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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理由

我和宋玉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我战败了带着满身伤痕留了下来,而宋玉赢了却下山去了。宋玉临走之前,不忘嘱咐我善待婉儿,他对婉儿的心意毋庸置疑,如果他在山上的行为检点一些的话,婉儿或许会选择他吧,毕竟品行不端的人是给不了他人安全感的。如果他行为检点一些,留下的会是他,离开的会是我吧,这谁又说得准呢,也可能这场对决也不会发生。

事情结束后,师父并没有给我治疗伤口的时间,大家在大师兄的命令下迅速站好了队列。诸位师弟也总算是承认了我这位师兄,大家主动的将队列中的第一个位置留给了我,这原本是宋玉的位置,我第一次站在这里,心中对他多少有些愧疚。

等到众人站好,师尊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玉儿虽然离开了我们,但他依旧是我的徒儿,也是你们的六师兄,日后江湖相见,仍要对他客客气气地,听到了没有!”

众人齐声答道:“是!”

师尊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通过今日一战你们也都看到了,老五虽然没有和你们一起练功,但他的内力并不逊于你们当中任何一人,为师感到很是欣慰!当初川儿上山的时候,为师只教了他一些内功口诀,既没有教他如何修炼,也没有督促他修炼,而他却能有这样的修为,足以证明即便没有人监督他,他也未曾忘记我的教诲,能有这样的弟子为师感到骄傲。为师宣布,从今日起将川儿收为入室弟子!”师尊说罢,众皆哗然,任谁也没有想到,师父会将我收为入室弟子,甚至有几个弟子在下面窃窃私语,似乎对师尊的决定很是不满。

别说诸位师弟,就算是我也没有想到师尊会收我为徒。震惊之余,我还是拒绝了师尊的好意,因为我知道入室弟子是何等重要的身份,它不仅代表着要继承师父的衣钵,更是玉女峰甚至是剑宗未来的继承人,我很清楚自己的斤两,我根本不能胜任这样重要的位置。我刚要开口拒绝,十五师弟却抢先了一步。

十五师弟说道:“师尊,请原谅徒儿无礼,徒儿以为入室弟子之责,关乎玉女峰未来的前途与安危,干系重大非五师兄所能胜任,还请师尊三思而行!”

师父道:“哦,那你到说说,老五如何不能胜任?”

师弟说道:“恕徒儿直言,五师兄天资愚钝,剑法粗糙,轻功点穴更是一窍不通,恐难继承师尊绝学,师尊若要执意收他做入室弟子,难免引起众人不满!依徒儿之见,十师兄、十九师妹,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并称为‘剑宗六杰’从他们之中选取一人更为合适。”

师尊道:“你且退下吧!老十五所言之事也是众人所想,可是你们要知道‘剑宗六杰’的称号是别人给你们的,依我看你们的剑道快要练到头了。拿你们大师兄来说吧,你们大师兄的《九转龙吟剑法》已练至七转,当练到九转的时候,剑法便练成了。谢儿,等你剑法大成的时候,你有何打算?”

大师兄道:“徒儿,尚未想过!”

师父道:“那你可要学习新的剑法?”

大师兄道:“徒儿相信师尊传受徒儿的剑法,是最适合徒儿学习的,所谓一剑通剑剑通,贪多总是嚼不烂的,因此徒儿并不打算学习新的剑法。”

师父道:“这就是了,当你们剑法大成之时,师父就没有什么好教你们的了。剩下的路你们只能自己走,剩下的剑道也只能自己去悟,无论你们是否成为为师的入室弟子,为师对你们的帮助都很有限。为师平生最得意的武学剑法有两种,一种是掌门所传无上剑诀《万剑朝元》,另一种便是《御剑诀》了,掌门所传武学自有九长老觅得传人传授,自不需要为师来操心。为师真正想要传承的是《御剑诀》,此剑法与剑宗武学剑理相悖,若要修炼此剑法,需要先废去你们所学的剑法方有机会修炼。试问你们当中又有谁愿意抛弃多年修炼的武学,而重新修炼新的武功?”

