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车子没过多久就抵达了花园,与刘佳佳上次见面的花园。
此时刚过上午八点,路上行人车辆因假日原因依旧稀少,透过树枝向远方眺望,天空晴朗,阴霾多日的天气一扫而光。
这么早,心想。我昨天的遭遇导致一夜未眠,心有余悸的感觉,让我对这次会面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
花园是免费开放的,中间是个巨大的圆形空地,这应该是平日里跳广场舞的好地方。
花园依圆而建,刘佳佳从我和裘漪一的对面走来。今天,她换了一身衣服,发型没有变。
“抱歉,这么早约你们见面。我查到我父亲齐学时,生前还顾过一个保姆。”
“你怀疑......”我迫不及待想知道她的想法。
“我也是偶然间在医院听到的,之后又找以前的老大夫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以前的确还有一个保姆。”
她为什么怀疑一个保姆呢。我把我的疑问说了出来。
“因为在了解中我发现,她有些神秘。”
我们期待的眼神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很少有人知道她名字,以前做过什么、家庭情况、什么学历,只记得身材不高,偏瘦。”
“还有呢?”我在想,不会因为这些,就让我们这么早来这里见面吧。
“她叫李红艳。”
“有什么问题?”我因为一夜没睡,脑袋有点发胀。
“你们还记得我父亲临终时的遗言吗?”
“我想起来了,”裘漪一说:“你是说,你父亲遗言里的“燕燕”指的是李红艳。”
我脑袋里的灯泡突然亮了。
“你父亲最后看到的那个人是...李红艳。在小卖部打电话给120的那个人身材不高,体型偏瘦。是她?”我一口气说完。
三人陷入思考中,远处树枝上落着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清脆入耳。
“谁告诉你名字的?”我问。
“是一位老护士。她记得有天晚上,是我父亲救了一个人,这个人后来给我父亲做了一段时间的保姆。她还记着她的名字。”
“还有没有别的情况?”裘漪一也问了一句。
“据她回忆,这个叫李红艳的人,长相普通,但人很机灵,会说话,爱聊天,其它的就没有了。”
我现在知道,刘佳佳为什么这么早把我们约出来了。
“你怀疑是这个李红艳,放煤气导致你父亲煤气中毒去世的。”我说。
她点点头。
“她为什么要害你父亲呢?如果是,为什么又叫120呢?”裘漪一提出疑问。
“我也是因为这个闹不明白,所以一早约了你们。”
齐学时之前住在我现在居住的楼上,我和裘漪一去找齐学时,他就煤气中毒了。是不是齐学时知道些什么?如果是李红艳制造的煤气中毒,以此来掩盖什么,那她为什么还要叫救护车呢。
“可不可以让我见见这位老护士?”我说。
“她目前在住院化疗,得了结肠癌。”
我和裘漪一同时愕然。
“那你想要我们做什么?”裘漪一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脸对刘佳佳说。
“找到李红艳。”
“怎么找?”裘漪一说。
“白先生,可否有劳你在网上发布这个事的有关信息?”
“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杨家昌寻儿事件,我看到了。”
“我们这么找会不会打草惊蛇?”
“白先生何出此言?”
“假如是李红艳所为,我们这样大张旗鼓的找她,她万一躲起来,找她的难度会更大。”
“那白先生有什么计划?”
“我觉得有个人,我们可以问一下。”
“谁?”
三人从花园里走出来,向出租车停靠站走去。裘漪一的车停在停靠站对面的停车场里。我看出刘佳佳无法压抑的急切心情。一路上我们没有再说话,我朦朦胧胧睡了一觉。
敲了王阿姨的门,里面没有回应,估计又去物业了。三人一起去物业,结果还是扑了个空,人压根没来。又折回去,在我家里等,等了一会儿,裘漪一就回自己家了,只剩下我和刘佳佳。
一声猫叫,吓了刘佳佳一跳。我马上开门,王阿姨正向楼里走来。
“白先生,在家啊。”
“王阿姨请到我家坐会儿。”
“这位是?”
“这是一个朋友。”
“白先生有事呀?”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邻居王阿姨;这位是刘佳佳。”
“刘小姐你好。”
“王阿姨好。”
“王阿姨,您知道原来住在201的齐老师吗?”
“晓得晓得。安康医院的齐大夫。”
“您认识?“
“当然,做了几年邻居。”
“您还记得她家有个保姆吗?”
