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滚滚而去,丝毫不受寒冷天气的影响;望着江水与天际的交汇处,我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一天真是漫长。
当晚八点左右,我的手机铃声响了。
我拿出手机,放到耳边:“喂,我是白皓。”
“......”
我把手机拿回眼前,手机上显示,电话那头是韩萍。
“韩萍,有什么事吗?”
“......”
“你要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燕子都告诉我了。”声音平稳,没有责怪的意思。
“她都说什么了?”
“......”
我不喜欢这样的对话。沉默往往对我来说是一种挑衅。
“我今天很累......”我的确很疲惫。
“我们还是尽快把手续办了吧。”
“......”这回轮到我沉默了。
“你在听吗?”
“今天不谈这个行吗?”心里很压抑。
“行,改天吧。”
“孩子还好吗?”
“挺好的。”
“你们多保重。”我忽然来了一句。
“嗯,你也是。”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千头万绪,不知从哪下手,心里一团乱麻。韩萍的来电,让我想到自己对她的背叛,现在着实后悔,但又非常无奈,总觉得难以回头。
江水如果可以带走我的烦恼,我愿意随它去吗?
“白皓...”远处传来裘漪一的声音。
我向她挥挥手,她正朝我走过来。
我转头向对岸看去。灯火璀璨,一扫阴霾,摩天大楼高耸入云,鳞次栉比,霓虹灯广告映射江水。
“给,”裘漪一递过来,我刚在齐老师小区杂货铺买的咖啡饮料。
“谢谢。”
江风吹拂,裘漪一的长发飘了起来,露出瘦削的脸庞,精致的五官;在冷冷的表情下,眼神却坚毅的看着对岸。她扶着栏杆,手指纤细光滑,在灯光闪烁中,依然可以看见手上的青筋。
她啜了一口咖啡,眉头皱了一下,尖尖的下巴微微抬起,顺势向江水与天际的交汇处看去。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我真想说,如果没有这些事,我想约她一起看一场歌剧《泰伊思》,听听《沉思》,然后分道扬镳,不再联络。
我心里还是放不下韩萍,放不下儿子,其实爱情化为亲情后,象是一种习惯,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我错了。爱情比亲情更需要浇灌和经营。
我喝了一大口咖啡,浓郁的奶味涌入喉咙。
我轻咳了一声,“假设那晚,发生在我卫生间的事,是有人不小心做的,接下来的事已经证明是故意而为。”
我接着说:“齐老师煤气中毒是有疑点的,周围邻居都没有闻到,难道一个过路人会闻到?然后还拨叫了120,我觉得解释不通。”
“吕教授、江汉、齐老师都指向同一个地方......”
“安康医院...”裘漪一接道。
“是,齐老师现在还没醒,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不如我们去安康医院再多了解一些情况。”
“那个收录机录音的时间?”
“你倒提醒我了,录音的时间也需要搞清楚。”
“你觉得王阿姨...”裘漪一神秘地说道。
我轻轻摇了摇头,陷入深深地思考。
我对裘漪一说道:“有人藏在暗处不想让我们接触这件事。110的拨打、以及110拨打后的通讯录里没有记录,涉及当晚线索的实验室意外起火,正要去见齐老师,齐老师也意外煤气中毒;还有拨打120的驼背女人,可惜周边没有监控探头,无法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你还记得,在去江汉实验室的路上,你说好像有人跟踪我们。”
“不止那一次。”
“你......”
“自从那天晚上,我就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刚开始,我认为是你,现在看来,另有其人。”
裘漪一盯着我,眼神慢慢穿透了我,她好像没有在听我说的话。
“我们还是抓紧去安康医院吧,你朋友还在那里。”裘漪一回过神说道。
来到安康医院,江汉还没有睡,马燕伏在床沿上睡着了。
我劝说裘漪一让她一个人回去了。她本想一起留下了,我跟她说,后面的事还需要更多的精力,我和马燕轮流看护江汉就够了。好在天还不是很晚,我也没有主动申请送她回去。
我送她到医院的停车场,她驾车离去后,我看了一眼这座三级综合性甲等医院,把手上余下的咖啡一饮而尽,顺手将瓶子放到角边的垃圾桶里。
折回病房时,马燕已经醒了,江汉合着眼。
我和马燕并排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里。
马燕猝不及防地说道:“你俩有事儿瞒着我。”
“没事瞒你。”
“你们男人的事,我不管,但如果江汉出了什么事,我可跟你没完。”
“怎么会呢。”我心里一沉,“猴子怎么样,还需要输液吗?”我赶紧转移话题。
“大夫说,明天还有液要输,估计再有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好。”
“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人见到了吗?”
