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之上,无尽苍穹。
一灰一绿两道疾光,如闪电般向前飞遁,其后三道黑电紧追不舍。
追赶千里后,前面那两道疾光渐渐不支,被黑电逼近。从灰光中传出一个声音,决然道:“快走,我断后!“飞出一团东西,没入绿光。
绿光陡然加速,向前飞去……
灰光炸开,化作一柄顶天立地的战斧,以一往无前的气势,转身迎向疾飞而至的三道黑电。
三道黑电速度不减,中间一道越众而出,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黑色巨鼎,撞向战斧。巨鼎中传出一个粗狂的声音:”你们去追贼婆娘,老杂毛交给我!“
左右那两道黑电,倏然分开,绕过斧鼎,追向绿光。
那战斧避过巨鼎,转身欲追,不料那巨鼎生出一股滔天吸力,将它牢牢吸住,情急之下,战斧回锋怒扫,欲将巨鼎劈裂,不料那巨鼎滴溜一转,忽地消失,却出现在了战斧上空。
鼎中那粗狂的声音,大喝一声:”苍穹吞天诀!“鼎口倒转,将战斧一口吞了进去。
战斧爆出刺目金光,奋力挣脱,不料一松,竟被巨鼎吐了出来,顿觉不妙,就听鼎中那声音大笑道:”老杂毛,你上当了!”轰的一声,巨鼎翻了个头,自上而下,砸中斧柄。
这战斧坚不可摧,唯一弱点便是斧柄。咔嚓一声,斧柄断裂,巨斧随即消失,原地现出一个人影,手捂胸口,摇摇欲坠,却是个灰袍老道。
那粗狂的声音冷笑道:“老杂毛,滋味如何?”
灰袍老道强提一口气,怒哼道:“偷奸取巧,算不得本事。”
那粗狂的声音骂道:“他娘的,你们自诩名门正派,却跑到老子家里偷东西,倒是光明正大,有真本事的很啊!”
老道凛然道:“那东西邪恶之极,祸及苍生,为了天下安危,用些手段也属寻常,便是让贫道身死道消,也算不了什么。”
那粗狂的声音怒极而笑:“好!那老子便成全了你!”巨鼎飞起,朝他头顶罩落。
灰袍老道之前就已受伤,刚才又遭重创,早已油尽灯枯,勉力闪了几下,终是躲不过去,被巨鼎罩住,顿时惨叫一声,化成一具骷髅,被罡风一吹,烟消云散。
巨鼎一愣,这老道修为之高,不下于他,岂会死的如此简单?忽见那柄战斧破空而起,钻入虚空,眨眼不见,这才恍然大悟,骂道:“是分身!老子上当了。”重新化作一道黑电,向前追去。
那绿光飞遁正疾,突然头顶空气扭曲,出现一道裂缝,从中射出一道黑电。绿光闪避不及,被黑电击中,顿时一黯,显出一个老妇的身形,口喷鲜血,如流星般飞坠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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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大山,浩瀚无垠。
山麓南岭之下,有一个小镇子,虽地处偏远,因紧靠大山,常有进山猎兽、采药之人落脚,吸引了不少前来收购山宝、贩卖器物的商人,故镇子虽小,却往来不断,颇为热闹。
这天傍晚时分,从镇口走来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脸色苍白,脚步踉跄,似身负重伤。
他路过的牌坊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刻着三个大字,最后一个是“镇”字,前面两个字风吹日晒,已模糊不清。正揣摩间,背后响起一个声音:“你可是在猜那两个字?”
那汉子蓦然回头,见路边石头后,伸出一个脑袋,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正贼溜溜的看着自己。
那汉子沉声道:“你躲在哪儿干什么?”
那小孩道:“拉屎。”
那汉子眉头一皱,便欲离开,那小孩道:”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那汉子道:”怎么?“
那小孩道:”前面过了桥,有一间客栈,你要是住店话,可以去那里,保证价廉物美、热情周到。“原来他专门守在这里,替客栈拉生意。
那汉子摇摇头,转身离开,走了七八步,听那小孩在背后叫道:”喂,等一下。“回头一看,见他正提着裤子追上来。
那汉子放缓脚步,问道:”什么事?“
那小孩看看左右无人,低声道:”我见你不像坏人,特来提醒你一下。“
那汉子道:”什么?“
那小孩道:”这个小镇虽然不大,但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着实乱的很。专门欺负你们这种外乡人,倘若你是来办事的,最好找个本地人带路,否则可不太妙。“斜眼相睨,见对方不接话,续道:”正巧我这两天最近有空,只要五个铜板一天,保证划算,怎样?”
那汉子一笑,道:”不用了。“迈开步子,欲摆脱这小孩。
那小孩追在他背后,道:”你不知道吧,我们镇子虽小,好东西却不少,要是有个熟人当向导,说不定还能捡到宝呢!这不就昨天,有人捡了个大漏,只花三两银子,就买到了一株千年灵药,据说是什么疗伤圣物,就连死人吃了,也能活过来,小伤小病,那是更不在话下了,吃一口就能药到病除,当真神奇的紧!“他察言观色,见这汉子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故意一说。
果然,那汉子神色一动,问道:”什么灵药?“
那小孩道:”好像叫……叫火什么花来着。“
那汉子道:”火兰?“
那小孩一拍大腿,道:”不错,就是火兰,原来你知道啊。“
那汉子问道:”那个买了火兰的人,现在哪里?“
小孩道:”就在客栈里。“
那汉子道:”那个客栈?“
那小孩指着前面道:”过了竹林,有条小河,河上有座木桥,桥下便是,我带你去吧。“
那汉子道:“不用了!”忽然身形一闪,凭空消失。
那小孩连忙抬头找寻,四周空空,哪有人影?心头一惊:”见鬼了?“忽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牌坊上,那两个是什么字?”