师父说罢,众弟子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毕竟没有人愿意放弃多年来修炼的武功,而再去修炼新的武学。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也就意味着舍弃他们之前所有的修炼成果,这些年耗费的时光也就白费了,何况新武学只是有机会学成,到底能不能练成任何人都没有把握,这才是他们不愿去做的原因。

师尊见状继续说道:“川儿则不同,过去的七年,他只学习了内功心法,对于剑法知之甚少,正适合学习为师的武功。前一个月,川儿对于武学之事知之甚少,如今却能与修炼了多年的玉儿过上几招,足见其根基深厚,是个可塑之才。选择川儿做入室弟子,众人科幻有异议?”

师尊话音刚落,二师兄率先答道:“师尊所言甚是,恭喜师尊觅得入室弟子!”众师兄弟中,本还有几个心存不满,可如今见到二师兄都已承认了我作为入室弟子,也不好在说什么。只好一起附和道:“恭喜师尊,觅得入室弟子。”就这样成为了玉女峰的入室弟子。

此间事了,师父只说要我明天前去找他,然后就离开了。众人见师尊离去也一哄而散,只有四位师兄和婉儿留下来与我道喜。四位师兄道喜过后本想调侃我几句,可是师妹担心我的伤势,便将他们哄走了。师妹扶着我回到了大师兄的屋子,又亲自去打来了一盆清水,替我清洗了伤口用绷带包扎了起来。师妹包扎的很认真,包扎期间一句话也不说,没有表扬,没有批判,没有恭喜,我多次想要开口,告诉她是我错了,我不该接受挑战赶走了宋师弟,我不该因失败而轻生让她替我担心,我口口声声的说要保护她,到头来却是她保护了我,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样子,最终我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此后的一个月,她就像躲着我一样,明明同住在山峰之上,我却始终见不到她。

当晚,大师兄为我收拾了包袱,他告诉我说,过了今晚我就要搬去和师父一起住了。这本该是件好事,明明每天都可以见到大师兄,但我心中的却是说不出的难过。七年来保护我最多的是大师兄,帮助我最多的也是大师兄,我几乎已经习惯了和大师兄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日子。晚上一起吹着清凉的晚风,一起欣赏着天上的月亮,这样惬意的日子恐怕再也回不来了。我不是一个冷血的人,我也不是一个不哭的人,我的眼泪不值钱,这一夜我偷偷地把它留在了屋子里。

第二天,大师兄很早就起床了,他知道我的手臂有伤心动不便,趁着我熟睡的时候,将我的行李偷偷地搬到了师父哪里去。他知道,如果等我睡醒了的话,我一定不会让他替我这么做的。今生今世,有大师兄这样的人做兄弟,我还有什么要求呢。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大师兄帮我准备好了洗脸水,他说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帮我了,那一刻我的泪水再一次止不住了。如果我不是一个男人,我一定会冲过去抱住他然后大哭一场,可是我还是忍住了,借着那盆洗脸水,我洗去眼泪。我怕被他看到我流泪的样子,让他心中徒增不快。大师兄早上还要去习武殿前,带着诸位师兄弟做早课。待他走后,我将屋子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这才安心离开。来到师父的住所,从今天起我就要和师父同住一间屋子了,说实话我有些受不了他那副邋遢的样子,不过既然我来了,房间总会干净一些的。

师父并没有出去,他对我说道:“川儿,先放下你手中的行囊,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答应了一声,将行李放在床上后,坐了下来,师父继续对我说道:“徒儿,你来上山七年了,我对你的关心一直不够,你能告诉我,你家里的情况么?”

我答道:“徒儿出身在一个没有名字的山村之中,山叫大荒山,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它的名字,大家都这么叫它,我也就这么叫了。我父亲名叫尹大目,我母亲名叫王小玲,一家三口靠着山上的几亩薄田过活,家里没有什么朋友亲人,一家三口相依为命。村里也没有几户人家,年纪大一些的男丁都出门闯荡去了,只留下一些老弱妇孺守着家。父亲不想让我在山中受苦,便将我送到了玉女峰上,父亲只盼将来能让我学些本事,混口饭吃而已。”

师父说道:“你父亲可有向你提起过他年轻时的事情?”

