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飞,或许冷亦风可以告诉我们一些有关于这个东西的秘密。”瑾言摊开手掌,望着那截所谓的证物,莞尔一笑。
皇城的天牢位于整个皇宫的最西端,常年都晒不到太阳,阴暗潮湿,就犹如关在那里的人,一旦进去了,就意味着再也见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冷羽飞塞了两张银票给外面的守卫,带着披着斗篷的瑾言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守卫森严的天牢。瑾言才走几步就已经被里面的味道熏得连连作呕,一股股腥臭味从天牢的深处传来,不断有死囚朝着路过牢房外的两人伸出长满脓疮的手,眼神满是绝望。
天啊,她无法想象,一向孤傲的冷亦风被关在这里会是一个什么景象,他怎么能受这样的屈辱。会不会被拴在柱子上被鞭打,或者身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瑾言摇了摇头,是她想的太多了吧。
两人走到最里面,牢头拿钥匙开了最后一扇门的锁,“到了,抓紧时间啊。”牢头丢下一句话,带着身后的几个随从便走了出去。
瑾言张望了半天,才找到了坐在稻草上打坐的冷亦风,一袭竹叶青的广袖长衫,盖住盘曲而坐的双腿,双眸紧闭,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即使在如此隐晦的地方,他依旧是那样的高雅,孤傲的像一朵盛开在秋日的菊。
冷羽飞一看见他,就立刻冲了过去,“二哥,二哥!”
看着如此激动的冷羽飞,瑾言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还真是和谁的感情都很好啊,估计他现在恨不得扑到冷亦风的怀中梨花带雨的大哭一场吧。
“你们怎么来了。”冷亦风站起身,掸了掸捏在身上的稻草,走到铁栅栏前。
一双紫色的眸子,透过冷羽飞直接望向瑾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那日在紫宸殿内的临别之语,相信她应该明白,可是那个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看着冷亦风一直盯着自己,瑾言微微地低首,脸上竟然泛起一丝红晕,那句“为你,值得。”一直萦绕在耳边。
冷亦风转身,留下一个绝情的背影给他们,“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二哥,三嫂已经请求皇上重查此事了,只要一个月,我们一定能查出事情的真相。”冷羽飞根本就没有看出两人的异样,没头没脑的胡说一通。
瑾言将他拉到一边,这样说下去,怎么能说得清,“羽飞,你先出去,我有一些话要单独的和宣王说。”
冷羽飞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可是当他看见瑾言那样坚定的眼神的时候,也只好从命,嘟着一张小嘴,不情愿的走出了牢房。
空荡荡的牢房里只剩下瑾言和冷亦风,气氛变得异常的尴尬,最终还是瑾言打破了沉默。
“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瑾言拿出藏在袖子里的黑管,递到冷亦风的面前,他见多识广,或许比她这个才来这个时空不到几个月的人有用的多。
看着躺在瑾言手心的黑管,冷亦风的表情明显僵硬了许多,一把夺过那个东西,满眼的惊讶和不解。看着他的表情,瑾言又是开心,又是担心。开心的是这个东西真的和事情的真相有关,担心的是,看冷亦风如此焦虑的眼神,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冷亦风将黑管丢到了一块空地上,恢复了刚才淡定的神色,可是看着她的眼神还是很担心。
“你知道吗?帮助江溪鸢养胎的王太医被灭门了。”瑾言的表情无比沉重,一双柳叶眉几乎拧成了一团,就好像这一切是她做的,“这个就是在王太医的手中找到的,我觉得或许和案情有关,所以就来问你。”
冷亦风倒吸一口凉气,一双邪长的凤眸半眯着,突然丢出了一颗石子,正巧打翻了桌上的烛台,蜡烛掉在了那截黑管上,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黑管在火焰中似乎隐隐约约出现了很多条小虫,它们不断的在火中嘶鸣,挣扎,最后化作一团灰烟消失了。
瑾言立即捂上了鼻子,黑管因为火的原因发出了阵阵的恶臭,“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着地上一团焦黑的小虫子,瑾言即是惊讶,又是担心,冷亦风是出了名的冷静,可是这一次却露出那样的表情。
“千面蛊母!混蛋。”冷亦风突然鼓足了一股内力,手上的铁链竟然在瞬间被崩断了,黑色的链子碎成许多段掉在了地上。“没想到,他居然能请得动蛊楼。”
冷亦风双手抓着铁栅栏,深紫色的眸子望向瑾言,绯红色的嘴唇绷成一条直线,一阵阵冷风透过锈迹斑斑的天窗吹进牢房,瑾言打了一个寒颤。
“千面蛊母?蛊楼?”水灵灵的大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一脸的茫然,“那是什么东西。”
她来这里的时间太少了,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王府里,对于江湖上的事情知道的少之又少,而冷亦风就无疑是唯一对江湖上事情了如指掌的人了,这也是她来找他的原因。
只见他仰头看了一样外面的月亮,双眼紧紧地闭上,靠在了墙上,“江湖上有三大组织,排名第一的是逍遥楼,第三就是蛊楼。”
如今可以说是朝廷动乱,战争四起,就连江湖也不平静,四大云门为争主位斗得你死我活,现在蛊楼也参与到皇族的斗争了,这天下要乱了。
瑾言歪着脑袋,拨弄着手指,怎么输都少了一个啊,“那排名第二的是……”
“水云阁!”冷亦风剑眉冷竖,一只手捏着一撮稻草,狭长的眼眸一闭一合,看着瑾言惊讶的样子,抿唇轻笑,“怎么,很吃惊吗?”
瑾言合上嘴唇,切了一声,“瞧你那得瑟的模样,就连后台也是烟花之地,也不亏是我送你大色鬼的称号。”
冷亦风吹落了手中的稻草,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两人隔着一扇铁门对望了好久,只见他拽下挂在腰间的一块羊脂白玉,丢到了瑾言的怀中,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一头乌黑的青丝披散在腰间。
“去找月浣,她会帮你。”冷冰冰的声音就好像某种金属撞击的声音,不时冲撞着瑾言的心,带着阵阵的苦涩。
瑾言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白玉,转身,离去,就在刚要走出牢房的一霎那,身后传来冷亦风担忧的声音。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管这件事。”
决绝的身影明显僵住了,那句话的意思是他在担心她,以前她讨厌冷亦风,一直当他是一个心机深重的小人,可是那句“为你,值得。”还有现在这句话,让她不得不让自己对他敞开心扉。
瑾言缓缓的闭合着眼睛,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如果可以,也请你为了那四个字,保重。”
戴上黑色的斗篷帽,再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快步的走出牢房,昏暗的牢房中只传来一阵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