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早上门铃催命响,我睡眼惺忪极不情愿起身开门,一见来的人,眼睛立马有神。
“妈……”
母亲的出现不得不令我清醒,而且身后还站着欧铂铖,他俩的脸色都很凝重。接着母亲没理会我竟自个儿拽着包走进屋,我还来不及找欧铂铖问清原由只得跟在她身后抱怨道:“我不是叫您不要来吗?”
哪知母亲猛然回头怒目而视,仿佛我不是她亲闺女,嘴角抽动气急败坏吼道:“我能不来吗?”
我一头雾水扭头望向欧铂铖,他脸色更加难看,语气低沉言简意赅解释:“离婚的事被媒体知道了,你以后出门小心点。”
我的心霎时间凉了半截,正值脑袋里嗡嗡作响,母亲就将一打报纸摔在桌上心急如焚嚷:“你看看,你看看……这都写成啥样了。”
欧铂铖站在一旁屏气凝神不出声,而我战战兢兢走过去拿起报纸一张一张翻阅,果不其然我又当之无愧贵成为报道中的女主角,可大面积龌龊字眼还是意料之外折煞我的眼。
“什么你背着铂铖多次劈腿偷腥,什么你生不出孩子,什么你……”母亲还未说完便已呜咽不语。
我本来还扛得住,可见她这样不免心痛憋着眼泪劝:“妈,您说什么呀!”
没料她并不理睬我而是将脸侧向欧铂铖,眼眶通红声泪俱下哀求道:“铂铖,既然曦曦现在和您离婚了,我也只能称呼您‘欧先生’。欧先生我求求您,别让那些人把曦曦写成这样行吗?太难听了,太难听了……”
母亲说着就快速跪在地上,十指合并泣不成声。
我惊得傻眼,心如刀绞立刻手足无措的上前拽住她,拼命想把她拉起来却未发现自己也早已泪如雨下。
“妈,妈……您这是做什么?”我慌得舌头打结。
欧铂铖对突发情况也是始料未及,随即蹲下想扶起瘫如泥的母亲。
“曦曦跟我说了,那个男的只是她的大学同学,他们没什么的,没什么……”母亲依然自顾自的解释。
眼下这样的情况,我们仨都不说话了,因为也没什么好说的。
“铂铖,你们当初偷偷领证,我没说什么;你们没摆酒请客,我也没说什么;甚至以前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都从来没过问,可这次……我求求您,我求求您,不能让他们那样写曦曦,您叫她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啦……”
母亲炊臼之痛的惨状让我再次泪崩,因为她并不清楚我和欧铂铖结婚的真正原因和协议,我又不能说出口,只能强忍于心独自触痛剜心。
过了许久起码折腾了半小时,母亲终于在欧铂铖的劝说下进里屋睡去。
而我等到欧铂铖走出阳台那刻已将烟抽到双指之间处那么短,炙热难耐受不了便将燃燃的火头那端使劲按如花盆黑黝黝的泥土里,却没有想象中那‘吱’的一声来刺激我,无趣没劲。听见他拉门的动静,我扭头淡漠回望,嘴里吐出烟雾腾在半空中随风吹散,颇有风尘女子的韵姿。
“对不起。”
我想这是欧铂铖除了他父母之外,再没对其他人说过的三个字。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倔强反驳只是想他好受点:“我妈刚才说那些,你别记在心上。”
“如果这件事还不能平息,我会马上召开记者会替你澄清。”他用一种很担心忧虑的眼神望着我说:“这几天你和伯母最好呆在家里,我已提前预备好了需要的东西,如果还要其它的东西可以马上通知我去准备。”
我从鼻孔里轻哼一声,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从‘妈’变成‘伯母’,还说得如此顺口。
这才发觉他也消瘦许多,我很是心疼。
“曦曦,你又瘦了。”他突然向我靠近正准备伸手过来,我却意外退后。
他原本憔悴的眼神,更加漆黑黯淡。
“我真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居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不语。
我竟出奇淡然面对,这也许是结婚以来第一次如此心如止水地望着他。
不禁感叹,原来我们之间的角色还有对调的时候,以往都是我在他面前手足无措。
“还是我来说吧!”
我的声音很轻却惊得他呆如木鸡。
我见他这般表情不免想笑,忘记自己正穿着睡衣****半掩居然主动向前伸手摸着他的脸颊,一字一句说:“记者会就让我来说吧!你又何必沾这趟浑水呢?”
