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路上的一帆风顺、头上的月朗星明,不过是有人为你遮风挡雨、替你负重前行!
叶子握着电话,哽咽地说:“我才知道爸、妈的工厂在几年前就经营不好了,他们为了我、也为了跟随十几年的工人师傅,一直没有放弃。利润低不说,应收帐款也是一拖再拖,为了维持,除了我住的那套房子,家里的别墅和另外一套房子都抵押给银行了。我每天无忧无虑地生活,却不知道父母这么难,为了降成本,快六十岁的爸爸自己去进货,要不是为了冲进车间抢出几捆面料,他也不会......”
夏晖静静地听着,安慰的语言苍白无力,“每个父母都是这样的,只要人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么说来,在我去法国的时候他们的经营状况就已经很差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去了......在那边每天还享受着高消费的生活,真是愧疚啊!”叶子再度哽咽,说不下去了。
“叶子,”夏晖柔声劝着,“你现在照顾好叔叔、让阿姨情绪稳定,自己坚强起来是最主要的,尽管这些话都是表面的,但真正做起来也不容易,所以,你要好好的!”
放下电话,夏晖把抽屉里的小盒子拿了出来,里面是她工作以来的积蓄,结婚后程暮野已经把那张卡还给她,笑言‘物归原主’。盒子的最底部是一个红包,夏晖把红包握在手里,眼眶不由泛红。在爱丁堡的第二年,复活节假期的时候,叶子从巴黎飞去看她,两姐妹相拥的瞬间,都感受到彼此的那份挂念。叶子看夏晖总是自己做饭,拉着她去把爱丁堡几个有名的餐馆都吃了一遍,美其名曰要不虚此行,可夏晖知道她的用心良苦。叶子曾对她说:这个地方又不是西单、王府井,想来就来,下次再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美好的东西一定要享受一下。
也是在那个复活节,叶子买了一个LV的钱包送给夏晖当做生日礼物,那是夏晖人生中第一件奢侈品。临别的那天从公寓出来时,叶子谎称要再去一次洗手间,返身回去的时候把这个红包放在了她的枕头下面,还留了一张字条:晖,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不想你太委屈,快乐起来吧!爱你!
红包中是一万英镑,夏晖一直留着,未动过一毫,从爱丁堡带回北京,她珍视这份礼物更爱惜这份难得的情意,现在派上用场了。她拿出一个大信封,把银行卡和这个红包装了进去。
“哥,下午方便吗?我去找你!”
安亦寰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晖,我已经猜到了,不过,我这边能协调。”
“哥,我只是想表示一下心意!”
夏晖掏出红包,又把当年他们聚会不欢而散的事情叙述了一下,“尽管出国之前我们表面上恢复了关系,可我心里还是有疙瘩存在,是叶子的爱丁堡之行让我知道我们在彼此心中的分量;这对当时躲在壳里生活的我弥足珍贵,也让我懂得这份情谊不能辜负!这一关我们要帮她挺过去,我们几个商量好了,大家都会出一些钱,无关多少,只是一份心!”
“那,我替叶子收下啦!”
安亦寰拿过一个文件夹,“这是火灾的损失统计,机器设备、成品、原料及厂房,预计1500多万;应付帐款600多万;人员工资70多万,还有部分违约金,总计在2500万以内。叶子想卖掉别墅和房子,这样只差300多万了,你们不用太担心。”
“房子不能卖啊!叔叔、阿姨住哪儿啊?”
安亦寰说:“叶子现在住的地方挺好的,他们可以住在那里,而且,我还有房子啊,一个女婿半个儿啊!”
“可是,哥,”夏晖担忧地说,“他父母好强了一辈子,能接受吗?”
“这事稍后再说,先把眼前这关过去。”安亦寰开始收拾桌面,“我要去下医院,你和我一起吧!”
“叶子不让我过去,我听她的。”
夏晖又把叶子妈妈的脾气、饮食喜好说了一遍,还不忘叮嘱哥哥:“阿姨心里烦,她脾气又急,有什么说得过火的,你不要在意,她人很好的!”
安亦寰笑了笑,“你这么信不过你哥?”
“阿姨待我和小岭像亲闺女,每到换季的时候,叶子我们三个总会有一模一样的衣裙,搞得像三胞胎!但她是爆脾气的人,前一秒风和日丽,后一秒就电闪雷鸣暴风雨,不了解的人会受不了的。所以,对阿姨要讲究方式方法!”
“嗯,我记住了!她说什么我都洗耳恭听,绝不反驳!”
“还有还有,叶子如果和她妈妈有争执,你一定要站在阿姨一边,坚决不能帮叶子,懂了吗?”
“知道了!”
安亦寰打开带来的餐盒,对叶文娟说:“阿姨,我带的饭菜很清淡,您稍微吃一点儿,别把自己的身体拖垮了,叶子会担心的。”
叶文娟已经恢复了理智,低声说:“安总,后续事情的处理我会着手安排,就不麻烦你啦!已经耽误你不少时间了,抱歉!”
安亦寰听了一愣,眼睛看着叶子,“阿姨,您好好陪叔叔就行了,我公司人多,可以抽出人手的。”
叶文娟不悦地说:“你是你,我们是我们,叶子还没嫁给你,即使嫁给你了,那也是我们邱家的事,我们能解决!”
“妈,”叶子拉住妈妈的手,“现在说这些干嘛?先解决事情是主要的,有必要分你我吗?”
“我和你爸一直是有骨气的人,做生意更是如是,不想在这件事上让别人戳后背说我靠嫁女儿渡难关!”叶文娟的口气不容质疑,“卖房、卖车、甚至卖血,我们都会自己来!”
安亦寰倒吸一口凉气,这未来的岳母太刚烈啦,他堆起笑脸:“行,阿姨,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如果需要人手,我这边出。”
叶子说:“妈,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就算卖房子,也不能马上出手啊!如果用了亦寰的钱,我们可以打借条,以后再还啊!”
安亦寰朝叶子使个眼色,“阿姨,我问过了,银行的利息可以暂缓付,现在急的就是材料费和工资,应收帐款方面可以委托律师,能要回多少是多少,先解燃眉之急,咱们走一步看一步。房子您还在银行抵押,要先解押才能卖,别急,一样一样来,好吗?”
安亦寰不急不缓的声音像夏日的一阵凉风,让叶文娟心情舒畅了许多,“安总,我做生意这么多年,一直坚守诚信二字,从来不想欠别人的,请你理解!”
“明白,您这样说我特别佩服!但我请求您,如果有需要一定告诉我,毕竟我们是一家人,要甘苦与共!我也想尽半个儿子的责任。”安亦寰的眼神笃定,声音沉稳,“我爱叶子,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叶文娟低头握住叶子的手晃了晃,“天有不测风云啊!闺女,恐怕以后要过一段苦日子啦!”
安亦寰握住叶子母女的手,“阿姨,有我呢!就是只剩下一盘饺子,我也会让你们吃馅儿,我吃皮儿!”笑了笑,“气氛太沉重,开个玩笑,不会有那天的!”
叶文娟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