我思索了一会而,向师父答道:“没有,自从我懂事以来,父亲就很少提及以前的事情。父亲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平淡是福,想来他老人家年轻时也不是爱闯荡的人吧。若非我家境贫寒,父亲也不会将我送上闪来的。”

师父说道:“你可有见过一面令牌,黄金打造,正面用赤金写着‘令’字,背面用翡翠镶刻着‘林’字?”

我道:“徒儿不曾见过,倒是在林啸天身上,徒儿似乎看到过类似的令牌。”

师父说道:“那是当然,这是林家的家族令牌,凡是林家之人人手一个。但是我所说的这枚令牌和林啸天身上带着的有所不同,林啸天的令牌在‘林’字下方,用碧玉刻着两株竹子,一株用于纪念林家首位武林盟主掌剑双绝林觉远,另一株用于纪念林家第二位武林盟主剑霸天下林雨堂,正是他二人的丰功伟绩奠定了林家今时今日的江湖地位,所以这枚令牌是最近十年才在江湖上使用的。而我要向你打听的这枚令牌,却是十年前林家所用之物,你再仔细想想你确实没有见过这样的令牌么?”

我道:“没有,徒儿的确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我家里很穷,如果我真的见过这样贵重的物件,我绝不会忘掉。”

师父道:“你可知我为何收你为徒?”

我道:“徒儿不知!”

师父道:“正是因为这枚没有竹子得令牌!当日我本不想收你为徒,可你父亲竟然当众拿出了这块令牌。我心中既好奇又惊讶,这才决定与你父亲入后室一谈,可是谈话结果却不如人意。当日我曾质问过你父亲令牌从何而来,为从你父亲口中得到答案,我甚至动用了掌门的《万剑朝元》相胁迫,哪知你父亲却是宁死不说,你父亲年事已高经不起折腾,无奈之下我只好放弃,放他下山去了。我也曾怀疑过你父亲就是我要找的人,但是在他的身上我找不到丝毫练过武功的影子,而我要找之人曾经也是名动天下的侠客。迫于无奈,我只好放他下山,同时收你作为我的弟子,以便将来故人及其后室遭难能有一人出手相救。说来也奇怪,自从你父亲下山之后,我一直暗中邀请江湖上的朋友相助跟踪你父亲,企图以此来找到那名故人,可是没过多长时间便失去了你父亲的踪迹。七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你父亲的下落,直到一个月前林啸天找到了他的线索,那是你的一个同乡,可是等我们赶去的时候,这个人却凭空消失了,此人是死是活至今仍未有消息。此前对你父亲数次无礼,实在是出于无奈,还请你见谅。”

我急道:“那我父亲究竟是死是活?”

师父说道:“我不知道,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还活着,只是很有可能被我的这位故人藏了起来。你若要再见你父亲,便要替我去寻找这位故人,你可愿意?”

我道:“徒儿愿意,万死不辞!”

师父道:“你可知我的这位故人的死对头是谁?正是江南林家的家主,当今武林的武林盟主,剑界三大传说之一,掌剑无敌林语嫣!这件事告诉你也无妨,当年林语嫣与书生唐傲天一见钟情,奈何林语嫣的父亲林觉远十分厌恶书生不是江湖中人,欲要棒打鸳鸯使有情人不得相见,故而将女儿锁了起来。可谁知林语嫣从小有个侍从,此人名叫林玉玲,她暗中将小姐放了出来,林唐二人再次相见约定私奔,林觉远知晓此事之后,觉得有失颜面,便借用职权下令全武林追杀此二人,这才酿成了数十年前震惊武林的林家私奔之事,之后林玉玲不知所踪,林觉远思女成疾不久离世,四大家族结成同盟,血魔教入侵中原,林雨堂为保护武林安危战死江湖,武林危急存亡之际,林语嫣再现江湖,血魔教之乱后,林语嫣再众人推崇之下担任武林盟主。十五年后,林语嫣迁怒于林玉玲,若没有她,父女、兄妹不会反目成仇,若没有她,唐傲天不会被追杀致死,若没有她,林语嫣本该幸福,因此她欲要将满腔悲恨发泄到林玉玲身上,而林玉玲与我有恩,我想将她找出来,护她平安。你若想要找出她来,势必将与林家反目成仇,就凭你这点微末的本事更本不足以完成此事,故此我才将你收为入室弟子,至于未来如何就看你的造化了。”