【我深爱的欧铂铖,我怎会让你受伤呢?】
“你打算怎么说?”他担心追问。
我嗤笑望着他,嘴里的烟味因为唇齿轻启弥漫四周:“当然是说我们离婚了,免得事情愈燃愈烈。”
我见他有阻止之意立马又补充:“反正他们都拍到我和何年希的照片了,那么我们便将计就计,也省事多了,这样保了你,也保了董恺。如果不来个了结,你想那些媒体记者还有你的粉丝能放过我吗?你要是觉得欠我,就再给我多点补偿金不就完了。”
“曦曦……”欧铂铖的声音很沙哑,他似乎预料不到我会突然变得这么深明大义。
我摸摸他的衣领,眼眸低垂,装着不耐烦的语气说:“我累了,不想再为这件事纠缠下去。当初嫁给你之前就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现在也没什么,等这事情淡下去,我就带着妈离开。再说有你给的那些补偿金,足够我当几世的白富美。”
正当我自我调侃竟意犹未尽时才发觉他的脸色愈加苍白,手劲也变得大力。
“你以前就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他的眼神狭长冷冽。
我心中一惊,难不成他曾想过和我过下去?可又暗自琢磨这个想法应该不可能,便故意装作轻松的样子讲:“我们都是成年人,好不好?这样的情况,哪个女生不提前想好退路,换作是你,你难道不会吗?”
我的话让他一时哑然,继续安慰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回老家?”他突然再次将我紧抱。
我顿了顿,不确定回答:“应该不会。”
“无论你去哪儿都要告诉我一声。”他很紧张并且重复:“广州这个号我永远都不换。”
我听他这话好像也要出远门。
我们经过四年的相处早已习惯彼此的脾性,所以眼下他自动回答:“下周我便要去香港呆段时间。”
“香港?”我略带惊讶问。
他点头默认。
风又再次吹起将我们的头发搅得凌乱。
“起风了,进去吧!”他担心提议。
我没出声,只是点头,进屋那一刻用余光回瞥,阳台上落满一地杜鹃花。
“欧铂铖……”我意外呼喊叫住了他。
我们卡在门缝间,有点挤,他却没有挪动等着我的下文。
“你……”我看他的神情知道自己没有后退的可能,只能咽下一旦口水继续说:“如果你以后要是还跟董恺在一起,那可不可以不要再随便找人结婚了……”
我说道这停了停,还没说完却被欧铂铖冷傲打断:“进去吧。”
很显然,他不喜欢这个话题,更有可能是我根本没有资格和他提这个荒唐的要求。
心中顿时百般惆怅感伤,为了自己,也为了未来的‘欧太太’。
因为,同妻真的不好当。
记者会在星期四的下午如期召开,台下场面躁动不安,我躲在后台惊怕直到主持人叫我上去才缓过神来。我刚坐下一抬头,高频率闪动的镁光灯不断刺痛双眼,自己如同一个十恶不赦的犯人正在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审判。整个发布会里我要说的话基本是事先起草好的,说完便可坐在原位不动,接下来的时间交给新闻发言人去应对完成便行,可记者们哪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全不理睬记者会的秩序拼出老命向我连连发问,****直接的问题令我哑口无言,幸好很多时候都被主持人挡回去,一切才化险为夷,所以十分钟的记者会在一众抱怨声中快速结束。
【欧铂铖,我能做的都做了。】
【欠你的,欠董恺的,这次我一并还清。】
我想到这,眼前突然一黑便没了知觉。
最近身心疲惫体力不支晕倒是情理之中的事,醒来已在家中除了母亲别无旁人,她见我醒了赶忙说:“我给你煲了鸡汤……”
我摇头表示不想喝,母亲叹气一声伸手抚摸我的头发说:“铂铖前几分钟才走,陪了你一宿,眼都没合过。”
我听着眼眶便红就差没掉泪。
“妈……”我无力呼喊,仿佛与她隔了十万八千里。
她定了定神很紧张地望着我。
“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像个小孩哀求。
母亲赶忙点头,激动回应:“好,好,我们回老家。”
我听后又摇摇头,半晌才说:“不,我们去深圳。”
“深圳?”母亲不知所云。
我点点头,她居然不似以前要问个究竟,只是踌躇一阵说:“好好,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我知道母亲以为我是开玩笑的,可她没想三天后我便领她拖着行李箱出现在深圳罗湖区大剧院地铁口,望着这座陌生繁华的城市,偷偷吐出一旦长气,沉甸甸的。
【欧铂铖,我来了。】
【只是你在香港,我在深圳,而我们之间仅仅隔了一条不似河的深圳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