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喜儿沿着一排果树转了个弯儿消失不见,玉铃兰这才迈了步子往林子东面走去。那里是她与那人约好见面的地方,眼见着天色已是不早了,她本来还想找个机会溜出来,没想到却是被喜儿拽了出来。不过,这样也好,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倒也怀疑不到自己身上。
东面一颗繁硕的苹果树下,一个一身素雅衣衫的妇人正静静地站在一旁,微风吹拂过树枝,一朵朵雪白的苹果花在她头顶遥遥绽放。
玉铃兰站在不远处,咬着唇角看着妇人半响,生生的将眼角将欲掉落的眼泪逼了回去。她抬起袖子轻轻地擦了擦眼角,脸上强加上一副笑脸,这才疾步朝着妇人走去。
“娘,我来了。”
素衣妇人抬头看向玉铃兰,脸上是一如继往的严肃,丝毫没有因为见到女儿而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开心。玉铃兰仔细的看着她的眸子,见对方眼里仍如过去每次所见到的那般无波无澜之后,心里不免更是失落。
妇人伸出隐在袖子里的右手,将一包白色的东西塞进玉铃兰手里,“娘娘亲自交代了,一定不要露出马脚。这药你拿着,找个机会放到明早的饭菜里。”
玉铃兰听罢,脸色一白,浑身战栗,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妇人,“娘,你怎么能……怎么能……”这药是什么东西不言而喻,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面前的妇人,她只对那人唯命是从。
这些年,她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心里知道得一清二楚。而纵然知道她在犯着不可饶恕的错误,可她也没有办法去阻止她。
从小到大,娘亲就不喜欢自己,玉铃兰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纵然如此,她也渴望着能窝在娘亲怀里,哪怕是享受上一天的母爱也罢。可老天从未给过她这么一个机会,十二岁时,她被母亲送进了宫,至此之后便很少再见。
十五岁以前,她都是在那人身前做事的,母亲便是那人最为看重的心腹。玉铃兰以为,只要自己乖乖听话,母亲便会对自己改观,会像旁的娘亲对待孩子般温柔以待。
可是,没有,无论自己表现的多么出色,娘亲也从未主动找过自己!说不难过是假的,没有一个孩子不渴望母亲的关怀。玉铃兰一度对她很是绝望,可绝望之余她仍是不甘心。
而现在,娘亲还在帮着那人做坏事,她忽然觉得这么多年来自己的人生是否过得没有意义。
公主是个好主子,她不是个没心的人。她在安宁宫待了六年,早已在潜移默化中对柳青芜上了心。而现在,娘亲的行为无疑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自己这六年来待在安宁宫的目的。
公主对她再好,终究不是她真正的主子!
玉铃兰抿了抿发白的唇瓣,低垂着眸子哆嗦着开口,“娘……这是最后一次,算是……算是我求你了!”
素衣妇人低头看着面前微垂着脑袋的少女半响,眸子里是一片难言的复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拽着自己衣角跌跌撞撞走路的小女孩儿已经长的这般大了!
妇人叹了口气,终究什么也没说,步履瞒姗的越走越远。玉铃兰站在原地,终究是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不远处的果树下,一方衣角蓦地划过,转眼间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