我道:“师父放心,徒儿定当拼尽全力完成此事。”

师父道:“好,你有这份心也不枉我教你一场。《御剑诀》原本只有九篇,为师练成之后将其化为九套剑法,《龟元剑法》和你师妹所学的《蛇元剑法》以及你大师兄所学的《九转龙吟剑法》便是其中的三篇变化而来,除了《九转龙吟剑法》是经过为师改动之外,其他两套剑法都值得你去研习。如今为师便将这九套剑法全部给你,你不必急于修炼,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熟练使用内力,将《龟元剑法》使用熟练方能增进实力。”

正说着,师父忽然说道:“屋顶有人!”话音刚落,只见一物冲破瓦片破顶而入。师尊将我一把推开后,急忙后退一步,确认安全之后方才向屋顶看去。此时早已不见了人影,师尊刚要出门去追,忽听有人说道:“唐兄弟许久未见,特赠上薄礼一份还请笑纳!”说罢那人早已远去。

片刻过后,二师兄撞门而入,见到师父安然无恙后方才放心。二师兄道:“徒儿听到有人说话,担心师傅安危一时鲁莽冲撞了师父,还请师尊责罚!”

师父闻言摆了摆手,示意二师兄退出房去,二师兄意会之后,便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这时我才注意到落下之物竟然是一把匕首,匕首上插着一封信件,上面写着“唐兄亲启”四个大字。我很好奇信中写了什么,就要去拔匕首,这时师父却将我拦了下来。并说道:“小心!万一匕首上有毒,岂不是要了你的小命么!以后行走江湖千万记得,不是出自自己之手的东西千万不要随便去碰!”说罢,师父找来了一块抹布,小心翼翼的将匕首拔了下来放在一边,然后隔着抹布斗了十分谨慎的抖了抖信封,就怕信封上涂有毒物。师父见一切正常,方才敢撕开信封,隔着抹布取出里面的信件。信件取出后,师父将信纸平铺到桌上,只见信上写着“三日之后陈平登门拜访”看罢,师父取来火折子将信件烧了。

我好奇地问道:“敢问师尊,这陈平是何人,为何要来找师父的麻烦?”

师父笑道:“本事不大,操心之事倒是不少。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迟早会遇到这样的高手。这陈平是为师周游大唐时遇到的一个人,他性格孤僻,心中唯剑,视生命如草芥,原本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二十年前,血魔教入侵中原,陈平自负挑战血魔教教主欧阳绝迹,后被欧阳绝迹的神乎其技的武学所折服,从此便加入了血魔教。之后血魔教被五大宗门联手剿灭,陈平侥幸逃脱,从此下落不明,没想到今天他竟然会主动送上门来。你记住,以后你若是遇到他,不可与之为敌,就算玉女峰上所有的弟子加起来,都未必是他的对手,而且他出手狠辣,你若与他动手必死无疑!”

我道:“对手如此厉害,不知师尊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师父道:“话多!为师的事情哪里需要你来操心!你们打不过的人,难道为师也打不过么?有这闲工夫,多去练习练习你的剑法,身为我的传人,江湖上不只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又不知有多少人想取而代之,丢了我的脸面事小,丢了性命可就不值当的了。陈平的事情为师自会处理,他来拜访之时你可以去感受一下他的剑意,如果你能感受的到的话,你便会明白有些人你这辈子都休想追上!”说罢,师父就出门去了。

师父走后,我将包裹行囊收拾妥当,便出门练功去了,直到深夜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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