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二十一年的冬日格外严寒,大雪下了三日不止,压倒了谢少玥院子里的一棵桃花树,将府里的一众人吓了一跳。
趁着现下雪停了一会儿,连忙让小厮将屋顶上的积雪捅了,免得压倒了房顶。
窗外的脚步踩着雪咯吱作响,仆从们嘀嘀咕咕的声音盖过了屋内炭火的燃烧声。
谢少玥坐在窗边,窗外微弱的日头隔着帘子打进来,细小的烟尘在暖阳下打转,唯有谢少玥一人,处在其中,青丝落满肩头,唯有手不停在穿动。
她院子里的大丫鬟踩月在院子大喝了一声,窗外的一切纷杂顿时停了下来,谢少玥重新听见手里针线穿过皮毛的摩挲声,声声闷响,落在她心头。
踩月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脚步踟蹰,看了好几眼在阳光下的谢少玥,嘴唇翕翕,最终说道:“小姐,时候不早了,奴婢给您把午饭端进来。”
谢少玥头也没抬,抿着嘴角,说了个“不”字。
站在她前方的踩月蹙着眉头,急得不行,忍不住说了句:“小姐,那护膝什么时候做不行?可您不能饿了肚子……”
她说着,声却慢慢小了,谢少玥手头顿了顿,抬起头来看她,嘴角绷直,字字生硬:“后天他便成亲了,我答应过父亲,他成亲后,绝不再纠缠他。这是……”她捏紧了手上的护膝,声音几不可闻:“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即使,他不需要。
甚至有他有妻子能为他做。
可谢少玥执念在此,即使所有人都觉得她昏了头脑,甚至她被父亲母亲大骂了一顿,她仍旧捏紧了手边的护膝,以此来做决断。
踩月垂头叹气,只能替她将手边繁乱的针线整理整齐,又倒掉冷去的茶水,添了一杯冒着热气的。
整个御史府没人觉得谢少玥不傻,貌美如花,才情横溢,却独独将整颗心放在府中区区一个护卫身上。
这堂堂京城,没人不知晓谢少玥满心都是那护卫,只是三皇子选妃在即,谢少玥即便声名狼藉,但仍是其中最有可能被选上的。
所以,她父亲谢书易怎会同意?
所以年前便给了那叫周璟的护卫说了亲,不到一月,便定了下来,独留谢少玥一人,在房中哭了好几日,更是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她终于接受了此事。
只是闭门不出,一心做那护膝给周璟。
府里议论纷纷,说得好听是祝福,说得不好便是不死心。
只不过幸好,除了府里头,外头的声音倒是全消停了。
谢少玥对这些不在意,她如今唯一在意的,只有手头上那护膝,要如何缝线才能让它更稳固。
第二日,离周璟成亲还有一日。
这一日大雨倾盆而下,这是冬日里少有的大雨,严寒刺骨,将屋檐瓦片砸得噼里啪啦响,仿佛要将瓦片砸出一个洞,府里的人惊慌失措,撑着伞把屋顶的雪给清了,免得屋顶被压塌。
没人发现,谢少玥消失在屋内。
等到踩月发现时,尚书谢书易带着夫人与下人慌忙寻找,没人知道谢少玥去了哪里,做了何事。
只知道,那天知道消息的人,全都被谢尚书以卖身契为由压下了消息。
而那些胡乱猜测的下人,也全都被发卖出去。
这件事,压得很好,没有多少人知晓,至少第二天要成亲的周璟,就不知晓。
次日。
周璟家中红灯笼高高挂,锣鼓喧天,鞭炮红满地。
谢少玥在房中上吊自.杀。