容坚毅无所畏惧,轰隆隆的嘈杂声响,伴随着一束光到来,那是神卦盘的虚影彻底将他给覆盖住。
祸水沉了桥底红药。
石斧上绕出一缕缕的龙息,一斧子就劈开了混沌空间,颜祭景被金墨光辉护持着,顺着这条通道来到了冥府,睚眦一跃而就跟在他的身后面,两个人转瞬之间跨越了时空。
“你这次前往魏帝的墓宫,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又与大周王朝神兽结伴,一同来到冥府之地涉险,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天下江湖就是凭鱼野。”江湖神算子对此很满意。
颜祭景走到了他身边。
冥城举杯。
无常道人眼球在斜视。
挟鬼神力,震荡铜棺,河底里红药馆不断在颤动,棺内如婴儿在啼哭般作响,鬼文作祟,生涩难懂。
无常道人狂笑:“睚眦凶。”
颜祭景只是道:“镇铜剑。”
无常道人也学睚眦吐了个口水,掩埋在阴司河里成了一个谜题。
江湖神算子看他道:“剑已出鞘。”
颜祭景河里称狂道:“落子无悔。”
众人话毕。
这处阴间出现了百年难遇的河朔月。诡异血红,悬于天际,冥府中平时根本看不到月光,只有来自人间之人到达冥府,河里古棺,惊扰之时,才会在沉寂的黑夜看到一轮河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