那小孩下意识的答道:“金山。”
那声音道:“原来是金山镇。”
那小孩听这声音颇为耳熟,一转念间,反应过来,这不正是那汉子的声音吗?那就是人,不是鬼。方才只道自己见鬼了,既然是人,那也没什么怕的。只是今天运气不好,一笔生意也没拉到,那客栈掌柜周扒皮又吝啬无比,今天的晚饭只怕又没着落了,须得想个办法子,去别的地方混他一顿,总不能饿肚子。
眼见天色已晚,不会再有人来,便欲收工回去,刚准备走,就听背后有人喊道:”喂,前面的小孩,等一下。“回头一看,只见不远处,一群人拥着一顶轿子,快步而来。
这群人头缠黑布,腰挂皮囊,模样怪异,气势汹汹。这小孩见多识广,瞧出他们不似善辈,假装没听见,抬脚便走。忽然人影一闪,一个高瘦的男子拦住去路,大声道:”兀那小孩,老子喊你,没听见吗?”
那小孩比划着双手,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那高瘦男子一怔:“原来是个哑巴。”道:”你刚才一直在这儿吗?“
那小孩点点头。
那高瘦男子脸色一喜,俯下身来问道:”那你有没有瞧见一个三十来岁、身上有伤的汉子,打这儿经过?“
那小孩心道:”三十来岁,身上有伤?不就是刚才那个汉子吗?“一抬头间,看见这高瘦男子的长相,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群黑衣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却都长着一脸大麻子,凹凸不平,瘆人之极,尤其那高瘦男子,连脖子上都长满密密麻麻的小肉瘤,说话之时,肉瘤不停蠕动,尤为可怖。
见那小孩被自己吓哭,那高瘦男子恼羞成怒,一把揪住那小孩的脖子,将他拎了起来,喝道:”不许哭,再哭老子杀了你。“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小孩哭得更厉害了,双脚在空中乱蹬,拼命挣扎。
那顶轿子不知何时来到身前,里面有人呵斥道:”说话轻点,别吓坏了小朋友。“伸出一只手,接过那小孩,将他轻轻放在地上,柔声道:”乖,不哭。”又拿出一锭黄橙橙的金元宝,摊在掌心,说道:“那人偷了我们一件东西,我们非抓到他不可,你若见过他,给我们指个方向,这锭金子便送给了你。”
这锭金元宝足有十两,那小孩一见之下,“咕噜”一声,吞了口馋涎,心道:“老子帮客栈拉生意,拼死拼活,一天最多赚几个铜板,加上酒楼、赌坊、妓院、当铺,算在一起也最多十来个,这么大块金子,乖乖,得猴年马月才能赚到。”
但他自小混迹底层,江湖经验丰富,这群人一看就不是好货色,刚才那汉子虽不像坏人,但神出鬼没,也非常人,心里清楚,金元宝虽好,拿着恐怕会烫手。
只是如此一大笔横财,放在眼前,倘若白白错过,却又当真舍不得,心道:“那汉子定是去客栈找那买了火兰之人,老子和他非亲非故,说出他行踪,那也没什么,只怕轿子里那人说话不算数,骗老子说了出来,又不给金子。”假装哽咽着,点了点头。
轿子里那人大喜,忙问道:”他往哪个方向去了?“等了片刻,见那小孩不答,只是目光定定的看着自己手里,一愣之下,随即明白,笑道:”金元宝先给你。“递了过去。
那小孩飞快接过,在手里掂了掂,塞进怀里,这才抬起左手,往小镇方向一指。
轿子里那人大喜道:”走!“又对先前那高瘦男子道:“把这小孩带上!”率先追了下去。
这小孩听他们要将自己带上,吓了一跳,拔腿而逃,刚跨出半步,便被那高瘦男子一把抓住,拎在手里,任凭他哇哇大叫,四肢乱舞,却哪里挣脱得开?
一行人向镇里走去,那小孩见那顶轿子无人抬着,却自行浮空而飞,当真吃了一惊,心道:”这些是什么人?“
穿过竹林,眼前是一条小河,河上有座木桥,对面彩旗招摇,正是客栈为招揽生意,竖起的招牌。轿子里那人道:“你们联系一下老八,昨天我让他先行探路,应当就在这附近。”
走在轿子右侧的一个秃顶男子应道:”是。“伸手在腰侧皮囊一掏,挥手扬出几个黑点。
那小孩心下奇怪:”这是什么?“但那人动作太快,看不清扔的是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儿,轿子里那人问道:“怎样?”
秃顶男子道:“还没消息。”又扬出几个黑点。一连三次后,秃顶男子变色道:“好像不大对头!”
拎着那小孩的高瘦男子道:“我试试。”也扬手扔出几个黑点。
这小孩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几只马蜂。又等了片刻,那高瘦男子也惊疑道:“好像不太对头。”回头向轿子道:“师父,那人真的是受了……受了重伤?”
轿子里那人道:“圣子亲自传讯,岂会有假?”
高瘦男子道:“那就奇了,咱们放出这许多信蜂,怎的一只也不回来?”
秃顶男子道:“会不会是被老八收了?”
高瘦男子摇头道:“若是老八收了,他也要放一只回来,哪会一去无返?”
秃顶男子道:“这可怪了!难道这小镇中……藏着高手?”
轿子里那人道:“进去看看,大家小心一些!”
话音刚落,河对面传来一声尖叫:”救命!“
高瘦男子脸色一变,叫道:”是老八!“
轿子里那人道:”走!“
轿子飞起,越过河面,余人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