“人煤气中毒,现在人在医院呢。”
“怎么回事?”
“保姆买菜去了,齐老师自己熬小米粥,后来睡着了,锅沸了,火灭了,然后就...”我简单的说了个大概。
“现在怎么样?”
“挺严重的,可能会有后遗症。再晚点,人就没了。”
“你们找他啥事?”
“没啥事,裘漪一买了他的房子,还有个文件需要他签个字而已。”我没敢跟马燕说实情,她那火爆的性格,我实在不敢冒险。
“有人照顾他吗?”
“保姆在照顾。齐老师无儿无女,行动又不方便,一直都是保姆在照顾。”
“真够可怜的。”
“是啊。”我也跟着感慨起来。
我向后仰了仰头,活动了一下肩膀,不经意间,看到走廊尽头的屋顶角落里,有一个吸顶式的监控探头。瞬间,我联想到,吕教授的那层病房,是否也应该有类似的设备。
“皓子,”病房里传来江汉的声音。
我推门进去,来到猴子的病床前。
“有事?”
“我睡不着,给我说说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决定告诉江汉,也想让他帮我分析分析。
“要不要叫上燕子?”我提议道。
“你不怕她炸毛?”
“还是叫上她吧。”我怕她以后炸毛。
我从滞留机场一直讲到齐老师煤气中毒住进医院,除了和裘漪一那段巫山云雨,大致情况一股脑都说给他俩了。说完,我如释重负。
“有这么玄乎?”还是马燕先开的口。
“猴子,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江汉疑惑地看着我。
“你是不是让韩萍刺激了?”马燕还是有点不相信。
“你们说,如果是我神经质,我会两次拨打110吗?事后还单独删除了记录?如果卫生间墙壁上什么都没有,为什么鲁米诺试剂的测试结果是发光的,就算不是血迹,也是被漂洗过的,你们说是不是?”
“还有我头上的血渍,”我接着说,“以及两个不同的屋子发现了同一种药物,是不是巧合也太多了点。”
江汉和马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盯着我看。
“皓子,那晚的事,你刚说的好像不全呀。”
“你是说,我睁眼发现手机没电,闹钟也没电那段吧。”
“是呀。你从二楼回到自己屋里,之后就断片了?”
“我记得回屋后,有东西落在头顶上,后面的一直想不起来。”
当然,在向江汉两口子描述这件事的时候,我也故意隐瞒了我对王阿姨的怀疑。
“裘漪一的老师就是在这家医院去世的?”
“在住院部。”
“皓子,你一定要小心那个裘漪一,我总觉着那个女人不简单。”马燕神神密密地提醒道。
“你是不是觉得太漂亮的女人都不是好人?”江汉怼了一句。
“闭嘴。”燕子厉声喝道。
“猴子,东西你放哪儿了?”我说。
江汉看了一眼马燕,小声说道:“不在实验室里。”
“什么东西?”马燕马上追问。
“我让猴子测试的东西。”
“你们的意思是说,实验室被烧,是有人故意纵火,为了烧掉你拿来的那些东西?”
我和江汉点了点头。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江汉说道。
“除了这些事情巧合以外,目前也没有什么说得过去的东西,我准备着手这些人的背景调查。”我说的这些人不仅含括裘漪一、齐老师、吕教授,同时也包括王阿姨。
“这些事,韩萍知道吗?”马燕说。
“我没告诉她,她又带孩子又照顾老人,还是算了吧。”
“要不报警吧?”这句话从马燕嘴里说出后,吓了我和江汉一跳。
“报警?说什么呢?就凭这些怀疑?”江汉马上说道。
“要不,搬家吧。”马燕没放弃。
“现在可是春节,还在节假日里,中介还没开门呢,谁会在正月里找房子搬家。”我刚要说,江汉抢先说了。
“那你说怎么办?”马燕就要开始爆发了。
“搬家我倒考虑过,不过也要等到假期结束。我还是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万一真是巧合呢,也说不准。”我试图缓和气氛。
“你说会不会有人......”马燕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什么?”我和江汉异口同声地说。
“算了,太烧脑,那个女人一定有故事。”
“当然有故事啦,长得那么漂亮,怎么会没故事呢。”江汉说完,自觉后悔,赶紧转过头,避开马燕的眼神。
我听到病房门想了一下,起初我认为是风吹的缘故,后来发现自己的想法很荒谬,这里怎么会有风呢,这样一想,我就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向外张望了一下,远远的楼梯间处闪过一个白色的人影,我猜想是护士吧,又回到病房里。
江汉和马燕看着我,眼神好似在说,白皓,你的神经是不是真出了问题?(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