“不记得有保姆。”
“您确定?”
“应该是没有的。街坊邻里的,如果有也会见到的,没有见过呀。也没听齐大夫讲过呀。”
“她大名叫李红艳。”
王阿姨摆了摆头,“没听过这个名字。”
“您还记得见到齐老师是哪一年吗?”
“我住在这里快十年了,没见过齐大夫有这么一位保姆。齐大夫比我来的早,我们做了大概三四年邻居,他腿不好,有时是我搀着他下楼,也没见有什么保姆在他身边。或者我来的时候,保姆已经走了。”
我和刘佳佳觉得有这种可能。
“你们打听保姆干什么呀?”
“没什么。”刘佳佳说。
我带着刘佳佳往店里走,来到约有八张桌子的小饭馆。里面有三桌已经坐满了人,看着眼熟,象是附近小区里的业主。桌上啤酒、花生,还有其他菜肴,都很丰盛。
“你觉得王阿姨怎么样?”刘佳佳刚落座就抛过一个问题。
“什么怎么样?”
“你怀疑过她吗?”
“你怀疑她?”我把球抛了回去。
“说不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女人第六感。”
“也许吧。你住的这个小区够诡异的。”
“你说红顶子?大概是为了销售业绩吧。”
“我觉得大有问题。”
“说说看。”说着给她倒了杯饮料。
“红顶子是后加上的,这总需要一笔费用。如果真没事,干嘛要出这笔钱。”
我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说得挺有道理。
“你接着说。”
“不仅多出一笔费用,而且改变了小区原有的风格,除非...”
“除非真有什么。”
“对,而且影响了销售业绩和口碑形象,才会如此大动干戈。有句老话,土木不可善动。”
“所以你觉得那些传言不是空穴来风。”
“也许比那个还严重。整个小区都没什么人。”
“小区租房子的多,一到假期人都回老家了。”
“你怎么没回?”
“雪太大,交通暂时封了。”
“你老家哪的?”
“申洲。”
“没去过。”
“小地方。”
“有海吗?”
“有。”
“你家渔民?”
“不是,是城市的。”
“你结婚了?”她看着我左手无名指的戒指。
“对。别顾着说,先吃点东西吧。”
“这么早就结婚了?”
“还早呀,我今年都三十三了。”
“本命年。”
“这个你也知道。”
“在英国时,我妈经常给我讲这些。”
“你学的什么专业?”我想改变话题。
“护理专业。”
“你家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为什么不继承家业,去做护士。我养父家在英国是做房地产的,我母亲家是做超市的。我不太喜欢砖头瓦块,所以读了护理专业。”
“现在明白了,你原来有家传啊。”
“什么家传,纯粹是耳濡目染。”
“你回国就是为了找你父亲?”
“差不多。”
“那你母亲也同意?”
“我母亲很久前就去世了。”她喝了一口饮料。
“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她让我回来,看看我父亲。也算是她的遗愿吧。”
“那以后怎么打算的?”
“找到李红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然后回英国。”
“我想提醒你一下。要注意个人安全。”
“为什么?”
“我觉得这事并不简单。我们假设打120的人就是你父亲以前的保姆,那她为什么既要害你父亲,还要救他。你父亲也许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真是这样的话,查找这个人会有一定危险。”
“他会知道些什么呢?”
“我们可以找那位老护士再了解一下情况。”
“那我们一会儿就去吧。”
“好。”
躺在病床上的是患了结肠癌的老护士,她察觉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她看见我之后一直盯着我看,刘佳佳向她介绍我,她还是盯着看,嘴上一直再说,太像了,太像了。我猜,她以前也见过吕湘,那齐学时临终时看我的眼神和老护士一样,齐学时一定也认识吕湘。
“方阿姨,他像谁啊?”
“像以前的一个病人。”蜷曲的身体像个婴儿。
“你说的是吕湘吗?”
老护士突然睁大眼,“你认识他...和他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他。我和他没关系。”
“真是太像了。”
“您还记得李红艳这个人吗?”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齐老师救了她,帮她付了医药费,后来还让她做保姆。开始还不错,时间久了,齐老师有时找不到她。后来发现,她特别爱撒谎,还有偷东西的毛病。我听齐老师说,东西都不值钱,所以没有深究,后来她就离开齐老师了。”
“您还记得她长什么样,是哪里人吗?”(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