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上幼儿园的时候,我开始上班,母亲从老家过来帮我带孩子。每年暑假母亲带着小外孙女回趟老家,看看家里我两个姐妹,也见见她自己的老姐妹,人老了,放不下那些牵挂。忽有一天,大姐在打家常电话聊天时,说了一个消息,村里一个和母亲关系非常好的婶婶去世了,肝癌走的,60多岁。母亲听了,当天人就不对劲了,情绪低落。隔天时,我正上班,突然接到母亲电话说腹部疼痛难忍,我赶紧打车回家,带母亲去了医院,经检查是急性阑尾炎,于是紧急安排了手术,一夜担心忙乱。好在手术顺利,没有什么意外,因为怕老人恢复不好,打算多住几天院,老家的姐和妹接到我电话,也是一阵慌乱,一是怕老母亲有个什么闪失,也怕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赶到这边,替换我陪床。缓过来后,母亲跟我说,那天晚上她梦到走的那位老姐妹了,几次哭醒。
同病房有位老奶奶,瘦骨嶙峋、满头白发,目测得有七八十岁了,好像是排泄方面的问题来治疗调养,具体情况和治疗方案我没打听,只看到一直打点滴、插了尿管和尿袋,老人精神头还行,也没吵也没怎么呻吟,老人有点耳聋,几乎不说话。几个子女轮流来伺候,头天晚上是大儿子,大儿子黑黑瘦瘦的,偏高的个儿,从晚上7点到第二天凌晨6点,似乎大儿子整宿都在睡觉,老人没吃没喝,两人也没说什么话,6点之后来了两位交接班的,好像是儿媳和一位什么亲戚,两位妇女特别健谈,家长里短唠了个热火朝天。白天老人喝了几次水,吃了几口米糊。晚上来的是小儿媳,个头不高、短发圆脸,看着爽快麻利的,交接班时还特意问了问两位妇女老人的情况,两位表示没啥异常,就是下午的时候老人嚷嚷了几次肚子胀,让小儿媳注意一点。唠嗑二人组撤退后,小儿媳果然是雷厉风行,问了一下老人,说还是肚子胀,小儿媳马上出去找医生,结果找了一圈却没找到医生,回来后小儿媳开始左右检查老人身体,只听她愠怒的嚷起来:哎呦我们家这些半仙,这尿袋都满了也不给换。旁边有备用的,小儿媳麻利的给换好,又上手给老人轻揉肚子排了尿,一顿忙活,看着老人舒服些了,坐下喝了口水,大声跟老人报喜:妈我今天涨工资了,涨了200。小儿媳休息了一会,开始和我聊了几句,她在单位是个小主管,下班后过来陪床,老人调理了几天就出院了,后来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姐和妹看母亲情况稳定了,家里田地缺人手,小孩子也需要照顾,都提前回老家了,那几天我也是白天上班,晚上陪护,中午有时打车过来瞅一眼,搞的有点狼狈,不得已把我的大姑姐搬来帮我照看了几天。母亲住院一周多,伤口恢复的挺好,比预计时间提前出院了。
那时看对床病友一家,带着一种距离感,在心理猜测、评判,除了这小儿媳表现的颇有人情味,前面那几位儿子儿媳着实有点冷漠,可现在回头想想,我们这一家,在别人眼中又何尝不是别样的故事,一边是生计压力、一边是小家庭的牵挂,为母揪心,却无法尽力,怎敢说问心无愧;劳碌奔波,疲态满面,如何抚慰高堂。人生暮年,总有许多无奈,做儿女的,除了尽一份赡养之责,也要多关注老人的心,珍惜在一起的日子,让他(她)们多一些暖心吧。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